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莞还是上前，轻轻拉过哑婆的手，领着她向客房走去。
她走起来比较慢，不全是为了迁就孩子的速度，莞莞看出她是因为身体原因，稍微走了几步，就开始有喘息声了。
哑婆的手很瘦，就剩一把骨头了。手心处没什么伤痕，反而比较柔软，不是很粗糙，也没有很厚的老茧。总感觉这不像是个老婆婆的手啊。
碰到孩子主动伸过来的手时，哑婆也是惊了一下，自己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打扮居然没吓到这个小丫头。
孩子带她来到的地方也是一栋竹屋，离其他的竹屋都远了些，朴实无华的外表下，处处透着雅致宁静的意味。哑婆很是喜欢，甚至伸出手反复摸了摸围着竹屋的小巧有序的竹篱笆。
或许，在这样一个地方，走完她的一生，也是挺好的。
哑婆周身突然萦绕着孤寂、哀伤，浓郁的莞莞都能感觉出来，眼前的这个可怜人甚至都没有了活着的欲望。莞莞有些害怕，也有些不知所措，不自觉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哑婆婆，别站在外面了，我们进去看看吧。”莞莞催促道。
孩子的紧张，唤醒了沉浸在痛苦思绪中的哑婆。放松了身子，任凭孩子拉着往里走。
莞莞开始找话题，想分散哑婆的注意力，尽量让话的内容有趣些，不会让人无聊。
真是个敏感细心的孩子啊。哑婆感觉到孩子的用意，即使不说话，也尽量用简短的肢体语言去回应孩子。莞莞领着哑婆四处看了一圈，让她熟悉环境。
“哑婆婆，你能给我做点简单的吃食吗？”莞莞此时并不饿，只是想给哑婆找点事做，又担心会累到她，所以只要求些简单的食物。
哑婆点点头，递给莞莞一个空间戒指。
莞莞接过一看，呀，是个有保鲜作用的空间戒指，里面满满的都是食材，还有几只已经处理好的，特眼熟的走地鸡。
“这是酒先生和我家人给我准备的？”这戒指应该是酒先生的，太爷爷应该没有哪个渠道能弄来这样的空间戒指，要不然早给自己准备一大堆了。
哑婆点点头。绝大部分都是她家先生准备的。
“那好吧，以后酒先生逗我玩的时候，我会多些耐心，尽量配合他的。”
莞莞认真的翻看了一遍食材，先将厨具全拿了出来，又挑了些耐放的五谷杂粮还有几棵蔬菜，“今天就熬点蔬菜粥给莞莞喝，好不好？”
自从离开家，都好几个月了，每天只吃肉奶水果，看到戒指里绿油油水嫩嫩的蔬菜，就毫不犹豫地拿了出来。
空间戒指普通人是打不开的，哑婆没有问她要，莞莞就自己收进了兜里。
哑婆很麻利的开始处理所有食材，莞莞小尾巴似的跟着她走来走去，做饭真有意思呀，尤其是哑婆这样的顶级高手，任何一个步骤都干净利落，仅是一碗小小的蔬菜粥，颜色搭配极是诱人，是做饭也是做画。
“多做些，让师父也吃点，只是不知道他吃不吃，都没见他吃过东西。”
哑婆也确实将蔬菜粥准备了不少。
粥刚做好，莞莞迫不及待的想给国师大人尝尝，硬是给哑婆留了满满的一大碗后，就大着嗓门喊来白啸。
果然一眨眼工夫，大白就出现在院子里，叼起地上的食盒，背着小丫头，稳稳当当的往回走。
“哑婆婆，你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带你在这周围好好逛逛。”莞莞回头冲哑婆挥了挥手。
回到厅堂，莞莞献宝似的打开了食盒，“师父，这是哑婆婆做的粥，她做饭可好吃了，您要不要尝一尝？”
嘴上说着，小手还将粥的香气往国师大人那边扇了扇。
凤昭浅闻了一下，谷香浓郁，确实勾人食欲。
一颗辟谷丹就能让他很久都不用进食，已经好几百年了，都是这么过来的。早就不记得人世间食物的滋味。
这点诱惑对于凤昭来说并不算什么，可看到孩子期待的眼神，凤昭决定接受孩子的好意，“端过来吧。”
莞莞闻言开心了，一伸手，嘶~，太烫了。莞莞固执的没有求助别人，在屋子里找起了工具。
凤昭只是在那看着，并没有上前帮忙。
这孩子已经是他认可的徒弟了，搁以前，肯定是有个盛大的拜师宴。可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委屈了这孩子。听说这边拜师的时候，徒弟会给师父敬茶。那么今天，就让这孩子给自己进一碗拜师粥吧。
莞莞找来两块布，叠得厚厚的。这才端着碗慢慢递给国师大人。
凤昭从软椅上坐直了身子，端过碗，浅尝了一口。确实不错，软烂柔滑，唇齿留香，竟真让他有了再喝一口的冲动，凤昭也确实这么做了，又喝了一口，才放下碗，递给孩子一块玉佩。
玉佩通体润白，纹饰简单，只用莞莞不认识的古文字雕刻了一个凤字。
“这是什么？”
“送你的，不许弄丢了。”
见国师大人不打算多解释，莞莞没有多问，听话的把它收好。
“今日有什么要问的吗？”
莞莞垂头沉默了一会儿，张开双臂抱紧了国师大人的腿，把小脑袋搁在国师大人的膝头。
凤昭微僵了一下，这小丫头真是越来越大胆了，搁以前，谁敢这样主动靠着他，唉，即使是那人也不敢主动亲近他的。凤昭也不好推开孩子，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师父，我有点害怕了。我在哑婆身上看到了死亡，感觉她没有活着的欲望了。她是个好人。我不想她死。”
凤昭拧了下眉，只静静地听着。
“师父，我杀过人。可那个时候我并没有害怕。”说出这句话后，莞莞抬头看向国师大人，生怕他脸上出现厌恶自己的表情。
还好，没有什么变化。
莞莞继续说道，“两次。一次是紫瞳刚觉醒的那一天，我杀了伤害过我的人。还有一次是墨瞳突然窜出来，太爷爷他们也都觉得我是控制不了它，可实际上，我是真的有让他们死的念头才会让墨瞳失控的。师父，你会不会觉得莞莞很冷血？会不会讨厌莞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