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秋学期开学,许多事情悄然有了变化。
金奖的奖金有10万块,在那个暑假里,黄露玫的母亲成功地动了手术,后续的休养也得到了保障。
开学的时候,黄露玫的头发蓄得长了一些,扎成一个圆乎乎的丸子头,露出了清减的小脸。室友注册的时候,在她后面排队,观望了好一会,才走上前拍她的肩膀:“我靠,怎么瘦了?失踪了一个暑假,是不是偷偷跑去报班了?”
黄露玫挠了她一下:“哪有那个闲钱,我照顾我妈妈呢!”
黄露玫一到学校就把行李扛回宿舍了,然后才拿着学生证和回执单来注册。室友刚下车就跑过来排队了。因此,她的脚边立着一个粉色的皮箱和一只硕大的背包。
两人办完注册手续,一块回宿舍。
将室友的皮箱扛上五楼的宿舍门口,黄露玫累得瘫坐在地上,等她开门:“你这破箱子里装的什么啊,是把家里的砖头都塞进去了吗?”
室友笑嘻嘻地说:“都是我的宝贝化妆品。”
返校临行时,黄露玫装了好些母亲烤制的牛肉干和熏制的香肠,宿舍室友陆续回来,看到自己桌上放着包裹严实的肉和肠,都开心地来扒黄露玫的床,窝在床上打游戏的黄露玫从床帘里探出一个脑袋:“嘿嘿,这些都是我妈做的,为了感谢大家对我的照顾和关怀。牛肉干是做熟了,拌了料,可以直接吃,香肠用热水泡一泡,煮面的时候放点进去,也很香的,不知道大家吃不吃得惯。”
“说什么话,怎么会不习惯呢?帮我们谢谢阿姨。”
几个女孩当晚追剧的时候,就美滋滋地嚼起了牛肉干。
室友的捧场,令黄露玫尤为暖心,母亲那边听了,也觉得高兴:“咱们家里没什么稀罕的东西能拿得出手,就只有这点肉干可以给姑娘们嚼一嚼。”
开学后的几周,在炸鸡店送外卖的时候,有几次碰到了导师。再到课间时,导师一边帮她调整雕塑,一边语重心长地让她以学业为重,如果不是特别需要,就先辞了兼职。
黄露玫思量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吃完饭,就给老板发了辞职短信。
没了兼职,生活节奏突然慢了下来,有了更多的时间可以去自由支配,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课余时间,除了闷在教室做雕塑,黄露玫偶尔还能匀出时间,搭上室友的小电驴,去学校周边逛一逛。
挥别一份不适合的感情,肩上的重担减轻了些,烦恼去了大半,生活有了期盼,人也肉眼可见地活泼开朗起来。
但生活的烦恼变少了,学业上的烦恼却增多了。
雕塑作品的创作过程要耗费大量的时间跟精力,越往深处走,能挖掘和吸收的内容就越少。磨了一周的洋工,黄露玫陷入了瓶颈期,人也蔫了下来,茶饭不思,整日盯着雕塑发呆,颇有一副走火入魔的趋势。
导师忙完手头上的事情,见到她这个状态,有些忍俊不禁。
讲了一些对她的雕塑的一些建议和看法,黄露玫又陷入了沉思里。导师说:“你可以去看一看MarleneDumas的画,也许可以给你一些启发。”
黄露玫郁闷地说:“之前你在微信跟我说的时候,我就去网上搜过了,来来去去都是那些内容的报道,能去研究的资料太少了。”
导师说:“MarleneDumas的作品其实还有很多,早年我在上本科的时候,在A大的图书馆就见过收录了她作品的一本画集,很厚的一本,当时我找过了,市面上没有出售,我也是借了还,循环了两个月,把它看烂了才还回去。不知道现在那本画集还在不在,你可以去A大碰碰运气。”
室友坐在旁边,忍不住插话:“A大的图书馆有十多层,足足一栋楼,怎么找呀?”
A大是省重点的985大学,图书馆的藏书多,校园也很大,学生平日里活动,都得坐校内的公交车。黄露玫想到这里,有点犯难:“找书还是其次的,重点是先解决怎么进去吧。”
导师:“要不说你们还是太老实了,A大的校门进出不需要刷卡,你直接走进去,保安不会拦的。进了学校,扫个共享单车,跟着导航骑去图书馆,拦个学生,花点钱借一下他的校园卡,不就能刷进去了吗?”
