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直坐在回程的车上, 姜书瑶还是有些怔愣。
褪却繁华，周归宁静，只有留下的那个小巧精致的金『色』奖杯显示着方才历了什么, 越夏正在和王诗雅正非常专注地捧着它研究，前头越德良无言开车，李美珠正在不断地接电话。
圈子的消息流通比『插』了翅膀还快，有心人这就开始活络关系了。
前排是大人的空间, 后排是小孩专座。
王诗雅言之凿凿：“我就说感觉它像是纯金的。啊！”
越夏持反对意见，“不啊，看上像是镀金。”
两个人对着研究了半天, 就差上嘴啃了, 最后越夏决定求助于科学：
【统子。】越夏真的很好奇：【这底是纯金还是镀金？up有这么财大气粗么。】
【首先，】系统冷静道：【有没有想过这是黄铜。】
越夏：“……”
现代工艺真是精巧啊。
姜书瑶呆呆望着窗，这一段时间以来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反倒适应不了，欣喜过后，便是休息不足的疲惫一层一层往上涌。
“书瑶。”越夏凑过把她那边的遮光帘拉下来, 问，“刚刚李设计师跟说了什么？”
姜书瑶轻轻蜷了蜷手指，握住越夏温热的指尖, 有些茫然, “她和我说, ‘不用担心, 的成绩是自己的’。”
越夏又不傻，当然出了对方特意把姜书瑶留下说这句话的言之意，顿时蹙了蹙眉。
有的人，没入土就还是不安生, 挂在墙上才能老实。
【时青音又干嘛了？】她问系统，【又想搞破坏？】
系统道：【他换策略了，想用钱给白月光买一个第一来证明自己对她的视，可惜，主办方不吃他这套。】
还有的情他没说。
剧情果然是越来越野马脱缰了，这种怀柔策略可是在原剧情中男主追妻火葬场阶段才会出现的，时青音现在这就用上了，很难不说一句图穷匕见。
【……】越夏真是他的神奇脑回路弄得失语，【不止主办方不吃这套吧，这要是让书瑶知道了不得大耳刮子扇他，在侮辱谁呢？】
果然再离谱的『操』作，一看是时青音做的就合理了起来。
系统：【她已知道了。】
越夏：【！】
就知道了？
她望向一旁的姜书瑶，对方的神『色』却看上没有她以为的那样在意，而是有点困地倚在窗边，昏昏欲睡的样子，卷翘的长睫一抖一抖，还在努力地她们说话。
这七天每天睡眠时间大概还没有个小时，现在可能躺在长椅上都能睡着了。
李美珠讲电话的空隙往后看了一眼，降低了声音，越德良把车载音乐稍微开起来一点，王诗雅也不说话了，越夏悄悄在她的脑袋下边垫了一个软软的抱枕。
伴着轻歌，一路无话。
……
次日，姜书瑶很难得地自己出了门，越夏看她把小奖杯珍惜地装在包包，大概就知道她要哪了。
“了记得给我发消息！”越夏对玄关穿鞋的姜书瑶挥挥手，“还有，顺便帮我向阿姨问个好。”
姜书瑶笑得可开心了，“怎么知道我要哪？”
越夏得意道：“我就是知道。”
越清苦苦加了一周末的班，姜书瑶关门的声音，睡眼惺忪地趿拉着拖鞋从房间出来。
李美珠和越德良已习惯家有姜书瑶在了，可以穿着睡衣脸都不洗就处溜达，但他仍倔强地背负着帅哥包袱，每次都要穿戴整齐再出门。
人出了，他也放肆不，叉着腰，头发『乱』翘，含着牙刷模模糊糊地斜眼道：“昨天还跟哪个野女人出了，玩挺开心啊？”
肉眼可见的怨气冲天。
越夏却见地没有马上反驳他，而是沉默了一瞬，道：“哥。”
越清：“嗯？”
越夏：“猜我今天为什么这么早起？”
越清：“？”
他停滞一瞬，顺着越夏意有所指的视线缓慢转身。
早起来拜访的王诗雅正拘谨地坐在沙发的另一头，对他『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早上好。”
越清：“………………”
他懵了，下意识问：“是？”
王诗雅也下意识答：“野女人。”
三秒后，越清火速窜回自己房间，“砰”一声把门关上了。
关上之前还不忘给越夏甩了个嗖嗖的眼刀。
王诗雅：“哥长的蛮乖的。”
