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幼,你是跟他还是跟我回去?”
顾泽的话是对唐幼说的,可他根本没看唐幼,反而是挑衅般盯着池墨渊。
他不信唐幼会跟着池墨渊,明明……明明她是喜欢他的。
怎么会不知道,顾泽只是不在意这种喜欢,而且草率地认定所有对他的喜欢都裹挟着对财富和权势的渴望。
但是头一次,顾泽寄希望于唐幼是真的喜欢他。
唐幼又何尝不知道顾泽是怎么想的,她有些为原主可惜,付出一切去喜欢的原来是个瞎子。
她坚定地摇摇头,而且拒绝去看顾泽,依赖似的往池墨渊身后躲了躲,一副非常信赖他的模样,不自觉地想他寻求保护。
顾泽眼睛通红地看着她的小动作,他想起之前唐幼明明是只会躲在他后面的,现在却变成了池墨渊。
他想得有些魔障,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非要唐幼的信任不可,出于占有欲作怪,顾泽朝唐幼说了三个字。
“唐安山。”
这是一个在场只有他和唐幼懂的暗语,既然她不愿意乖乖回来,那他即便是胁迫,也要她回到自己身边。
唐幼垂下眼睫,眼底滑过一点暗光,【系统,如果把男主候选人死了,世界不会崩塌吧。】
感受到她精神世界愤怒值的系统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听见她问话,只能哆哆嗦嗦地劝说,【宿主,男、男主候选身负气运…你、你只是一个炮灰,还是不要和他、作对了。】
系统敏锐地察觉到宿主极度愤怒之下还有一抹说不出道不明的悔恨、懊恼,它说不出这种情绪带给它的感觉,但不想拒绝唐幼。
查看过原主记忆的她继承了这个‘唐幼’的一切,包括她的爱恨,甚至于包含恐惧,其中恐惧大多数来源于一个人——原主的父亲。
原主的父亲唐安山是个本本分分的农民,但是从顾家发家之后,他就一直抱着鲤鱼跃龙门、一夜暴富的不切实际思想。
虽然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有些幼稚,但生活不就是画饼充饥嘛?做着暴富的美梦,唐安山还经常和妻子、女儿畅想自己以后有钱会如何如何,农家小院里是清贫且快乐。
但总是做着发财梦的唐安山被人骗去了赌场,一开始还能赢,妻子李淑兰也劝过几次,可尝过了甜头的唐安山根本不舍得放弃。
他幻想着能够靠手里这些本钱翻上十倍、十几倍,但事实上只会被套牢你的庄家全部拿走。
没有了本钱的唐安山只觉得是自己最近手气不好,所以开始了四处借钱,就连本该犁好的地也不管了。
李淑兰和唐安山超过无数次,可还是管不住唐安山,渐渐地家里的东西都被他卖了,甚至连李淑兰结婚时的金首饰也被他偷出去卖掉了,李淑兰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
房子没被卖出去完全是因为名字写的是唐幼的爷爷奶奶,老人家绝不可能同意他把房子卖出去。
尤其是唐奶奶,甚至拿出了拐杖狠狠往唐安山身上抽打,老当益壮的唐奶奶直接把他打得一个月没能下床。
可接下来不是变好,而是变本加厉的滥赌,甚至于唐安山还学会了酗酒,在有一天酒后,他似乎不耐烦劝解他的李淑兰,直接一拳打了上去。
暴力行为只要发生一次,后面就不会停止。
李淑兰从这一天之后,经常身上带伤,就连邻居都知道了,为了保护女儿,她把唐幼放在唐奶奶家里,也正是因为如此,幼小的唐幼跟着唐奶奶过了一段快乐的童年。
终于有一天,不堪忍受的李淑兰带着一包行李找到了唐幼,她的眼角轻了一块,走起路来也有些蹒跚,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眼睛是亮的。
“幼幼,你愿意跟妈妈走嘛?”