黄露玫微愣,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这么突然,别人会给借吗?”
导师好没气地说:“那你就提前联系好了再过去嘛!”
这么一想,好像也是。
黄露玫当即嬉皮笑脸起来。
花了两天时间,终于在各大社交平台“附近的人”蹲到了一个A大的学生。
那人在社交软件上分享了自己健美的身材,还把学校的定位和校内的景色都带了上去。
黄露玫通过平台私信找到他,开门见山,直接出示了自己的学生证,表明来意后,那个男生也爽快,要了五十块的红包,让她次日下午四点钟到A大图书馆门口拿校园卡。
黄露玫第二天兴奋地如约而至,从下午的三点五十分,一直等到了四点半。
男生迟迟没有出现,消息也不回,电话打过去,很快又被挂断了。
顶着初秋的燥热,黄露玫站在屋檐的阴影下,一时有些气闷:“难道50块钱还要骗吗?”
发出去的信息石沉大海,没有回应,但黄露玫哪能甘心呢?虽然心里诽腹千遍,但仍抱着一丝希望,站在原处等。
凉飕飕的冷气从图书馆的入口泄出来,黄露玫犹豫了一会,悄悄地挪近了一点,站在入口处旁,蹭着似有若无的一点清凉,缓解烦躁的情绪。
正出着神,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图书馆里走了出来。
刚瞧见时,黄露玫眼前一亮,但再打量时,又觉得有些眼熟。
那人穿着一条燕麦色的裤子,上身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牛仔短袖衬衫,打扮很是简单利落,拿着一本书,正迈着腿往楼梯口走去。
“同学,等一下。”黄露玫急忙往前走了几步,下意识地伸出手,拉住他的胳膊,“你可以帮我个忙吗?”
冰凉的手掌覆在他结实温热的手臂上,他于台阶处停下,回过头来。
虽然今天他没有戴帽子,但是那张英隽的脸,无论是现在,还是曾经在网球场替她止住鼻血时,都分外吸睛,令她始终过目难忘。
见到黄露玫,他深邃的眸子动了动,应当是还有些印象,只是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什么事情?”
黄露玫立刻松开了手,说:“我想借你们学校图书馆里的一本藏书,昨天在网上花了50块钱和一个男生租了他的校园卡,但是他放我鸽子了,电话也没有接,可能是不会来了,但是我真的十分需要那本书,所以我问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他问:“什么书?”
黄露玫目光里带着期许和哀求:“MarleneDumas的画集。”
他微怔了一下,也许是在思考:“我可以带你进去,但是不能把卡借给你。”
“好,可以。”意外之喜让黄露玫眼里都有了光彩,“谢谢你。”
都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站在这里,现在只要能进图书馆,怎么样都行,黄露玫哪里还敢有意见?
A大的图书馆大厅,装潢格外恢宏大气,四处都铺满了亮堂堂的瓷砖,采光十分通透,书架和电脑设备也是琳琅满目,透着一种低调奢华的氛围。黄露玫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刷卡过闸,走入建筑里面,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整个空间带来的气势,黄露玫悄然在心里感叹:“啧,不愧是一等一的学府,环境也太好了。”
他领着黄露玫,走到一处排列整齐的电脑前,低着声,说:“这里可以快速找到书籍的位置。”
在电脑系统,输入关键词,很快就弹出了一些书籍的信息。
黄露玫浏览了封面和一些详情封面,说:“就是这本,上面显示在7楼。”
拍下书号,跟着他坐上电梯,7楼的入口处钉着一块铜牌,上面列举的都是一些艺术书籍的藏书。跟着他走了进去,一排排望不到头的书架映入眼帘,黄露玫倒吸一口冷气,暗自咋舌:“这哪里是图书馆啊,这是天堂吧?”
有书号的排序参考,两人沿着书架找了一会,黄露玫很快就看到了立在高层上的那本画集,她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地说:“好像是那本。”
他长得高,像一颗挺拔的梧桐树,抬手轻松地把书抽了下来,递给她。
黄露玫翻阅了一下,果然是那本画集,欣喜地绽出笑容,杏眼弯着,纤长挺翘的睫毛挡了一圈光线。她仰头问:“可以帮我借这本书吗?”