越夏淡然喝了杯茶，“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王诗雅：“？”
为什么可以这么贴切……！
对于越夏最近天天往家带朋友的情，李美珠和越德良是当欣慰的。
其实早些时候她的人缘一直都挺好的，但前两年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着『迷』上了时青音不说，人际关系也差不都淡泊了。
反正越家客房的是，再带一个足球队回来都行，睡得下，也热闹。
大赛过后，大家都以为这是一个平淡不能再平淡的工作日——但实却总是和想象反。
当晚，越夏终于记起了大明湖畔的直播间，爬上还没开播呢，就发现自己的请假动态下全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评论：
【越过夏天】：有正要干，今晚鸽了。
【啥正？说来】
【我这一周就盼一回声还不给我播，我真想一拳把自己晕下周日】
【现在周一了，大家懂了吗】
【懂了懂了】
【懂了懂了+1】
【正→指看亲亲瑶瑶公主的比赛，们闲杂人等通通给我闪开！】
越夏：“？”
她好『迷』茫。
新人设计大赛虽然含金量在业内广泛认可，但毕竟不是综艺节目，也不是全国『性』知名度的比赛，甚至都没有媒体会专门报道，之前几届在网络上的讨论度并不高，只有在个人的履历上增光添彩的份儿，这群观众是怎么知道的？
她再乍一看，自己的粉丝数量一夜之间了五万。
“……”越夏茫然道：“统子，指个路，底发生什么了。”
系统友情提醒她：【应该不会想知道的。】
越夏很大气：【没，说，我还有什么受不住的。】
系统给她发了个网址，越夏戳进一看，发现系统说的是对的。
up官博在昨天发了关于大赛的内容，第一张图就是姜书瑶的设计作品，后陆陆续续又放了几张出彩作品，最后还有一张小彩蛋。
是官方摄影师抓拍的现场夺冠图片，姜书瑶垂着脸站在越夏身旁，专注且安静地看着她，越夏在中间乐的见牙不见眼——这也就算了，转出两万条的主要是下头第一条热评的楼中楼。
【不要的路人a】：果然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作品很棒[大拇指]就是看这孩子高兴的，喉咙眼儿都看见了，哈哈！
楼中楼：
【说得好，但是旁边那个才是冠军】
【中间是不是@越过夏天，好眼熟】
【她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开心……我都快感染了……也以为她才是冠军……】
【终于能说了，我还在想这冠军设计的衣服这么好看怎么自己跟个灯泡似的】
【们不要再@越过夏天了，这让@越过夏天怎么办，尴尬啊，@越过夏天脸皮很薄的，们不要再@越过夏天了】
【@越过灯泡】
越夏：“……………………”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她紧急翻出自己的首页一看，果然，之前那组姜书瑶帮她拍的照片又转起来了。
系统安慰道：【这样挺好的。】
越夏一想，说的也是。
从前拘在家，姜书瑶的交网当单薄，甚至求助无门；而现在的知名度和影响力越大，对方想要做什么小动作就会越来越投鼠忌器，严格来说的确算是一件好。
……说时青音。
越夏又蹙了蹙眉。
对方静悄悄的，好像真就没再算做什么了，而姜书瑶也是，丝毫想要提起对方的意思都没有。
她难得有这样单纯高兴的时刻，越夏不想随便坏她心情，自然不提，王诗雅虽然看上大大咧咧，但心其实很细，自然也不提，于是情就好像僵持在原地，众人不动声『色』地掩埋而过，不约而同地丢进垃圾桶。
但其实姜书瑶并没有逃避。
把奖杯交给母亲时，她看着对方瞬间光亮起来的神『色』，很自然地说出了自己想要和时青音分离关系的想法——甚至她都没有想自己可以如平静。
…毕竟，她有很长一段时间认为，和时青音分开是不可能的情。对方像缠绕着根茎的泥土，自己则是娇弱的花，选择离开只是自取灭亡。
