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距离小雪包出生也已经过去六年了。
这天,一个看起来还不到六岁的稚童,在院子中抱着一把扫帚在地上吃力地挥扫,看着颇有些滑稽。
稚童面容清秀,有着一双灵动的蔚蓝瞳孔,不知是否营养不良的原因还是先天不足的影响,稚童的头发是雪白色的,而且身躯也有些娇小。
其能抱着比自己还高出一些的扫帚,虽然扫地时略显吃力,看样子确实是营养不良的模样。
其实这也不能怪雪包,他已经很努力地把天材地宝当作萝卜在啃了,奈何对身体的发展就是不见效果。
反倒是其胸口的玉石在不断地吸取药力后变得更加圆润了,已经能够明显看出不再是块凡品了。
雪包特别中意这块玉石,听老爷子说这是自己娘亲的遗物,雪包也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只把其当作是自己最宝贵的物品,还在上面用稚嫩的笔迹刻了“雪包”二字。
“嘿咻,嘿咻...”雪包一边打扫着,一边喊着号子。老爷子说这样子比较省力,雪包就照做了,果然觉得好像轻松了许多。
其实院子里很干净,但韩维生还是会每天让他打扫一遍,也是让其锻炼体魄。雪包的身体基础太差,只能先从这些比较轻松的运动做起。
整体扫完了几遍,雪包就丢掉扫帚跑到了院里的一棵枯树下坐着。这棵枯树也不知是什么品种,终年干枯于此,却似乎还有生机存在,也不知道是何时种下的。听老爷子说他来的时候这株枯树就已经这样子了。
不过雪包挺喜欢这株枯树的,没事就喜欢跑到枯树下歇息,毕竟这算是这片荒芜之地中除老爷子外唯一还算是活着的生物了。
雪包正在树下刻画着自创的鬼画符,就看见老爷子脸色有些沉重地走出了屋子,仰头看着枯树枝,又似在看着天空。
“老爷子。”雪包立马丢掉刻画的石子,跑到韩维生的身旁,见其没工夫搭理自己,于是询问道,“怎么了吗?你又看到了什么?”
韩维生略有些唏嘘地感慨:“没什么,就是看到了一些妖孽的出世罢了,这个世间终于要热闹起来了,虽然已经够乱的了,再乱些也好。”
雪包不明白老爷子在说些什么,不过他知道老爷子有一种特别神奇的能力,能够看到雪包看不到的事情,这让雪包很是眼馋。
曾经缠着老爷子求了好久,老爷子一直都没有教他。他说这是救世之法,而自己天赋不够,学不来他的传承,但他自己却是经常在雪包眼前炫耀。
雪包也不知道老爷子说自己笨是真是假,反正老爷子除了传给自己一个莫名其妙的功法外再未教过自己任何东西。
那是一部会自主运转的功法,雪包自己也还摸不清功法的运转规律,只是在功法运转之后就觉得特别神清气爽,除此之外也没表现出什么特异能力。
久而久之雪包也就不再去关注功法的运转了,反正没什么坏处。
还记得老爷子说这是一篇残缺的魂法,除此之外还有心法、体法,都是辅助修炼之用。只不过其他功法没有能自主运转的,而雪包元灵和体魄的条件都太差,给他功法他也学不出什么名堂。
之所以传授这篇残缺魂法,是因为雪包精神力存在桎梏,而这篇魂法就是专门锤炼精神力,而滋长的效果可能在其他残篇上面。
至于其他的魂法大多都是滋长、锤炼全面发展的,这篇残法还是韩维生在先祖遗留的杂物中翻出来的。
也不知是不是所修炼的魂法的缘故,雪包有时总感觉特别饥渴,不是肉体的饥渴,而是精神上的饥渴。
但他又不知道如何用精神力进食,老爷子说他这是想要练习魂术了,就像人吃饱了总要锻炼一下消化消化。
不过老爷子却又不教给他魂术,说他会的魂术都教不了,让雪包自己从魂法当中悟出魂术来,悟不出来那就学会去忍耐。
可小雪宝从没见识过魂术,让他在一篇残缺的魂法当中悟出魂术那简直是为难人了。
不过雪包还真就悟出了一点所谓的魂术,这是他在精神力饥渴难忍的状态下悟出的,那就是:
头槌!