他还没张嘴,怕被拒绝,黄露玫连忙抓着他的胳膊,晃了晃:“求你了。”
过于亲密的距离使他迅速地将手抽开,他淡淡地说了句:“可以。”
黄露玫雀跃地跟着他,到7楼的借书机器设备进行登记。他正在消磁,黄露玫拿出手机,小声地说:“我加你的微信吧,还书的时候可以互相联系。”
他借好书,将画集递给她,又拿出手机来扫了一下她的二维码名片,两人就下楼了。
成功借到梦寐以求的画集,黄露玫一路都喜滋滋地摸着,出了A大的图书馆,黄露玫脸上挤满了笑,对他说:“谢谢你,如果有机会的话,请你吃饭。”
他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回到学校,黄露玫就躺在教室的沙发上孜孜不倦地翻起画集来,仔细地研读后,一时技痒,翻出水墨材料,趴在长桌上画了好几张,直到摹出了一点感觉,黄露玫才满足地收起笔。
再看手机时,才留意到他发过来的添加好友验证消息,通过后,看到了他白茫茫的模糊头像,黄露玫点开,才发现那是一扇窗。
黄露玫给他发了一条消息,问:“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备注一下。”
片刻,那边回了过来:“黎世琛。”
“嗯?”黄露玫盯着简短的信息,脑袋一时有些懵。
有这么巧吗?
也姓黎,而且还叫黎世琛,很难不让人把他同黎世婷联系起来。
黄露玫靠在沙发上,讷讷地喃道:“不会吧,这两个名字听起来,多少有点沾亲带故啊……如果真是这样,那这算哪门子的歪缘?”
一时间,黄露玫整个人被雷得外焦里嫩。
但是,无论他和黎世婷是什么关系,基于礼貌和黎世琛对她的帮助,黄露玫都不该对他产生抵触,于是,黄露玫整理了心情,将自己的名字发了过去,末了又附上一句:“谢谢。”
画集对黄露玫的帮助很多,连续翻了一周多,里面的内容在思路上给了她启发,停滞不前的雕塑因为它,又有了新的进展。
拍了好些画集的内容,存入电脑珍藏起来,黄露玫联系了黎世琛:“书快到期了,你这段时间有空吗,我拿过去还。”
黎世琛说:“明天傍晚,五点钟可以。”
晚上,黄露玫去了一趟陶瓷实验室,在电窑房的作品陈设架取下一只手捏的马克杯,这是做陶瓷雕塑时,她另外捏了,放进窑里一块烧的杯子。杯子一共有四个,造型都很简拙,但杯壁上捏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植物和小动物贴着,看着倒十分地有趣别致。
杯子一出窑就有人来讨了,黄露玫留下了一只最喜欢的,本想着自己用,没想到如今却派上了用场。
把杯子拿回宿舍,洗了一下,擦干,又找出一个纸袋,将它包了起来。
第二天傍晚,黄露玫去还书时,将它一块带上了。
黎世琛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五分钟,黄露玫先将纸袋递了过去:“你帮了我一个大忙,请你吃饭好像有点唐突,所以我带了一只自己做的手捏杯来,不值什么钱,希望你能收下。”
黎世琛有些犹豫,但回想起她的执拗,还是伸手接下。
随后,黄露玫将画集递了过来:“给你添麻烦了,谢谢。”
黎世琛拿过画集,说:“不用客气,你已经说了很多遍谢谢了。”
离开A大时,黄露玫松了一口气。
她不太清楚黎世琛究竟跟黎世婷有没有关系,她没有贸然去问,也觉得没有必要问。
与黎世婷相关的一切内容都令人感到烦倦,黄露玫并不想再和她扯上关系。
何况,黄露玫跟黎世琛也仅是萍水相逢的关系,他是谁,于自己而言并不重要。
耗费了两周,雕塑才打磨上完色,给雕塑作品拍完照了后,黄露玫又待在宿舍埋头修图。
作品完成后,黄露玫相继投了两个展览,没想到中了一个,是个三等奖,获得了一笔不少的奖金。
奖金入账时,恰好是周五,中午约好了几个室友,要请她们吃饭,结果到了傍晚,室友都相继地来推约了,不是要和男朋友约会,就是突然有事去不了,人不齐,黄露玫只好另约时间了。
宿舍突然空下来,黄露玫闷闷地躺了一会,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天黑了。
手机上显示着晚上八点二十分,黄露玫在床上坐了一会,就爬下床,开了灯。
收拾了一翻,黄露玫决定自己出去吃。
原先定的是柳和路的一家大排档,室友馋那里的烤鱼,在宿舍念叨了好几次,黄露玫虽然没来过,但是光听室友描述,她也颇为心动,就趁着这段空闲的时间,一个人坐车去了。
按着地址找大排档,生意确实火爆,摆放于街角的桌椅都坐满了。所幸,黄露玫只身一人,老板娘将她带到棚里,在角落给她支了一张小方桌。
十一月份末,天气已经开始变凉了,黄露玫拢了拢身上薄的针织衫。
点了招牌的烤鱼,老板娘问她:“还要点些小菜吗?”