但这样看来，她只是需要习惯。
“我想我努努力，完全可以负担我们两个人的生活。”
姜书瑶说，“我工作这几年攒了一点钱……或许可以买一套小户型的房子，然后我和搬出来，养一只小狗。金『毛』好不好？特别可爱，精力还旺盛，这样可以顺便锻炼身体……”
母亲只是看着她，『摸』了『摸』她最近因为劳累有点消瘦的脸：“妈妈等。”
回之后，姜书瑶连着失眠了三天。
这对她来说是件稀奇的，对越夏来说也是。
那天晚上，她和王诗雅联机玩了好久恐怖游戏，两个人都有些瑟瑟发抖，正好时间也晚了，就合计干脆一起睡算了，于是在凌晨三点，人抱团取暖的时候，房间门吱呀开。
越夏和王诗雅瞪着惊恐的大眼睛，看着姜书瑶披散着长发默默蹑手蹑脚钻自己单独的衣帽间，开始把自己周一周日的衣服全都搭配成一整套，然后再整套整套挂回方便她直接穿，像个勤劳能干的田螺姑娘，神『色』逐渐从惊恐变成了懵『逼』：“……书瑶，干嘛呢？”
姜书瑶反倒吓了一跳：“呀啊！”
灯亮了，三个女孩子头发『乱』糟糟的对视着，越夏突然道：“睡不着吗？”
姜书瑶缓慢地点了点头。
然后越夏的那张巨大席梦思上就又了一个人。
睡，是睡不着的，再过一两个小时，天边都要泛起鱼肚白了，干脆开会儿夜谈会吧。
越夏拿脚蹭姜书瑶的，冰的一激灵，悻悻缩了回，“有准备什么时候辞职吗？”
“前两天就找主任了。”姜书瑶道：“他没说什么，挺支持我的，走完手续就正式离职了。”
王诗雅也在子底下蹭蹭，小声道：“好耶。”
越夏：“那李决那边呢？”
姜书瑶又道：“也在办手续了。”
王诗雅：“好耶。”
沉默了一会儿，越夏都以为其他人睡着了，才姜书瑶慢吞吞道：“今天，林家的大小姐给我了电话，说想约着见聊一聊情，问我有没有时间。”
王诗雅又精神了：“什么情？不会是想让设计礼服吧？”
“嗯。”姜书瑶苦恼地碎碎念道，“好像是订婚的时候，想做几个备选方案用……然后她让我报价，我说不知道，她就朝我伸出来根手指头。”
越夏：“根手指头？”
“我说千可以的，她说让我不要开玩笑，她是诚心的。”姜书瑶难得有点郁闷，“百万，我怎么敢拿嘛……”
王诗雅：“哇！”
越夏：“哇！！”
“还是算了。”姜书瑶说完，用一种越夏没过的幽幽语气，又道：“可是我忘记问了。”
越夏：“问什么？”
“百万是税前还是税后？”姜书瑶纠结这儿一宿了，翻来覆就是睡不着，“这个应该要国家税务局自己交吧，45%呢，可以交好。”
她还没见过这么钱呢。
室内沉寂了一瞬间，然后越夏和王诗雅噗噗笑出声来。笑着笑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月上枝头，华光如练，静谧地在女们的睡脸上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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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日子，越夏过的是当之滋润。
没有碍眼的人作妖，没儿和朋友游戏，闲着欺负欺负哥哥，唯一有点不顺利的就是，系统帮她投的简历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统子，】越夏觉得很有些委屈，【红玫瑰看不上我吗？】
【不是看不上。】系统一向在说真话方是很直爽的，【她可能压根没看见。】
毕竟就越夏这三天晒鱼两天网的德『性』，别人点进十次直播间能有九次都在和观众激情互殴，约么也不急着签，营销么也不急着买，这样『迷』的女人，很难判断她底是什么类型的主播，未来又会有怎样的发展方向。
这样的简历估计根本用不着洛泽亲自看，早在下几层就筛掉了。
【可恶，不愧是红玫瑰，就是这么高不可攀。】
越夏已长大了，自然不会提出让系统黑进别人公司的无理要求，而是恶狠狠道：【既然如，那我也只能剑走偏锋了……】
