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现在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他很想拔腿就跑, 但谁都知道在面对猛兽的时候最不能做的就是背对它。
因为拔腿就跑只会激起它的狩猎性,而这个时候再把背部这个人体薄弱部位暴露给它,几乎就与死亡画上了等号……所以绝对不能跑。
向阳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注视着他的白狼豹, 一边用力地攥紧了手里的小刀,浑身肌肉紧绷。
暗红色的血液沿着白狼豹大张的嘴巴滴落,在这样静谧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渗人。此刻的向阳已经无暇再去思考其他东西, 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怎样在这只诡异的白狼豹的攻击下撑到红绸还有普鲁它们听到他的声音过来帮他。
前方那道不断有打斗声传来的金属门离他只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 以红绸的速度只要他能撑过这只白狼豹的第一次攻击就能得救……
可他真的能够做到吗?
向阳艰涩地咽了口唾沫, 心跳的得特别快。
而他的对面, 浑身都被紫色火焰环绕的白狼豹依旧只是死死地盯着向阳没有动,看起来似乎是有些忌惮向阳身上的什么东西。但不停抓挠地面的右爪还是出卖了它的内心。
一人一兽就这样对望着,谁都没有先动作。
一秒, 两秒……
最终。
对鲜活生命的渴望还是战胜了白狼豹心中的那份忌惮!促使它直接朝向阳扑了过来!
一直紧盯着白狼豹的向阳果断往旁边一躲,然后一边将手里的小刀用力地掷向白狼豹的眼睛,一边朝金属门的方向大喊:“红绸!!”
金属门内的打斗声随着向阳的这一声呼喊, 猛然停顿了一下。可惜向阳没来得及等到红绸的回应, 就被速度快到只剩下残影的白狼豹撞飞出去!
后脑直接磕到墙上让他眼冒金星, 根本没有办法及时避开朝他扑过来的白狼豹。向阳也不管有没有用, 抬腿猛地踹向了扑向他的白狼豹的腹部,然后身体往右侧一滚——
砰!
带着一股浓烈血腥味的利爪几乎是擦着向阳的脸颊而过,向阳不敢背对近在身旁的白狼豹起,于是干脆拔出了他之前在四层顺来的另外一把小刀, 反躲为攻扎向了侧头朝他咬来的白狼豹的眼睛!
感受到危机,白狼豹身上像是火焰一样的紫色雾气陡然暴涨,瞬间就把向阳给吞噬了!
但奇怪的是……这些平常轻易就能将活物的身体腐蚀干净的幽焰, 这一次竟然在向阳身上失效了!
没有阻拦, 向阳的小刀精准地扎进了白狼豹右眼里。
“嗷啊!!!”白狼豹发出痛苦的哀嚎, 同时用力地甩动脑袋将扒在它身上的向阳撞开。
向阳赶忙趁着这个机会从地上爬起。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什么背对不背对白狼豹了,连滚带爬的冲向金属门的方向,并再次大声喊道:“红绸!普鲁!!”
炙热的温度突然从身后传来,向阳没有犹豫,果断往前一扑,然后转身背贴地面拔出自己身上最后一把小刀,用尽全身力气朝刚喷出一束火焰没法合拢嘴巴的白狼豹的鼻子捅去。
可惜有了上次的教训,白狼豹这一次并没有直接朝向阳咬去,而是在接近向阳前,一个闪身出现在了向阳身后,从后面咬住了向阳握小刀的手臂。
好在来这里之前,向阳特意把身上的衣服换成了老师送给他的能够减缓受到幻兽攻击的防护服,这才没有被白狼豹一口咬断手臂。但即便如此,向阳也疼得冷汗直冒,整条胳膊几乎都失去了知觉。
他用另外一只手抓起掉落在地上的小刀,狠狠地朝白狼豹的脑袋扎去。可没等刀尖没入白狼豹的皮肤,向阳就因白狼豹突然加重力道的撕咬而松开了抓着刀柄的手。
含有特殊金属的小刀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从手臂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向阳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就连额头和脖颈处的青筋都暴突而出。
向阳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捡起地上的小刀,所以干脆直接用手抓住了白狼豹的上颚,想要掰开他咬着自己手臂的嘴巴。
但人类的那点力量又哪比得过咬合力惊人的幻兽!向阳尝试了两次,不仅没能摆脱白狼豹的桎梏,甚至因为拉扯的太用力,导致自己被白狼豹咬住的那部分的外套隐隐有了被划破的迹象!