通过脑袋撞击使精神力在瞬间涌出,撞得越狠威力越强,雪包曾经用头槌直接劈开了一块木柴!而且雪包还没怎么感觉到痛。
连韩维生看到后都很是无语,“这就是赤子之心的天赋吗?”他喃喃着自语。
从那以后,劈柴的工具就换成了雪包的脑袋,至于那柄韩维生师尊的木剑则被韩维生丢进了杂物房中。
雪包觉得挺可惜,他还挺喜欢那柄木剑的,于是偷溜进杂物房又将那把剑偷了出来,埋到了枯树下藏着。
枯树下被他专门挖了一个藏赃物的小洞,里面都是些雪包在杂物房看到的新奇物件。他看着喜欢,就翻了出来埋到此处藏着。
里面有残破得已经没有摆锤的小钟、两只都是没有箭镞的无头箭矢、几块看着挺普通的白色石料、刚放进去的那柄木剑、甚至还有几株卖相挺不错的药草,这是雪包泡药浴时觉得挺好看而偷偷存下来的。本来还想种下去让它长出来,不过一直都没什么反应。
而接下来,雪包的目标就放在了老爷子常耍的那些把戏上,那应该就是老爷子会的魂术了。
虽然雪包年纪轻轻就悟出了一式魂术,但这种普通魂术能发挥的作用确实不大,只是缓解了一些饥渴感,还要一直使劲去撞东西。
虽说不怎么疼,可一直撞还是让雪包觉得不舒服。
再加上感受过魂术的威力后,他对于老爷子那明显更高级的魂术更加眼馋了,每次老爷子施展时他都会在一旁偷学。
不过看了许久也完全看不懂老爷子是怎么操作的,无奈只能打起了歪主意。
雪包知道老爷子有能将东西不知藏到哪去的能力,他随手一挥就能取出一份份的药材,随手再一挥就能把没用的东西收起来。
雪包猜测老爷子的衣袍可能就和装不满的百宝袋一样,里面有数不尽的宝贝。
雪包会这样猜测也是因为老爷子从来不换衣物,雪包自己的衣物老爷子还会时不时带他去外面采购,那也是他为数不多与外面接触的机会。
所以雪包有理由怀疑老爷子不换衣物就是因为衣物里有宝贝,不能让别人发现,不过还是被聪明的雪包发现了。
接下来就是要想办法让老爷子把衣物换下来了。
雪包想了个办法就是弄脏老爷子的衣袍,这样他最多臭骂自己一顿,然后就会让自己去给他洗衣袍,这样就有机会看看他衣袍里面有没有自己要的功法秘籍了。
计划很完美,现实也更加完美,老爷子连骂都不骂,直接就将衣袍丢给了雪包让他去清洗干净。
雪包欣喜地抱着衣袍就蹲在了洗手池旁,仔细摸索着衣袍。却没有摸到什么有异常的地方,这让他感到失望。
只不过,雪包还是不肯放弃,心想老爷子平时取出物品应该是用精神力的吧。
于是毫不犹豫一头撞向了衣袍,只听“咚”的一声,雪包竟然被区区一件衣袍给弹飞了出去。
他大喜过望,知道一定要撞开禁制才能拿到秘籍,于是更加用力地撞了上去,却是被弹飞得更远,甚至精神都感觉到了一些疼痛。
雪包不信邪,继续用头槌撞击,继续被反弹震开。若是有人在这就会看到:一个稚童在使命地撞一件衣袍,竟还发出了“咚咚咚”声响。
终于,在雪包的锲而不舍之下,额头被撞得通红,而衣袍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不得不停下了头槌,开始思考别的方式打开禁制。
既然只有精神力才能触碰到那层禁制,那也只能从精神力的层面下手。雪包于是再次观察起了自己那魂法的运转规律,想悟出些强力的魂术。
慢慢的,雪包心无旁骛了下来,被带动得只注意着其运转的规律,再难感受到其他,进入到了一种奇异的状态。
没一会,雪包突然睁开了眼,眼中有一层奇异的浮光流转。而后雪包顺着感觉将精神力在体内带动着流转,一切仿佛都浑然天成,没有任何阻塞。
