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微微亮,安雨朔照例醒来,不过他今天没有去晨跑,好好地冲了个澡,毕竟去人家里还是要礼貌的。送完安婉上学,回来看到白秋灵已经穿戴好站在楼门口了,看样子应该等了有会儿了。白秋灵今天穿的内搭是白色t恤,外套是橙色休闲运动服,下身蓝色牛仔裤,搭配一双小白鞋,还化了个淡妆。
“怎么去?”
“打车。”
一个半小时车程,安雨朔在车上百无聊赖地刷着豆音。临近中午,车子驶进一个乡村,在一户人家门口停下。
这是一所老旧的房子,半裸的土墙撑起了整个院子,当年院里的大黄狗已经被一条黑白斑的土狗接手了工作。
白秋灵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迟迟没有动作,似是在找回从前记忆里的那些被遗忘的碎片。许久才深呼吸了一口气,下了出租车。
“灵子回来啦”,听到狗叫的李婶从北房走出迎了上来,“这是你男朋友吧,很俊呐。”李婶是个微胖的中年女人,此时卷着的衣袖和围裙上的白面,都说明她应该正在面食。
“嗯,李妈妈,我回来了。”
“又瘦了!肯定光顾着减肥没好好吃吃饭吧,不是常跟你讲吗?太瘦了不好生孩子,你看看这腰,你再看看这腿……”李婶倒是尽职地做着妈妈,一见面就叨叨咕咕讲个不停。
白秋灵红着脸跟着进了屋,任由她数落。李婶话着家常,然后又将安雨朔拉了进来。进门后白秋灵双手就一直挽着他的手臂,毫无生硬的介绍着安雨朔,“去年回来的时候就想带雨朔来见您了,可那时候他正好比较忙,就一直拖到现在。”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的,餐桌上夹个菜都能说半天悄悄话。李婶看在眼里,乐在心头。饭后李婶拉着安雨朔进屋说要嘱咐他几句,把跟在后面想溜进来偷听的白秋灵赶了出去。
“灵子是个苦命的人,从出生变没见过她那个爹,她娘又身体不好,兜兜转转可以说她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一直当她是亲女儿。”李婶停顿一会儿,声音有些更咽,“她高一的时候,她娘就病逝了,今天也是姐姐的忌日。”
安雨朔点点头,明白了她为什么要回来。
“灵子就是外冷内热的性子,将来的生活要是有了摩擦,只希望你能多些耐心,包容下她。”李婶再次看向安雨朔的时候,眼睛已经有些红。
“您放心好了,我都明白。”安雨朔重重地点了点头。
从房里出来又聊了几句,李婶明白白秋灵还有事要做,也就没留人。“照顾好自己,别委屈了自己,对雨朔好点,两个人在一块不容易。”临走前李婶又叮嘱道。
这种小地方出租车是不会光顾的,李婶找了村里一个开面包的乡亲,拜托他将两人捎去墓园。车子缓缓开动,直到消失在李婶的视线中。
车里的氛围有些压抑,一路上都是沉默的。乡亲开了半个小时,停在离墓园还有一段距离的街道上,村里人避讳,白秋灵已是非常感激,连连道谢后才拉着安雨朔下了车。白秋灵在墓园门口买了一大束花,瞥了眼继续跟上来的安雨朔没说什么。
白秋灵走到一块墓碑前,蹲下身子把花束摆好。“妈,我来看你了。”白秋灵双手合十,虔诚的低声倾诉着,那张灰白照片印在她晶莹的泪眼,仿佛要洗净她受过的委屈。
那是一块简朴的近乎于石头的墓碑,前面前放着两束花,一束大概是昨天李嫂放的,还有一束是白秋灵刚刚放下的。
安雨朔一直静静地站在白秋灵身后,看着面前那道颤抖着孤独单薄的身影,就很突然特别地揪心,没由来地升起一种保护欲。他想到了自己离去的父母,想到他们离去时自己的撕心裂肺,鬼使神差地轻轻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郑重地对着照片里的人承诺道:“阿姨,我会照顾好她的。”
“你滚!”情绪激动的白秋灵一把甩开他的手,“你谁啊!你是假的!”
安雨朔没有说话,就这样杵在墓前僵持了许久,僵持到白秋灵的情绪恢复正常。
“抱歉”,白秋灵率先打破了这份沉寂,“刚才是我太激动了。”
“你不必道歉”,安雨朔轻轻地把她楼在怀里,“还有我说的是真的,这是我郑重地承诺。”安雨朔的声音很轻,但却异常的坚定,坚定到白秋灵快要信以为真了。
她轻轻地推开了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
良久。
“走吧。”白秋灵才说了一句,便朝着出口走去。走了几步没听见安雨朔跟上来的脚步声,她疑惑地回过头,却看见安雨朔正对着妈妈的墓碑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才回头朝着自己走来。她没说什么,但那双眸子却有些异样的光彩。
回去的路上很安静,两人坐在后排,白秋灵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而安雨朔依靠着车门沉沉的睡了。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