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岁安心中,恋爱是副业,修炼才是永恒的主业。
她当初被认回姜家就觉得不对劲。
银容怀胎九月,都快进入待产期了,姜幼庭为什么想不开要带一个孕妇上路去玉京。
后来,她果在洛川那边探出点猫腻。
姜幼庭夫妇俩手上居然有一个九字密令。
九字密令又名六甲秘祝,是由“灵、镖、统、洽、解、心、裂、齐、禅”九字组成的无上秘法。
每字藏一大乘秘术,不用修习,便可借密令施展。
若能集齐九字,那就能突破大乘获得神赐之法,还能开启洪源禁区,找到仪烬女帝留在禁区的宝物。
传闻那些宝物里藏着真正的神术,可移山填海,与天齐寿,万世长存。
开启洪源禁区原本也是小说里的主线,只是后来主角团都爱得死去活来了,别说打怪了,都升级当皇帝去了,哪管什么洪源不洪源。
爱就对了。
岁安临死之前都没瞧着有谁能急齐九字密令,想来这主线是彻底被腰斩了。
不过前面开头的剧情还是由九字密令的线索来开展的。
原文中,沧澜王派男二谢些宁上京正是为了向乾朝的人皇献宝。
献的就是这九字密令的洽字密令。
今日魔门也是因此而来。
虽然今日六欲门无功而返,但谢些宁把密令献上去后,没过几天,藏在皇宫宝阁的密令就被盗了。
下手的还是六欲门。
不过这一回却是由魔主藏朱亲自动的手。
动手那天也正好是韩灵韵和定慧公主闹出大事,前世岁安被牵连的时候。
也就是说,岁安前世人生的第一个重要转折点即将来临。
但这不重要。
她就不信,她都成了姜家的女儿还能被炮灰。
而且阮幸娘离楚府离得远远的,和竹马在乡下都九年抱三了,不可能还是前世的遭遇。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解开姜幼庭和银容遇害之秘。
只要解开这个,才能从源头上解封她体内的仙骨封印,从此一飞冲天,脚踩男主男二大反派。
咳咳,扯远了。
总之,甭管主角团还管不管九字密令这条线,她姜岁安是要一路查下去的。
【岁安:我真的不能动主线吗?】
她真的很想提前把谢些宁手上的密令抢回来啊。
【系统:劝宿主不要轻举妄动哦~】
【系统:万一剧情崩了,天道修补不过来,挨罚的可是你哦~】
【岁安:那我还怎么逆袭?】
【岁安:不是说好的脚踩男啊不,是温柔呵护男主宝宝,男二宝宝,反派宝宝,让他们带着我逆袭?】
【系统:那你哄嘛,你哄他们替你改剧情,他们干的事,天道不会追责的。】
【岁安:爹的,又陷入死循环了。】
鬼系统除了赠送身世,其余剧情负面效果还是全让她顶。
她不是不想顶,可确实顶不住。
看来,逆袭的最后还是得搞男人。
真是气煞她也!
岁安拉上被子,郁闷躺尸。
月光洒落窗前,插在瓶中的细藤蔓悄**往外伸出藤条,朝着月亮的方向颤颤巍巍绽出花瓣。
霸王藤:今晚的月光真美呀~
荒弃已久倚梅园中,依然是荒草萋萋,孤鸦啼,寒虫鸣。
楚衍之伫立在一颗褪去芳华的梅树下。
他仰着头,回想起寒冬腊月,梅枝绽放的傲雪梅花,心中总是有说不清的欢喜和落寞。
欢喜母亲的花枝开花了。
落寞今年的梅花又只两三朵,略显孤零。
他依稀记得有哪一年,冬天特别冷,梅花绽了满树。
有人站在树下虔诚许愿,把新年的祝福全寄托在这里。
那也是一朵花,生在冰天雪地里,迎风一点艳。
“阿娘,很快,很快我就能找到你……”
阴森幽寒的大殿之上。
一只修长若玉的手把玩着一片红羽。
“你是说,事情被姜家的丫头搅和了?”
