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乃第二次做梦的时候,又梦到了自己,但这次,还有妈妈。
她从冰天雪地中跑回家,大老远就闻到了抹茶的味道。
家里的妈妈头转过来,脸上的笑很温柔,伸出手,在她手里放了一小袋金平糖,取出来是五彩星星模样的糖果,亮晶晶的。
她好温柔。
这样的妈妈,怎么会讨厌她呢?
“怎么了?”妈妈问道,并将她放到膝盖上,给她头上的伤口清理干净,贴上纱布。
听她说明缘由,又耐心宽慰她,还跟她说:至少妈妈不会讨厌你。
是妈妈亲口说:没有一个做母亲的会讨厌自己的孩子。
妈妈的那双手,抚摸过她的头,夸赞过她,给她掖被角,做过香喷喷的饭。
妈妈怎么会讨厌她呢?
是不是从前的那个自己弄错了?
由乃醒了。
时钟指向八点的时候,她从抽屉里找出了自己做的蓝色绣球花的御守和六角香囊,鬼鬼祟祟朝门外看了一眼。
七海建人说今天要走。
他正坐在桌子上,望着外面发呆。
由乃将御守和香囊偷偷塞到背包里,又从冰箱里拿出昨天装好的一大袋食物,塞进了背包。弄的好像七海建人是一个要出门旅行。
在七海建人无奈地说咒灵不会饿不需要这些食物之后,食物才惨遭削减。
他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向她道谢。
她问他:“惠说他会回来,你会回来吗?”又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回来还会不会跟她一起玩?
七海建人却并没有顺着她,而是说:“……请自己先成为能够独挡一面的大人,不能太依赖别人,都十几年了,就算是变成咒灵脑子不好也要努努力。”
由乃眨眨眼:“你要先哄哄人啊,惠嘴可甜了。”
“手机还在身上吗?那时候你换了号码,也不看line消息,”他的表情很平静:“我不能承诺我无法承诺的事情,但是只要我还在,我就会来找你。”
由乃将卧室里一直没怎么开机的手机给建人了,他记住了号码,还看到了被拉黑的一个叫“老子天下第一”的账号,没说什么,将手机还给她。
“我手机不在身上,但你的号码我记住了,有手机之后会打给你,记得开机,如果停电的话,到时候再说,总有办法的,”他说:“这里还是太危险了,还是想办法先离开这里吧。”
由乃犹豫了一下,说:“之后会的啦。”
“那么,之后见。”
“之后见!”
然后他们交换了一个漫长地拥抱。
七海建人走后,由乃又觉得寂寞,下午茶时刻,甚尔不怎么会配合她玩这种过家家游戏,她只好失落地把樱花茶盏收起来——那一套还是她从前放在惠影子里备用的。
“好寂寞哦。”她哀怨地说了好几次。
甚尔坐在沙发上,正看着一份地图。
由于这栋楼真的有不少杂志,他几乎看了个遍,还从杂志里找出了很详尽的地图。
他看的很投入认真。
由乃愈发地哀怨了。
他手臂搁在一边,手比她的手要大很多,上面有茧,皮肤泛着红色,血管在皮肤之下很是明显。
她偷偷摸摸伸出一只手,轻捏住他的大拇指,蹭了蹭,麦色同白色对比十分鲜明,她充满的期待的望向他。
甚尔没反应,他还在看地图。
她攀上沙发的另一边,然后缩在沙发一角,像猫一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蹭他温热的手。
兀自偷偷摸摸吃豆腐吃的很开心。
然后她犯困,就快要在沙发上睡着了,咂摸咂摸嘴,努力不让自己的口水流出来时。
一只热热的大手覆盖在她的另一只手上,把她吓的清醒了。
甚尔甚至用上了彩笔在地图上面做标记,见她看过来,表情也很诧异,身体前倾了点,两只手都搁在了地图上。
大概那点感知他根本没放在心上,手刚刚搁在那只是意外。
然后甚尔看她歪着头像一滩泥瘫在沙发上,手肘卡住她的头,不顾她的挣扎在她脸上画了只丑章鱼,然后笑了起来。
由乃则生气的试图反击,结果反而是被压着把手上,脖子上,锁骨上,腿上画满了画笔印记。
她又反击了一次,难得硬气的反扑成功了,坐在他身上,她看着他没多久,就害羞的没有脸了,支支吾吾像泄了气的皮球。
甚尔则是觉得绘画空间又增大了,按住她兴致勃勃的给她画了五官。
但在又画完了一只兔子和熊之后,他显得兴致又不是那么的高了,他也学由乃,在她嘴角的位置伸出湿热的舌头舔了一口。
但这一舔,感觉像大型野兽舔舐小毛崽,舔过了半边脸,还舔到了画笔的墨水,他感觉自己像个笨蛋弱智,这才回过神来。
甚尔寻思着自己肯定是被笨蛋传染了,面无表情的去洗舌头了。
由乃则在沙发上宕机了,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
噗通,噗通。
同水龙头流出水的声音混杂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