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店里生意好, 封憬一般都要留下坐镇。但谁让喊她的是她们店二当家,桑絮难得喊玩,必须过去作陪。
约的还是老地方, 桑絮不追求新鲜感, 熟悉的地方会不厌其烦地去。
饭馆, 酒吧, 甚至是心血来『潮』去的健房, 这么多年都是那几家。如果不是封憬拽着她偶尔换地方玩, 桑絮会是一个更保守的。
dm风隙跟着封憬一起出来, 齐泽也把自己亲妹妹跟表弟带, 去酒吧还是多热闹。她们没想到桑絮一个来, 还当她会带女朋友。
结果见她一个孤零零地坐在那里, 端着酒杯, 眼里一片暗『色』。
封憬对她太了解,一眼明白了大概,没有多问, 坐下来陪她喝。
今晚的驻唱擅长情歌, 一首比一首投入, 煽情之下, 桑絮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下来。
封憬赶紧找了话题, 夸新来的调酒师温文尔雅,跟齐泽把桑絮的注意力转移开。齐泽对别不心, 压根没看出来桑絮不对劲, 只是单纯吃醋,逗得封憬傻笑。
桑絮今晚奔着喝醉来的,但她没说清楚,封憬八成以为她想放松, 带了一堆,有些烦。
酒喝得猛,头晕目眩不说,要跑洗手间是真的。
跟他们说了声,封憬问要不要陪,被她拒绝。
无巧不成书这句俗语放在她跟裴思渡很合适,桑絮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看见裴思渡。先是茫然,继而怀疑是不是封憬出卖她,喊裴思渡来。
随即想到封憬不会背后做这些,她有分寸,不会随便跳过桑絮去联系裴思渡。
裴思渡旁坐着裴思然跟虞瞳,那桌有年轻,也有成熟的,看去关系亲近,想来都是她的家朋友。
酒吧清朗跟热闹融为一,不会让孤独发酵,也没有乌烟瘴气的氛围。裴思然很喜欢来,还是封憬给推荐的。
有她在,裴思渡在这正常了。
只是居然刚好同一个时间段。
早知她们来,桑絮绝不会来这,这附近那么多家吧,她怎么非得看见裴思渡呢。
尤其是,看见虞瞳坐在她的左手边。两个挨得很近,不知在说什么话。裴思渡端起酒杯,笑了一下,喝了口酒,虞瞳的目光在她脸始至终没挪开过。
站在旁观者角度,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等桑絮疑『惑』自己看得太仔细时,才发觉已经站在原地有一会了。要不是室内灯光昏暗,她很像个意图不轨的。
正准备快步走过,裴思然眼尖看见她,惊喜地喊了一声“桑老师”。
虽然她扬高声音喊,但还是被音乐跟嘈杂声掩得差不多,桑絮听见了,很自然地当作没听见。裴思然换了称呼,又连喊几句“桑絮姐”“桑絮”。
桑絮统统不理,径直到了洗手间。
整理好衣服,准备出去之前,她心中有一丝期待忐忑。
裴思渡会不会在等她。
她看见自己来这种地方,应该会不放心地跟过来。
可是直到磨磨蹭蹭洗完手,她都没有看见想看的影。
感应的水龙头停了水,桑絮忽地觉得周太静,她抬头看着镜子,心这镜子适合网红卡拍照。
她嘲笑起自己的天真荒谬,竟还在做梦。
都把话说成那样了,裴思渡被气得哭了一场,现在恨死她了,怎么可能还管她。
今往后,裴思渡不会再关心她,不会把有的目光放在她。不会过来温柔地哄她,照顾她的情绪,猜她的心思。
这些福利,只有作为裴思渡的女朋友,才有机会享有。虽然合约还没彻底到期,但她们之间,在那天晚已经结束了。
