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带不了太多行李,所以下乡时带的书比较少,到这里后想看书就只能跟别人借,知青点里只有陈同志的书最多,所以厚着脸皮找他借了几次书,后来无意中听到知青们私底下议论说陈知青家里有关系,已经给他找好了工作,不久他就可以回城了,我不会种地不会干农活,我想回城,就想跟他多接触打算跟他处好关系,希望他回城后能帮帮我也找份工作,所以……”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小,头越缩越低,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心虚难受了。
白芷惜敢说出来就仔细考虑过利弊,与其让徐离从别人口中知道自己当初追求陈志的真相,还不如她自己坦白,反正就算他现在不知道以后也会知道,大队和知青点好多人都知道估计都传遍了,想瞒也瞒不住,索性摊开来说,自己自爆虽然很可能会让徐离打消跟她求亲的念头,但为了不给以后留下隐患,而且徐离有可能自己也听村里人八卦过了。索性自己解释才能自圆其说。
听完白芷惜说的,徐离惊讶了好一会儿。脚下的步子都不禁一顿,陈知青他知道,村里的人都说陈知青长得像以前地主家那少爷,斯文有才识,浑身上下穿的都是新衣服好料子没有任何一个补丁,每个一段时间就能收到一个大包裹,一看就知道家里经济不错。
这些不是主要的,主要是从知青点传出来的消息,白芷惜想和这个陈知青谈对象,当初大队上不少人见她不止一次找陈知青说话,原来只是想回城。
突然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徐离一时哑然。
白芷惜看他沉默不说话,观他神色之有惊讶没有厌恶,便小心翼翼碰了碰他肩头,头埋在他脖颈后,闷闷的声音传出
“这件事是我鬼迷心窍了,回城哪有那么容易。”
白芷惜叹息道声音还带了点颤抖。
徐离感受着后背上那娇颤不已的身躯,还后颈上温热的濡湿,听着那柔柔可怜兮兮的声音,一瞬间整个后背似火烧似的滚烫起来,嘴唇动了动,不知该如何才能安慰她,只好陷入了沉默。
刚好这个时候不知不觉已经走到知青点附近,送她回知青点后就披着月光回去了。
晚上白芷惜洗漱完毕后躺床上摊煎饼,因为白天睡多了暂时睡不着而且这个时候也才八点过,因为村里还没有通电,所以大家基本习惯了早睡早起,加上这个时代是真的没什么可娱乐的。白芷惜闭上眼睛在心里数羊,最后也不知道是几点睡着的反正周围几个铺位的人都睡了,甚至还有人打呼噜呢。
就在白芷惜数着羊慢慢入睡时,徐离却瞪着眼睛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思绪一直停留在傍晚那会。
那张笑脸
那双眼睛
那双细腿
还有,那团枕在他背部的绵软。
草!
徐离忽的翻身下床,就着月光拿上架子上的澡巾,拉开房间门走出去,大概一刻钟后满身湿气的回来,然后倒床就睡。
第二天,白芷惜就要开始跟着上工了。
五点整,隔床的江月第一个起来轻轻敲了敲白芷惜床板,叫她起床。老知青那边今天轮到江月做饭这边今天是白芷惜做饭,昨天睡前就跟江月说好的让她今早叫自己,白芷惜昨天入睡晚,脑袋有些昏沉,直到洗了个冷水脸才清醒过来。
早饭就简单的一个个玉米粥,锅里添上水,把柴烧起来,洗漱后过来水就烧开了,把磨好的玉米粉倒锅里用专门的厚竹条二丙叉搅一搅直到水变得浓稠些就行,整个流程下来十几分钟就做好了。
徐家村有两百多号人,下面分成了两个生产队,生产队又分了若干个生产小组。
知青们全部都在同一个生产队,生产队长分配活计的时候,也往往是让他们自成一个小组,跟本地社员分开来。
为了照顾一些比较娇弱干啥啥不行的知青比如白芷惜和另一些年龄半大的孩子孕妇和老人,生产队长便给她们分配了相对较轻的任务,去棉花地里拔草。
白芷惜分的一片地在半坡上,这是她今天一天的任务。
干了不到一小时,白芷惜实在撑不住了,也不管地下脏不脏,一屁股坐到了田埂上,长长的叹了口气好吧,她承认她受不了农活的苦,必须尽快想法子不下地才行。