其眼中的流光越来越强盛,直至最后蔚蓝的瞳孔仿佛变成了琉璃一般,纯粹而剔透。
雪包渐渐回过了神来,入眼所见仿佛整片天地都不太一样了。
他觉得眼前所见的更加清晰入微了,虽说没有仿佛整个世界都变缓慢这么夸张,但感觉就像整个世界都被放大了好几倍一样。
再低头看看自己,雪包发现自己能看到身体里的一些奇异的能量流转,体内的能量在身体里一遍遍的流转着,就仿佛血液一般。雪包尝试去接触那些能量,却感觉就像是一团棉花一样,应该是太过细微所以并没有什么效用。
而后雪包欣喜地查看起了衣袍,这一次能够看到一股与体内能量又有所不同的气团,这似乎就是精神力了。雪包悟出的这双眼睛竟还能看到精神力的存在了!
要知道精神力和元灵不同,前者是无法被观察到的,只能通过同样的精神力感知到其存在的方向,像雪包这样能清晰看见精神力的情况也是极为稀少的。
而这衣袍上的精神气团应该就是老爷子的禁制了,可是该怎么破呢?
雪包再次仔细观察了起来,没多久就发现了精神气团在流转之间,会有一个小口在不断地变幻位置,虽不知道原理,但雪包认为这个小口应该就是大门了。
只要撞坏了大门,那里面的东西自然就会掉出来了。
于是雪包开始尝试起了去撞击那个小口,尝试了几次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脑袋开始有点疲惫了,这是他的精神力快耗完了。
雪包大惊,但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继续寻找机会。赤子之心除了快速学习、悟性高外,还有一个效果就是能够让人一直保持冷静状态。
终于,在快撑不住前雪包成功撞到了那处小口,接着就累瘫在地不想动弹。
“哐当。”一个小东西从衣袍的袖口滑落在地。
雪包转了个身,将那物件拿起。
这是一个小破碗,整体为白色,碗口缺了一块,除此之外各处都有些坑坑洼洼。碗内印着看不懂的花纹,碗底用红印印着“黎平”二字。
怎么看这破碗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知为什么会被老爷子藏起来。雪包一下子有些苦了个脸,感觉好不值。
“咳咳。”
就在这时,雪包听到了一声咳嗽,吓得赶紧强撑着爬了起来,转头就看到老爷子面无表情地站在身后。
韩维生扫了努力将双手藏在身后的雪包一眼,问道:“你在干什么呢?”
“老爷子,我...我在帮你洗衣服呢。”
“洗好了吗?”
“还...还没呢。”
“那你还杵着干什么?还有你前额怎么这么红呐?”
“哦,我刚刚悟出了新的魂术,刚在尝试,结果头槌用力过猛了。”
“你悟出了什么?”韩维生似有些惊讶。
“没什么,就是眼睛可以看见一些肉眼看不见的东西了。”
韩维生沉默了良久,突然说道:“嗯,明天你就收拾收拾离开吧。”
“啊?”雪包困惑抬头,心想难道老爷子发现自己偷师了,不应该呀。
“你已经这么大了,该自己出去历练历练了,况且每天都看到你老头子我也烦了,都没让人个清净。刚刚你弄脏了我的衣袍终于决定将你赶走了,现在你又新悟出了魂术,很好,那你就可以活得久一点了,明天就走吧,不用和我道别了”
说完就转身离去,留下泫然欲泣的雪包独自在寒风中簌簌发抖。
突然韩维生又走了回来,雪包还没来得及表达对方回心转意的惊喜,就听其说道:“记得洗完道袍再走。”
说完再次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