说起来邀请函的内容还是由源秀一亲自起草的,言辞之间,极尽嚣张,恨不得把岛国贬到尘埃里,直把上官亮看的热血沸腾。
可见岛国王室方面为了这场交流赛还真是里子面子都不要了。
事件过程自然正如同岛国天皇策划的那样,岛国政府现任领导人原本还想着将邀请函压下去,他却早就将事件情散布到了激进的议会议员和军方高层的耳中。
所以没等岛国政府领导人反应过来,这些激进分子已经包围了政府办公大楼,坚决不允许政府如此漠视华国方面的挑衅,并严厉要求政府方面给华国一个刻苦铭心的教训。
至于二皇子,则是像吞了翔一样,偏偏哪怕脸色再难看,也不敢跳出来说三道四。
结果自然是岛国政府方面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接了华国的邀战函。
一月初的时候,言尘接到了消息,华国和岛国方面终于达成了协议。
岛国最终后退一步,同意了华国这场交流赛在纯阳宫所在的华山举办的条件。
但他们妥协的条件是,比赛时间必须是在一月十五号举行,因为这一天是华国阴历上的大年三十。
同时又要求,双方履行赌注的日期就定在比赛结束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华国的大年初一。
听到这里,言尘笑了,这岛国人还真是心大,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能一只手就把华国打趴下了!
其实这么说也没错,毕竟在上世纪,华国可不就在被岛国的兵锋下,险些逼得无路可走,这也是岛国方面的底气所在。
只是他们却不知道,坐井观天,沉浸在往日的成功里面,终有被打脸的时候。
临近岁末,五大派连同着林碧英所在的新贵圈,苏家、姜家以及其他压根没有什么来往的家族,按照传统习俗先后给言尘送来了年礼,为此苏雅芮特意送了一栋别墅给他装这些礼品。
上一世自从当上国师之后,言尘已经很少打理这些琐事了,突然被这么多的礼单淹没,他头晕眼花,好在有苏雅芮帮忙。
她带着自己的助理团,除了来往亲密的,不怎么相干的家族的回礼都交给了他们打理。
当然,绝大部分回礼都是苏雅芮掏的腰包,毕竟言尘手里虽然有些小钱,但是应付这些还是很勉强的。
至于五大派以及苏家,李家这样有几分情谊的,肯定是要慎重对待的。
为此,言尘好不容宽裕起来的腰包,又一次见了底。
距离交流赛还有五天的时候,言尘和苏雅芮一起启程前往纯阳宫。
上官亮抽掉了特别行动组名下将近一半的好手,包了一架飞机,带着言尘两人直飞陕省。
华山顶峰,山门大开,象征着喜庆的大红灯笼早早的就挂上了,连带着门口的两座石狮子脖子上都带着红花。
纯阳宫上下连同其余四大派弟子一起,整整齐齐的列成五排。
沈默引着言尘等人踩上最后一阶石阶。
以虚怀子为首的五派掌门袖子一甩,带着劲风,三两下的走到言尘身前,齐齐拱手作揖:“晚辈等恭迎师叔祖回归宗门。”
跟在他身后的是整齐划一的声音:“晚辈等恭迎师叔祖回归宗门。”
言尘上前一步,将虚怀子扶了起来。
至于他身后的上官亮一干人等早就识趣的在沈默的带领下离开了这里。
言尘和苏雅芮则是在虚怀子等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向山门内走去。
只听见虚怀子叹了口气说道:“自唐末以来,战火滔天,纯阳宫几经战火,前前后后重修了四次,大半典籍遗失,如今的纯阳宫恐怕早就不是师叔祖记忆中的纯阳宫了吧!”
言尘环望四周,入眼的依旧是雕栏玉砌,层峦叠榭,虽不是记忆中的建筑,却依旧给人莫名的伤感。
虚怀子带着言尘直奔山顶的大殿。
他指着写着三清殿三个大字的牌匾说道:“这里便是如今纯阳宫供奉历代祖师爷牌位的地方。”
言尘点了点头,等踏进大殿,入眼的便是一块块整齐有序的牌位,一眼望去,起码不下三百块。
一干纯阳宫弟子分列四周,虚怀子上前两步,燃起两炷香。
言尘牵着苏雅芮的手,走到供桌下并立的两个蒲团前。
两人正要下跪,只听见噼里啪啦的一阵撞击声,自第二代掌门人玉虚子以下,所有的牌位争先恐后的倒在供桌上。
更有一个牌位因为靠近供桌边缘,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众人的目光顿时齐齐望去。
牌位顷刻间僵住了,它动了动身体,打了个滚,又打了个滚……滚到了一个圆柱子后面,才没了声响。
两人跪在蒲团上,虚怀子将三炷香各交到两人手中。
言尘举起香,眼眶顿时就湿润了,哽咽着说道:“不孝弟子言尘今日回归山门,拜过师父,师祖!”