一双明澈水润的杏眼望了过来。
红衣男子面容无害,精致秀气,只眼角红痣显得有些妖邪。
就是撑着这样一副天真无害的稚嫩面容,少年屠杀了数千门众,踏着老门主的尸骨走上权欲的顶端。
“是,是那女娃娃她有邪气,一眼找到老夫藏身之地,破了门派大事。”
“门主,真不是老夫无能,您可以询问右护法,他当时也在场,他的水镜幻像也被那小丫头一击击破了。”
救了老者还要被拉来抗责的天水镜细眼一眯,弯腰诚恳道:“门主,是属下安排不周,愿意承担一切责罚。”
藏朱冷笑:“枯蛊,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就罢了。”
“居然还想开脱。”
说完,红色人影消失在高坐之上,眨眼来到枯蛊老人身前。
猩红的眼瞳妖邪无比,枯蛊被这样一双眼盯着,直觉天灵盖都将要被人撬开了,两股战战,差点瘫倒在地。
少年实在嫌弃他这副不中用的模样,冷哼一声,阴沉道:“自己去毒窟领罚。”
枯蛊老人如释重负,急忙从大殿退下。
藏朱瞥了一眼身后态度恭敬的天水镜,幽幽下令道:“你去把姜家那丫头的平生经历全查一遍。”
“是,门主,属下告退。”
水光一颤,天水镜消失在原地。
藏朱眼中这才显露明显的怅然。
他小巧的下巴绷得很紧,杏眼中隐有泪光闪现。
“姜岁安……”
声音里的稚气消散,变幻成真实的沧桑。
“你也不过是……”
心脏角落躲的一点怅然被震碎,徒留猩红的恶意。
“在意那个贱种而已!”
他恨姜岁安,远胜楚慕之。
系统的甜文美梦破碎了。
一连三天,岁安在它拿着小皮鞭的催促下,一日三餐地给楚衍之送美食。
“我不饿。”
“我不需要。”
“我不吃这个。”
“表妹还是请回吧。”
结果人家一口也没动,又原封不动退了回来。
府里人都笑言姜家这位表小姐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楚氏的公子也敢攀。
府里另一位表小姐才算得上公子的真嫡亲表妹,生得那叫一个钟灵毓秀,天真可爱。
别说大夫人偏疼这位侄女,就连他们公子也只对她一人和颜悦色。
“到底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哪里是半路上冒出的姜家小姐比得了的。”
小鱼掐着嗓子,把府中仆妇唠嗑时的尖酸神态学得惟妙惟俏。
气得岁安往她脸上砸了一片橘子皮。
小鱼偏头躲过,嫌弃道:“以我写话本多年的经验,大公子这事吧,您没多大前途,要不及早撤了,免得伤心伤财。”
“你有个屁经验,写了两年还不是只有我买你的话本。”
岁安往嘴里塞蜜橘,酸得牙都要掉了,却还是硬着头皮把橘子吞了。
“我只是不想跟你吃剩菜了。”
小鱼叹息。
她哪能不向着自家的姑娘呢。
就是说,每日吃食先往楚衍之那边送一遍,被人拒了又拿回来吃。
图什么?
图饭菜沾了大公子的仙气更香吗?
她可不觉得呀。
她只想吃香飘飘热乎乎的饭菜。
“吃吃吃,撑不死你,你瞅瞅你都多圆滚了。”
岁安柳眉一竖,唤小鱼来帮她梳妆。
今晚上就是宫宴。
乾朝皇帝要给他的母后做寿,顺便庆祝得了秘宝。
楚府是玉京一等的世家,自然也在宫宴邀约之内。
托了老太君的福,没收到邀请的岁安也能去蹭一波热闹。
【岁安:这是我最后的挣扎了。】
【岁安:咱就是说,万一这回大魔头也不念旧情,咱就躺平好吗?】
【系统:[咬纸巾]不哇——】
夜晚皇宫,歌舞笙箫,美人折腰。
姜岁安坐在靠后的席位后,一边吃一边还不忘给小鱼分享。
好好的吃席,硬是被她搞出了上课开小差的偷摸行径。
好在她席位偏,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其实也不是没有,只是不点名批评她。
坐她前头的前头的对面就是谢些宁。
他还是那股浪荡样,仪态散漫,饶有兴致地观赏着歌舞,时不时朝她这边投来意味不明的笑。
系统觉得他在暗送秋波。
岁安只觉他在刻意嘲笑。
【系统:[捧脸]老公这回终于穿了件好衣裳了,哇,好凶。】
【岁安:要不,咱俩换换吧,我当系统,你当宿主。】
【系统:这是可以实现的愿望吗?】
【系统:我这就跟我的主系统去申请一下!】
【岁安:呃……行吧。】
反正没个四五年,它的主系统是不会回应它的。
听说这边网不好,消息延迟得有些厉害。
当然,就算回了,那也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屁话。