系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想干什么。】
越夏震声道：【我要出卖我的『色』！】
系统：【……】
真敢说啊！
然后系统就迫帮她黑进洛泽助理的系统，告诉她最近野生洛泽大概可以在哪捕捉。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红玫瑰真不愧是工作狂人，一周行程表能比医学生的课表还密，各种带有商业『性』质的聚会都是能就。
她有蓬勃的野心，也迫切需要在这个城市站稳脚跟，为可以付出自己全部的精力。
但与同时的，这样也加大了越夏想要碰见她的难度，在连续扑空了三次之后，越夏端着酒杯在觥筹交错的精致人群中彻底茫然了：【刚刚不是说她在这的吗？】
系统实话实说：【就在三分钟以前，确实是在的。】
越夏：【人呢？】
系统：【公司突然有急，回加班了。】
越夏：【……】
这工作强度才是真实的霸总吧，时青音那种虚假的玩意就不要来碰瓷了。
目标人物都走了，越夏也不想再待了，正算从大门处溜走，就很碰巧地在人群中看了熟悉的身影。
时云谏站在不远处，正垂眼不知在想什么情。
他的鼻梁很高，睫『毛』也长，看人的时候视线从眼尾扫落，这种时候看上倒是非常高冷，生人勿近了。
【哟。】越夏跟系统说，【这不小bug么。】
系统有点受不了：【不要用这种语气，好流氓。】
越夏觉得自己偶然碰见他的次数有点太了，所以并没有继续向前走。
她敏锐地观察，不远处有一个清秀的小侍应生正端着托盘过来，眼看着就离时云谏越来越近，却突然身旁的客人转移了注意力。
越夏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跟人见就是泼了他一身牛『奶』，猜想道：【他是不是有那种光环，就是逢人必泼。】
系统：【……哪有那种东西！】
虽然系统是这样说的，但是小侍应生在过时云谏时，好像一种东方的神秘力量所指引，原本走的好好的直线突然一拐，手上端着的鸡尾酒眼看就要泼对方一身——
越夏都已准备好看含羞草害羞地抱住自己的全过程了，却眼前一花，眼睁睁看着时云谏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瞬间侧身避开，甚至还有余力扶住对方将要倾斜的托盘，鸡尾酒洒了一地板，只堪堪沾他的一点鞋。
非常行云流水的一整套动作。
只能说。
熟练得让人心疼。
小侍应生现在才反应过来，清秀的孔上骤然涌上尴尬的红：“抱歉，抱歉！不是故意的，我帮您擦……”
“不用。”时云谏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动作，『色』平淡道：“忙吧。”
“啊？”侍应生忧心道：“真的没关系吗？”
时云谏将手上的一点水渍拭掉，道：“嗯。”
对方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似乎不太信这个看上如不好惹的客人竟然脾气这么好，时云谏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全程下来别说脸红了，就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好像这一段对他来说甚至都算不上小『插』曲。
就在他处理完毕，算转身时，余光却注视了什么，步子一僵，又淡然地站在了原地，似乎突然消了离开的意图。
越夏：“………………”
系统：【………………】
越夏：【在等谁。】
系统：【在等。】
越夏：【那他为什么自己不过来？】
系统：【=///=】
仅仅一个颜表情，时无声胜有声。
越夏无言迈步过，对方这才倏的抬头，和她对上视线。
越夏：“好巧？”
“……嗯。”时云谏轻咳一声，视线飘忽，抿着唇道：“好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