向阳咬牙强忍住手臂处传来的剧痛,一记头槌凶横地砸向了白狼豹的鼻子。可白狼豹仿佛感受不到疼痛般,依旧死咬着向阳的手臂不松口。
弥漫在第五层的幽系能量随着白狼豹身上逐渐凝实的紫色雾气不断往它体内汇聚。渐渐地,原本还有着活狼模样的白狼豹身上开始长出骨刺一样的东西。
向阳见状,深知大事不妙,再次抓住白狼豹的上颚,想要掰开它的嘴巴拯救自己的手臂。
但就在他的手抓着白狼豹的上颚用力的那一刻,这只诡异的白狼豹终究还是在浓郁的幽系能量持续不断的侵蚀下,彻底完成了从生到死的最后转变!
伴随着死气化成的火焰缠绕在这只新诞生的幽灵狼身上,向阳本就濒临破损的外套袖子再也支撑不住,被幽灵化的白狼豹那尖利的犬齿从外贯穿!
向阳瞳孔骤然缩成一点,接着发出一声惨叫。
同一时刻,西北区的某高原基地。
夏一鸣指挥赤焰鸟攻击的手指一抖,差点没一把火直接喷到在旁边观战的蜀州大校队主教练柳方儒身上。气得那位两鬓花白的老人吹胡子瞪眼地看着站在雪地里的青年,骂道:“夏一鸣!再敢在训练途中开小差,小心老夫收拾你!”
“哎呀,失误失误……”夏一鸣闻言,转过身来,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嬉皮笑脸样,“柳老师,这次真的是失误!你别这样看着我了,我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说着,夏一鸣抬手打了一个响指,空中由火焰化成的大鸟便直接突破了暴风雪的限制,一击结束了这场刚开始不久的耐力训练。“好了,打完收工~换下一个人来吧~”
柳方儒冷哼一声,却并没有对夏一鸣这种耍赖行为做出任何表示,只是挥手让他快滚,别耽搁其他人训练。
夏一鸣耸耸肩,一边收回赤焰鸟,一边笑着和走过来的前任蜀州大队长石文唠了两句嗑。
但现在如果有人能摘下他戴在脸上的墨镜就会发现——夏一鸣在和石文说话时,虽然嘴角挂着笑,可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他之前留在向阳身上的【恒净之焰】被触动了。
那是向阳上学期刚来蜀州的时候,夏一鸣为向阳驱散幽焰狼王留在他身上的死气时,特意在他身上留下的一簇能够使他免受幽系能量与死气侵蚀的火焰。
这个星球的规则不允许圣兽过多干涉人类的事务,所以夏一鸣也没法明目张胆的庇护向阳,只能通过在他身上留下一种被称为“圣兽的福佑”的buff来保护他。毕竟向阳的情况特殊,谁也不知道一个只剩下半个灵魂的人要是再受到可以越过身体直接攻击到灵魂的幽系能量的侵蚀会怎么样。
但现在,保护向阳不受幽魂侵蚀的【恒净之焰】被触发了……也就是说向阳刚刚绝对遭遇了一次直击灵魂的攻击。
夏一鸣突然感到有些烦躁。
每次都是这样……
只要他一离开西南,那个地方总是要出点什么事!