已经十二三岁的唐幼隐约已经明白母亲的意思,妈妈说的走是永远不再回来,她想着出门遛弯的奶奶,最终还是握上了母亲的手。
李淑兰眼里的泪掉下来人,如果有其他办法,谁都不愿意背井离乡,而且还带着一个女儿,外面的世界对于李淑兰和小小的唐幼来说都太过陌生。
李淑兰也只是听出门打工的同乡说,城里人就连保姆一个月开五六千,如果能做那什么月嫂还能开得更多。
李淑兰摸摸唐幼的头,无论如何她都想把女儿养大,只要节俭一点,没准还可以送女儿去读大学。
对未来美好的规划让这对母女充满了希望,可是刚出唐家门就碰上了唐奶奶,李淑兰抓着包袱的手指捏紧,两个人就在昏暗的光下对望。
“没事就把幼幼带走吧,别来回烦我这老太婆。”唐奶奶率先出声。
“妈!”李淑兰的泪珠大颗大颗滚下来,小小的唐幼不明白母亲这是怎么了,还用稚嫩的童音去哄:
“妈妈不哭!幼幼很乖的。”
唐奶奶揉了揉她的头,“等一下。”然后进屋拿出一个古朴的盒子,把一个纯金的手镯套在李淑兰手腕上。
“这东西值些钱,你和幼幼有困难了可以卖掉,或者拿着它去找顾家。”
提到顾家,李淑兰眼里充满了愤恨,即便是决定逃跑,可她还是把丈夫的改变归结于顾家,如果不是顾家的突然崛起,唐安山也不会变成这样。
不过她到底是什么都没说,收下了镯子,她和幼幼身上只有几百块钱,这还是她背着唐安山攒了一年才有的。
只要一有钱,唐安山就会去赌,她也是好不容易攒下这一点的,虽然不多,但是够她和唐幼用一段时间了。
“快走吧,天黑了路不好走。”唐奶奶催促道。
听了这话,李淑兰也没有耽搁,直接带着唐幼出发了,村里的路不好走,尤其是前几天还下过雨,但即便再不好走,李淑兰的心里也是乐淘淘的。
她没有走大路,而是选择了平时很少人走的小路,这样虽然用的时间长些,但是可以避开唐安山的追赶。
但她没有想到,唐安山还是追了上来。
原身唐幼也正是因为这一天,对唐安山产生了无限恐惧,她亲眼看见自己的父母扯住母亲的头发,甚至还对母亲动手。
她想上去阻止,却被唐安山一脚踹开,被踹开的原身至今都记得那种疼痛感。
而这还没完,她看着父亲殴打母亲,无助地放声大哭,寄希望于能有人过来帮一帮他们,可这路太偏,这么晚了根本不会有人过来。
而终于反抗的母亲拿起一块石头砸在父亲脸上,昏暗的月光下,唐幼永远记得父亲狰狞的、带血的侧脸。
她和母亲最终还是被带了回去,她回到了奶奶家,暂时没有什么事,但她不知道母亲会如何。
不过半月,就听说母亲逃走了,这次母亲什么都没有带,也没有带她。
而那支昂贵的金手镯被唐安山拿去赌,赔了个一干二净。
从此以后唐幼再也不敢见唐安山,不过唐安山可能一时半会也想不起他这个女儿,而且唐奶奶还在,他也不敢放肆。
不过在唐幼十七岁的时候,唐奶奶还是去了,而和唐安山过了一整年非人生活的唐幼也学着母亲的老路逃了出来。
她从来不怪母亲想逃,因为原来逃出来后空气都是香甜的,循着唐奶奶临终前的指示,她找到了顾家,而且幸运的是顾家还认这门亲事。
却没有想到,这是她不幸的开始。
如果要说心理阴影的话,原身可以说是无比害怕唐安山,甚至于提起这个名字都会觉得浑身上下发抖。
知道这些故事的唐幼眼眸幽深,垂下来的眼睫盖住了她眼底的杀意,她真的很讨厌顾泽这种自以为是的人。
他以为唐安山能够威胁到她,只是浅显地认为原身想要摆脱一个烂赌鬼父亲攀上高枝,根本没有调查过、也没想过,过去的日子原身过得有多艰难。
如果现在是原身,肯定会乖乖选择和对方走,因为唐安山是她最大的梦魇。
唐幼抱住池墨渊的手开始发抖,随后是整个身体开始惊悸,痉挛一样浑身无力,瑟瑟发抖地缩在池墨渊怀里,小脸的血色尽退,变成了不健康的白色。
嘴唇被她咬得死紧,像是要咬下一块肉一样,感觉到她异常的池墨渊立刻把人抱住,瘦小的一下就能抱起的唐幼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抬起来,察觉到她过于惊惧,甚至连眼睛都失焦的池墨渊用手指撬开她的口腔,害怕她把嘴唇咬破。
这是一种典型地创伤后应激反应,也就是ptsd。
了解一些心理学的池墨渊立刻把人紧紧抱在怀里,脆弱的好像风一吹就散了的唐幼乖乖的没有拒绝,但是在他扬手想要摸摸她的头时立刻应激一样往里缩。
她下意识的举动让池墨渊眼眸幽深,似乎是确定了什么,他抱着唐幼就要往外走,可顾泽还是不依不饶。
因为池墨渊把唐幼挡得太过严实,所以他根本没看到变了脸色的唐幼,只以为这是池墨渊想要强迫唐幼留下。
“唐幼!如果你不和我走的话,我会去找唐安山……”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折返回来的池墨渊一只手抓住领子,一把摔在了墙上,这一下是池墨渊蓄力已久,若不是另一只手还要抱着幼幼,他一定不会放过顾泽。
“从今日起,和池家终止和顾氏的所有合作。”
他说的是池家,意味着和不止是池氏,还包括池家所有人人员底下的全品类生意都不会再和顾家合作,这对想要打入国外市场的顾家无疑是个打击。
“顾少如果再纠缠不休的话…”
他目露杀意,褪去淡漠的姿态浑身都是杀气,被触怒的大型野兽从来不会善罢甘休,之前的不计较都是因为没有踩在他的底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