黄露玫摇了摇头:“不了,就我一个人吃。”
老板娘下去了后,伙计麻溜地上了茶水和碗筷。
排挡里,烟火气息十足,多数是一些附近的年轻学生,三五个聚在一起,或是高谈阔论,或是嬉笑游戏。
拆完碗筷,用茶水烫了,黄露玫问了伙计厕所的位置,顺着他的指示,来到后厨附近的卫生间。门是关着的,里头亮着灯,黄露玫站在附近等了一会,门开了后,她收起手机,抬眸的一瞬,便看到了黎世琛。
他穿着一件浅驼色的外套,里头是白色的T恤和黑色的裤子,白皙的皮肤在昏黄的灯下,蒙上了一层不太真切的朦胧光华。
两人四目相对,都有点惊讶。
黄露玫打了个招呼:“嗨。”
黎世琛也从善如流地“嗯”了一声。
显然,这种情况下,两人都有点尴尬,于是就没再寒暄,黎世琛面色镇定地走了出来,黄露玫等了一会,他走远了,才钻进厕所。
上完厕所,洗了手,回到位置上时,小方桌多了一对举止亲密的情侣。老板娘拿着菜单站在一旁,说:“姑娘,店里没位置了,你们三个挤一桌成吗?”
排挡向来如此,客多的时候,几个散客免不了要挤在一起,黄露玫自然不会说什么。
黄露玫打开微博,刷了一会,坐在对面的情侣开始点菜了,男生拿着菜单,问:“你想吃什么?”
女生翻了两页,有点为难:“随便吧。”
于是男生要了一份海鲜砂锅粥,几样烧烤和两盅汤水。
老板娘记完,走了后,女生皱起眉:“你怎么不点我最爱吃的甜酒汤圆?”
男生便追了上去,让老板娘添了一份甜酒汤圆。
不大会,伙计端着烤鱼来了,鱼煨在炭上,香辣的油汁被炙得咕嘟冒响。黄露玫吃到一半,那对情侣的菜也陆续上来了。女生用勺子捞了捞砂锅里的粥,突然气得要哭了:“我不吃葱的,你刚才点的时候怎么不说啊!”
男生一愣,说:“那我给你挑出来。”他当即拿过勺子,刮了一层混着葱花的粥到自己碗里,又拆了筷子去挑葱花。
女生筷子一摔,气呼呼地说:“有什么用,葱味都进去了!”
男生无措地望着她:“那我再点一份?”
女生不说话,男生放软了语气,又问了一遍,女生喊道:“我不吃了,你爱吃你自己吃吧!”