夏一鸣走到休息区,跟往常一样掏出手机打起了游戏。只是墨镜后飘忽不定的眼神可以明显看出,他的心思并不在游戏上。
这几天柳方儒在对他们进行克制属性耐力训练,熬夜训练到凌晨都十分常见。夏一鸣没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玩失踪,所以现在不管向阳那边出了什么事,他都不可能赶过去。
不过夏一鸣知道,就算自己没法赶回西南区去找向阳,向阳也能化险为夷。
因为某个家伙还停留在西南区没有回来。
他与向阳之间有比他更直接的联系,无论向阳现在身处何地,他都能够准确的找到他。
但这样一来,白虎与玄武那边可能就瞒不住了……
“一个个的就知道给我找麻烦……”夏一鸣皱着眉低声咒骂了一句。
在向阳的生命安全与白虎和玄武的问责之间,终究还是选择了前者。
*
西南区,地脉深处。
有什么身影被击飞出去,重重地撞进山石之中,暴发出一阵闷响。
“哈哈哈,原来朱雀的看门狗就只有这点实力吗?”猖狂的笑声不断回荡在空中。
背生六翼的黑色狮鹫轻蔑地看着下方狼狈的身影,再次扇出数道巨大无比的风刃。
轰隆隆!!!
又是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炸响,整个地下世界仿佛都在黑色狮鹫的攻击下震颤了起来。黑色狮鹫得意洋洋地看着下方被风刃吞没了的身影,嘲笑道:“没用的!不管你杀多少像我这样的幻兽都阻止不了一个新种族的诞生!”
“这是这个星球的意志!我们是被规则所允许的存在!你拦得了我们一时,难不成还拦得了我们一辈子吗?放弃吧!总有一天我们会重新回到地面,夺回属于我们的领地的!”
随着黑色狮鹫的咆哮声落下,一道接一道的裂纹开始在地面蔓延。
无数停留在这个地下世界不愿离去的灵魂以一团团灵火的状态从这些细碎的裂缝中冒出,很快,整个地下世界就被密密麻麻,形态各异的幻兽占据。
它们不约而同的注视着一处由崩裂的山体倒塌而成的废墟,眼里闪烁着骇人的红光。
“哗啦”一声。
在数不清对于幽灵系幻兽的注视下,一只骨节分明的人手从废墟中伸了出来。
紧接着,一股强横的灵力便从废墟下爆发,将周围的山石碎块全部震成粉末。
“说完了?”一道淡漠至极的男声突兀的在这个活着的生命绝对没法涉足的地下世界响起。随后,刚刚被黑色狮鹫击飞出去的身影便重新出现在了众幽灵系幻兽的视野里。
那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年轻的男性人类,但是浑身却透着属于幻兽的气息。
许朔缓缓地抬起了自己不知何时化作金色的眼睛,望着空中的六翼狮鹫王,声音冰冷的说道:“那就滚开,不要挡路,我现在赶时间。”
“哈哈!”六翼狮鹫王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哈哈大笑了起来,“就凭你也想让我滚开?不过是区区一条小蛇,真以为自己杀掉几只弱小的领主就能比肩圣兽了吗?简直可笑!”
“我告诉你,今天不是我要滚开,而是你要永远留在这里!”说罢,空中的六翼狮鹫王展开身后的翅膀,召唤出一个直径超过千丈的火球砸向地面。
四周形态各异的幽灵系幻兽同样张开嘴巴,朝许朔的方向喷出密密麻麻的能量攻击,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可供逃跑的缝隙。
看着铺天盖地袭来的攻击,许朔的脸上依旧毫无波澜,一双金色眼睛平静得就像万古寒潭。
他抬头望着砸向自己的火球,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一道庞大的身影便带着滔天的威势冲天而起。
六翼狮鹫王的笑声戛然而止。
它完全没有反应的机会,就被一只有着四个尖钩的爪子抓住。
有着堪比小山般巨大体型的它第一次显得如此的渺小与不堪一击。
只是轻轻一握,在地下世界称霸一方许久的六翼狮鹫王就如一个被人捏爆的气球那样,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又一只拥有神智的幽灵系领主幻兽陨落。
有着修长身躯的庞大身影拍打着翅膀飞蹿上天空,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的幽灵系幻兽,一双金色的竖瞳耀眼的令人生畏。
“吼——!”
在一声仰天长啸中,贯穿天地的落雷直接在地下世界形成一片雷霆的海洋。
许朔没有再管下方的幽灵系幻兽,调转身体振翅以兽形离开了地脉,丝毫不管自己的这种强制突破会给地面带来怎样的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