岁安无视对面的戏谑打量,继续好吃好喝闷小酒,顺便看看前头的热闹。
定慧公主又开始找韩灵韵的茬了。
这回她自知韩灵韵身骨不太好,偏夸人多才多艺,要人上台表演。
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韩灵韵直言自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定慧公主却不放过她,还倒打一耙,挑衅问韩灵韵是不是看不起她。
这两者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岁安不懂,韩灵韵也不懂。
但定慧公主不需要她们懂,她只在意韩灵韵能不能出糗。
要说她好好一个公主为何如此针对韩灵韵,那自然是因为那该死的小魔头小时候把小公子欺负狠了。
高定慧身份尊贵,从小就被人哄着来,哪成想遇见了一个比她更嚣张跋扈的小魔头。
在小魔头面前,她不是挨揍就是挨嘲讽,平生的心愿就是长大后干掉楚衍之。
只可惜如今的楚衍之不是小时候的小魔头,而且人家还才貌双全,受世人敬仰,连皇室也要礼让他。
眼瞅着暴揍楚衍之是没希望了,高定慧就把怨念转移到韩灵韵身上。
实属是恨屋及乌了。
韩灵韵被高定慧难为得下不来台,楚家大夫人看不过去,正要出声阻挠时,谢家的小姑娘勇敢站了出来,拉着韩灵韵表演了沧澜城的舞乐。
好吧,这沧澜的舞乐确实蛮好看的。
比起乾朝的内敛含蓄,漠北沧澜的舞蹈要更活泼明艳些。
众人只觉耳目一新,皇帝太后也笑言夸赞,找茬不成的高定慧又憋了一肚子气。
她坐在高台上冷眼一扫,扫到一个笑得格格不入,十分幸灾乐祸的姜岁安。
“她是谁?”
高定慧皱眉。
侍女答:“是姜家的女儿,楚老太君娘家的孙侄女儿。”
“哦,那也就是说,她也是楚衍之的表妹喽?”
侍女:“是。”
“除此以外,奴听闻楚老太君有意让两家再结一姻亲。”
高定慧眼前一亮。
“跟谁结?”
“楚家的大公子。”
哦豁。
高定慧喜了。
比欺负楚衍之的表妹更有乐趣的是什么?
是欺负他未来的妻子!
“咳咳。”定慧公主清了清嗓子,娇滴滴道:“父皇,儿臣听闻姜家的女儿也是才貌双全,不如也让她来献艺一曲。”
“姜家?”乾朝皇帝疑惑:“哪个姜家?”
这个难题可问倒了高定慧。
她只来得及找茬,来不及探查人家底细。
“就是,就是那个,那个楚老太君娘家。”
“哦。”皇帝恍然大悟:“那楚老太君的娘家是……?”
太后听见这番对话,摇头一笑:“圣上,是洛川的姜家,曾经出了一个妙手医仙。”
乾朝皇帝这才有了印象,大手一挥道:“谁是洛川姜家的女儿?”
岁安正往嘴里塞乳鸽,闻言一噎,咳嗽了好半天。
等她放下乳鸽,提着两只油腻的爪子抬头时,发现众人都在看她。
救!
她只是吃了个乳鸽,又招谁惹谁了?
岁安拿出帕子擦了擦油嘴油手,起身走到中央,端正行礼。
“见过圣上,民女姜岁安,正是洛川姜家之女。”
皇帝笑道:“听闻你才艺双全,舞姿卓绝?”
岁安大胆反问:“我自幼潜心学医,无心其他技艺,不知圣上这个听闻,因何而来?”
乾朝皇帝一窘,扭头看向自己的好闺女。
高定慧也不脸红,闻言就是一怼:“怎么,让你给我父皇献艺,是委屈你了?”
又是这招!
“我只会看病煮药扎针,公主想让我献哪样艺呢?”
面对这个闹腾公主,岁安也不甘示弱。
她可烦高定慧了。
前世阮辛娘的死,跟高定慧也脱不了干系。
高定慧和楚衍之都是间接害阮辛娘自杀的凶手。
一个威逼,一个利诱,都是视旁人的命如草芥。
“这……这……”高定慧绞尽脑汁想损招:“你作为世家的女儿,不会除了医术,其他技艺一概不学吧。”
“琴棋书画,舞乐女红,你总得会一样吧。”
岁安微微一笑:“我一心向医道,不沾其他。”
“怎么可能!”高定慧拍桌而起:“你是不是看不起本公主,故意敷衍我?!”
这胡搅蛮缠的样子,皇帝和太后也不管管,还笑而任之。
为什么呢?
嫌吃席单调非要来点乐子吗?
【系统:或许,皇帝是在试探楚家的心意呢?】
【系统:皇帝老儿一直想把他家的蠢公主嫁进楚府,好笼络我大老公。】
【平挽:是哦,楚衍之最后还为红颜一怒,干掉了乾朝的皇帝!】
那这就好办了。
岁安笑得更温柔得体了,嘴里的话却是:“是啊,我确实看不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