黄露玫全程都听到了动静,氛围僵持着,她大气不敢出,头埋在碗里拼命吃,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停了一会,对面的两人突然吵了起来,这一回说的是方言,黄露玫听不太懂,只知道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了,惹得好多人注目。
黄露玫刚要走,男生突然站了起来,一把将方桌掀翻,黄露玫躲闪不及,就被那锅冒着热气的砂锅粥直挺挺地扣在了肩上,针织衫单薄,粘稠的粥烫得她着急忙慌地伸手乱掸。
女生腿上也挂满了菜渣,她尖叫着,有几个人围了过来,女生怒气冲冲地上前,给了男生一巴掌,两人顺势要扭打起来,又被周围的人拉开了。
黄露玫直呼倒霉,慌乱中,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拉去了卫生间。
黎世琛将她带到洗手台前,抽纸巾为她擦去扒在脖子和胸口上的粥,又用手湿了冷水,替她抹去脖子上残存的粥糊。
宽大的手掌带着凉意,抚慰在通红的皮肤上,既有些疼,又令其格外地舒服。
狭小的卫生间里,两人贴得很近,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些红,得拿药膏擦。”
很快,皮肤上的粘稠感没了,他抽了纸巾,轻轻给她擦去脖子上的水珠,恍惚之间,黄露玫想起了网球场那一次,两人也是这般近在咫尺。
黎世琛直起腰,目光触及她满是粥渍的湿针织衫,脱下了身上的外套,塞进黄露玫手里:“先穿这个吧。”
说完,黎世琛便转身,出了卫生间。
手里握着残有余温的外套,黄露玫呆滞了许久,才关上卫生间的门。
针织衫脱下来时,上面惨不忍睹,没法再要了,黄露玫索性将它丢进垃圾桶,套上黎世琛的外套,把扣子给系了上去。
再出来时,附近值班的民警已经来了,正分别教育那对情侣。
老板娘拿着个扫把,正扫地板上的菜渣。方才慌忙中,手机被丢在了原地,黄露玫走过去,找了一圈,没见到手机的踪影。
大约寻了两分钟,黎世琛从马路对面走了过来,将手机递给她:“我收起来了。”
警察还在处理,黄露玫被牵扯其中,自然是走不了。
黎世琛将她带到一旁,坐在光线亮的灯下,不知从哪掏出了一个小袋子,拿出棉签和一管药膏,给她脖子烫得红肿的地方涂上药膏。
冰凉的药膏涂上,灼热的皮肤被缓解了不少。
黄露玫有些不太自在,小声地说了句:“谢谢你。”
警察处理的效率很快,对打架的男女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又让男生掏了两百块,作为医药费补偿给黄露玫。
大排档的老板那边,连带着餐具损失和黄露玫点的烤鱼,男生也一并付了钱。
看男生愁云惨淡的模样,黄露玫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转身和黎世琛道了谢,又接着说:“我把衣服洗干净了再还你。”
黎世琛将手上装着药膏的袋子递给她:“嗯。”
黄露玫身上套着黎世琛宽大的外套,袖子卷了两层,才能露出了纤细的手腕。
她伸手接过药,理了理胸前的发丝上风干的粥渍:“身上有点粘,那我先回去了。”
回到宿舍,洗完澡,黄露玫打了盆水,仔细地将黎世琛的外套搓了一遍。
晒起衣服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室友陆续回来了。
洗的时候,黄露玫搓了好久,此时虽已经停下来了,但手心却还是热的,脸也是热的。
她坐在床下的桌子,拿着手机,给黎世琛发了消息:“药膏多少钱?我转给你。”
那边没有动静,提到这茬,黄露玫才想起涂药,打开小袋子,将里头的药膏和棉签都拿了出来。对着化妆镜,涂上药膏,阳台外的城市上空,突然噼里啪啦地绽满了烟花,黄露玫丢了棉签,仰头看了一会。
良久,黄露玫洗漱一通,爬上床,黎世琛回了一条消息过来:“不用了。”
黄露玫坐在床上,想了想,回道:“那你有时间应付我吗?”
黎世琛:“什么?”
黄露玫认真地说:“我知道今天晚上换作其他人,你也一样不会坐视不理的。但是对我来说,你确实帮了我很大的忙,本来已经够给你添麻烦了,如果连药费还要你掏钱的话,那我更加不好意思了。以我的原则来说,如果不还回去,我会觉得不自在,所以我就得想方设法请你吃饭,那这种情况下,势必要你花费很长的一段时间来与我的社交。所以我认为,为了不耽误你的时间,可能收下药费对你来说会更加简便一点。”
黄露玫掖好床帘,刚躺下,对话框里弹出一条新的消息,黎世琛回道:“那就请我吃饭吧。”
黄露玫不可置信地看了好几眼信息,懊悔地喃道:“原本想快刀斩乱麻,这下好了,越斩越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