说着,便是三跪九叩。
一旁的苏雅芮也跟着做了。
两人站起身,将手中的香插进香炉中,又跪回蒲团上,如此三次,虚怀子端上来一杯茶水,言尘手一歪,将茶水尽皆倒在地上。
大殿之外,浩荡悠远的钟声响起,足有八十一下,这场回归宗门的仪式才算完成。
临近傍晚的时候,虚怀子将言尘两人引去了一间内堂,那里早早的就布置好了酒宴。
本就是喜庆之日,言尘难得高兴,五大派上下当得起长老一职的不下四十号人,除了一两个留守山门的,几乎都在这里。
小一辈的规规矩矩的坐着,这些长老们却是尤为热情。
对于他们的敬酒,言尘是来而不拒。
到了快散席的时候,当初来燕京见过江一执的白胡子老道抹了一把老脸,凑过来糊里糊涂的问他:“前辈,按辈分您该是我们的师叔祖,这没错吧!”
言尘醉醺醺的,看着老道点了点头。
老道看看言尘,看看苏雅芮,一脸迟疑的说道:“这位苏小姐是您的爱人,那按辈分我们该怎么称呼她?
哈?
言尘伸手抓了抓额头,师叔祖母?
……
言尘看着一副噎住了的样子的苏雅芮,一脸纠结。
苏雅芮看了一眼一脸褶子,年龄比自己爷爷还大的老道,突然觉得一阵心塞。
眼皮子一垂,替言尘解了围:“就叫我苏小姐吧,不必拘泥于这些礼数。”
言尘呆呆的点了点头:“我也绕糊涂了,听媳……雅芮的,总没错。”
他好不容易才把舌头捋直了。
关于称呼的事情,就这么被苏雅芮拍板决定了。
酒宴过后,苏雅芮把人扶到纯阳宫早就安排好了的房间里。
推开门,满屋子的书卷味,言尘深吸了一口气,熟悉的味道。
他踉跄着转过身,一把将正回身关门的苏雅芮压在门框上。
他咧着嘴,双手搂着苏雅芮的腰肢,嘴里变换着好几个音调:“芮芮,媳妇儿~”
苏雅芮好不容易站稳了身体,看着埋在自己脖颈里的脑袋,又听着言尘近似撒娇的腔调,突然有些忍俊不禁。
她什么时候见过言尘这幅样子!
苏雅芮忍不住的抽出手来摸了摸身上人的发顶,轻声说道:“这么高兴!”
言尘含糊的说道:“高兴,怎么不高兴,高兴……”
说着说着,苏雅芮只感觉到自己靠近锁骨的位置湿了一片。
言尘耸着肩膀,哭了。
苏雅芮捧起言尘的脸,对上他红通通的眼眶,像极了焉坏儿了的大白菜。
她拿出手帕给言尘擦拭眼角,放缓了声音:“不是高兴吗,怎么又哭了?”
言尘忍不住的抽了抽鼻子,男儿有泪不轻弹什么的早就抛之脑后了。
他哽咽着,眼泪嗒嗒的往下落,“你,你知道吗?当年为了护大唐的国运……纯阳宫上下所有弟子,除了不满十岁的孩子,为了全我的意气,尽皆赴死……为国战死,无一生还。”
言尘稀里糊涂的说着,苏雅芮也就乱七八糟的听着。
言尘深吸了一口气:“多少年夜回梦转,我总记得当年残肢遍野时的情景,更记得当年我扶棺出丧时,白衣十里。上千副棺材,足足埋了三天,漫山遍野都是坟堆,天上飘着的都是白纸……”
他终于不哭了,“我今天见着这三百多块牌位,反而觉得高兴,没有我这个孽徒,师门昌盛至今,不亏,不亏啊……”
苏雅芮默然,从虚怀子那句对言尘称呼的那句师叔祖的心塞中走出来,她只觉得她的男朋友格外惹人心疼。
她环住言尘的肩膀,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抱着他。
等他抽泣够了,终于不动了,苏雅芮低头看趴在自己胸前的人,顿时哭笑不得。
言尘这会儿正闭着眼,张着嘴,转眼间就打起呼噜了。
她把人拖到床上,又从卫生间里接了热水出来,给言尘擦了手脚,这才作罢。
而后掀开被子,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