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芝燕非常冷静,“你现今与四皇子如何?按原先的情况会是什么时候订亲?”
“我如今回归,正是我与四皇子初有情愫之时,离互换庚帖还有半年时间。但如今关系虽不是快订婚时那么密切,可却已交换了不少书信。我年少,再加上父亲的耳提命面,还有四皇子的关怀备至……”柳仪盈苦笑道:“若这桩桩件件我没有经历过,只是一场恶梦,我可能不会相信,毕竟因为一场梦而反抗者既定的命运,反抗家族,反抗我心悦于他的感情,几乎是不可能的。”
虞芝燕拍了拍她的手,“若你饮下毒酒后,他方觉对你情深似海,缺了你不可,杀了你的仇人,整日痛苦后悔,你可会回头?”
柳仪盈摇摇头,“迟来的悔悟比草贱,若说他会后悔,我也绝不会感动,只会觉得恶心!我并未错,何必因此搭上性命,身体,孩子,甚至是全家人!只要我存在一天,他就是我的死敌。”
虞芝燕已然明白了柳仪盈的态度,性命之恩她必认真偿还,但如今四皇子是夺嫡红人,而她还是个真假不明的县主,在这京城里的生死之争,其实是权力之争。
“如今,我需花些时间了解这京城勋贵的局势,还望仪盈你多加相助。待我弄清各方势力,在思索一下方法。而后,我也会探查当今圣上和皇后的态度,若是我能言语一二,那就算四皇子或你父亲以势压人,我们也能从源头釜底抽薪。”
柳仪盈被虞芝燕的一番话说得心中大定,颇有拨开云雾见明月之感。“五日后便是安国侯夫人的曲水流觞宴,此宴会应为向你赔罪所设,但安国侯夫人心中不甘,定会叫上不少贵族官宦世家的小姐,对你而说却是一场鸿门宴。”
后宅女子要了解更多消息,除了从父兄那里得知,便是各个宴会和皇家围猎了,如今天下未定,圣上要求戒奢宁俭,如此宴会倒也不常见。
柳仪盈担忧的看向虞芝燕,却见她淡笑,不以为然道:“她们所用招式不过是针对昔日虞县主,我并不一定是怕的。”
“我并不想挟恩图报,可能得芝燕你如此相助,也不枉我柳仪盈重活一场。”
“你柳仪盈不仅要重活一场,而且此时开始,你还要活的漂亮,大展光芒。”
柳仪盈只觉和虞芝燕说话后浑身舒畅,心中仿佛有了一根定海神针,而虞芝燕明明小小年纪,却胸怀广阔,做事豁达。自己能救下如此惊艳绝伦的人,不只给自己找到了帮手,说不定对未来,甚至对整个朝堂,整个天下都有着非比寻常的影响。
虞芝燕和柳仪盈就这样手拉手聊了近乎一天,才依依不舍相互告别。
玉蝉也是暗暗称奇,谁不知柳相爷家嫡女柳仪盈心高气傲,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虽说是救了自家小姐一命,但如此殷勤上门,两人还聊得如此相见恨晚,就不得不称赞一声小姐厉害了。
玉蝉此时只觉虞芝燕与柳仪盈交好,便是十分厉害。殊不知虞芝燕能活到山洞,便是无数肝胆相照的武林人士,舍生忘死救下来的。
夜里,虞芝燕刚刚就寝就做起梦来。
疼,浑身疼,仿佛身体被千刀万剐了一般。
而被人卷在马上,那人骑马狂奔,穿过竹林,那青色的僧袍飘在她眼前。
虞芝燕想要移动身体,却感到疼的钻心,痛呼一声。
马上那人轻声道:“虞施主,你可是醒了?”声音如清泉一般悦耳,不急不躁,可气息是不稳的,一听就是骑马已经长途跋涉多日了。
那人勒紧缰绳,“失礼了。”将虞芝燕卷好,从马上扛下来,妥帖的让她倚在在一块干燥的石头上。
虞芝燕此时才看清他的眉眼,那是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双眸内却不见多情,而是慈悲,眉间一点朱砂,细看却是疤痕。俊秀非常,可让人深刻的却不失他的容貌,而是他的气度,如明月清朗,如山岳巍然。
不知为何看见这张脸,她在梦中都要哭出来一般。
虽浑身疼痛难忍,却忍不住挣扎起身,“悟真大师。”
悟真轻轻一叹,一指止住她的起身,“逝者已矣,吾辈皆是为善,为正,为理而死。救施主,是我们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