休息了一会,白芷惜正打算继续的时候,就见那边小路走下来一个人。距离有些远,但白芷惜还是一眼就认出。
她不由脱口而出喊道:“徐离!”徐离身形一顿,然后慢慢转过身来。宋子瑶连忙想站起来,可是腿弯一酸,又跌了回去,模样柔弱又狼狈。徐离蹙了蹙眉头,又看了看这片棉花地。这么娇气,什么时候才能干完活?可接着又垂下眸去,他又不是生产队长,瞎操什么心?白芷惜已经用手撑着田埂站了起来,对着徐离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我叫住你是想问问你牛车什么时候去镇上或者县里,我想跟着一块买点东西。
徐离默了一下,答到;“明天下午”
白芷惜忙期待道:“能带我一块吗?”牛车本来就有交通工具的作用,平常犁地和拉送各种农作物等,赶集日也会充当交通工具用,因为徐离的父亲在战场受伤退伍,上边为了照顾妳补徐家就让大队上安排让徐家负责看顾牛棚喂牛和负责牛车各种拉送等。
“明天午饭后到大队部等着。”他说完都没有看她,快步的走了。
但她并不沮丧,重新戴上手套蹲在地上一点点的开始拔起草来。
过了大约七八分钟,棉花地里传来阵阵淅淅索索的声音。白芷惜勾了勾唇,维持着蹲在地地上的姿势不变,一边稍稍用余光瞥了眼后边那道身影,在满眼的墨绿色中,那道黑黝黝的身影又高又瘦。跟个木桩似的硬挺极了。
男人在距离自己一米的地方停下,咳了咳,粗着声音问:“哪片地是你负责的?”
白芷惜一只手整理了下头顶上用柔软的杂草叶子随手编织的一次性遮阳帽遮着灼热的阳光,一只手指了指道;“这里到那边左边上那两块地都归我干”
女人细腻白皙的肌肤掩映在青翠的棉花茎叶上,被灼眼的日头照着微微泛红,那双眼眸水盈盈的十分惹人怜爱,仿佛把日光都揉碎了撒进眼里,耀眼又温暖。
徐离压下心里的悸动努力把目光从白芷惜身上移开,蹲下身去,边拔草边说到。
“手腕要用巧劲,要握着草根距离地面……抓太近或太远都容易把草扯断,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你就坐那看着我做吧,看多了就会了”
边说边指着傍边一个阳光还没晒到的地方说到,然后手上动作极快的忙活着。
白芷惜乖乖的应了一声,然后走到那边坐下。
她这会儿倒是享受,不用干活,就在旁边看着他利索的把两块地都拔完,最后两人都默契的略过这指导时间过长地方过广的的不合理性。
“等下”
看他就要走,白芷惜急忙喊住了他
徐离虽然不知道她叫住他有什么事,但是还是停下了,看着她的方向也不说话。
白芷惜走到他的面前,正对着他的眼神,拿出了自己的汗巾,给他擦额头上面的汗水脸上还有几点细碎的土粒,他刚才一口气都不带歇一下连续劳动,弄得满头是汗。
所以拿着汗巾给他擦额头上的汗珠。
这汗巾是白芷惜贴身的汗巾,平常自己拿来擦汗的。
汗巾轻飘飘的落在他的鼻根上面,撩到了他的鼻尖。
他闻到了一股特别甜的女人香,把他吓的后退,皱眉的表情看着白芷惜,不再让她碰自己。
白芷惜怕他觉得自己孟浪,解释说:“我看你额头都是汗珠,一直往下滴都滴进你眼睛了,看你难受眨了好几次眼,刚才一时着急就直接动手帮你擦了,抱歉,要不还是你自己擦吧?”
说罢就把汗巾往他手里塞,过程中指尖碰到他的手心,很明显感觉到他一瞬间紧张的身体哆嗦。
下一秒,他啥也不说,直接走了。
白芷惜看着他的背影缓缓的笑了了起来,这么纯情,有点不经撩呀。
今天的活已经做完,去找生产队长报告记分员登记工分后,白芷惜就回知青点吃午饭,然后吭哧吭哧地给自己打水洗漱,之后就一直待在房间里看书。
白芷惜这天早上基本就是在磨洋工,早上下工后,便去了大队长家里请假。等她赶到了大队部的时候,远远看到徐离正靠在牛车两侧横杆上假寐。
双手抱胸,一条长腿支在地上。他很灵敏,虽然白芷惜刻意放轻了脚步,他还是第一时间就睁开了眼睛。白芷惜打招呼到;"徐离。”
白芷惜的嗓音绵柔,喊“徐离‘”这个名字的时候,尾音稍稍有点含糊不清,给人一种特别的感觉,像是……像是声音化成了一片羽毛,在徐离的心尖上轻轻扫了一下。痒痒的。他忍不住轻咳一声,深吸了一口气,才“唔”了一声算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