裴思渡已经认清她,也看透她们俩没有未来,不会再浪费精力。
桑絮绕了路,特地没走她们那边,可是逃开,眼睛还是忍不住去找虐。
不知说到什么好笑的地方,裴思渡捂着肚子弯着眼睛笑得花枝『乱』颤,因为微微躬,视觉离虞瞳更近了。
那是她处的圈子,桑絮只有绕的份。
她不经回想,在她边,裴思渡有这么高兴过吗?裴思渡当然也很爱笑,可是那些笑容都不是开怀大笑,温婉的、挑逗的、宽容的、无奈的。
她没有在桑絮前捂着肚子笑弯腰过。
桑絮给不了她这些欢快,她不大会哄笑。
算她不退出,长久下去,裴思渡应该还是喜欢待在这些边。
到时候桑絮要么一个在家等她,要么是跟着来,格格不入地坐在其间尴尬。
不看了,挡着别,站在原地突兀死了。
她回到卡座,窝进沙发里,调的酒水偏甜,不如直接喝烈酒来得痛快。
齐泽的妹妹跟表弟拉她摇骰子,她爽快地加入,让思绪回到边。
桑絮运气不错,每回公开骰子点数,都要说:“输了,喝吧。”
轮到她输时,余光瞥到有立在她旁边。
台的电子鼓被敲响,她心里噗通一跳,下意识抿了抿嘴,调整表情才抬头。
她精心准备的表情在抬头后愣在那儿,那是一张陌生脸孔。染着新『潮』的发『色』,穿衣扮大胆前卫,但看去知年纪不大。
见桑絮抬头,甜甜地『露』出一个笑,眨巴眼问:“姐姐,能喝一杯,加个联系方式吗?”
封憬怕桑絮心情不好,觉得不耐烦,以前有过这种事,以她像以往一样替桑絮解围,“不好意思,她有女朋友了。”
这句话像触发了开关,还没等那个女生反应,桑絮直接说:“我没有,可以一起喝。”
那女生显然不在意封憬的话,桑絮让她坐下,她紧挨桑絮边坐下,自来熟地聊了几句。便掏出手机要加桑絮,桑絮也很配合地。
齐泽尽量自然地附在封憬耳边,僵笑:“亲爱的,这是什么情况?”
封憬唇没怎么动,以含糊的声音说:“可能出事了。”
女生含情脉脉地看着桑絮,桑絮当没看见,她说自己叫什么,桑絮压根没记。只是觉得好玩,现在流行英文名交友吗。
齐泽的弟弟好像喜欢她这款,喊她一起,继续刚才的游戏。
女生耐心有限,玩的过程中,伸手在桑絮背轻轻抚『摸』一把,带着极强的暗示。桑絮立即往前坐,发现自己做了蠢事。
她又说:“我去趟洗手间。”
那个女生跟着要站起来陪她,桑絮忙按住她说:“在这等我吧。”
她快步离开,很怕后会追过来,刚才那一『摸』让她彻底清醒。既然家不是单纯来交朋友的,桑絮没本事让别满意。
出了酒吧,找了个墙角靠着,吹风点烟。
比里冷多了,桑絮溜得急,连套都没穿。叫风一吹,忍着才没颤。
抽烟时瑟瑟发抖,会显得难看。
她坑封憬熟能生巧,给封憬发消息说:“想办法把她支走我再回去。”
耳边有高跟鞋一步步离近的声音,她没在意,以为是路,等消息发出去,才看清站在那儿的是谁。
期待她的时候没见到她,这下料定她不会看见,她却跟了出来。
桑絮莫名心虚,被只剩半根烟呛住,咳嗽不止。
她知抽烟的样子都不好看,不存在酷这回事,向来不愿意在前抽,被裴思渡看见使她觉得尴尬。
眼睛不敢瞧她,往地看。
她不愿意裴思渡穿太高的鞋跟,废脚,还危险。而且桑絮本来没比她高多少,她踩个高跟鞋,桑絮吻她都要抬头,很不舒服。
以裴思渡跟她在一起很收敛,穿的中规中矩。
现在分手了,她重获自由,想穿什么鞋穿什么鞋。
这鞋跟让她的气势都增了去。
裴思渡『色』平静地走近,她今天穿着复古而不失『性』感,垂感轻盈的大衣里,酒红『色』的挂脖方领针织衣,配法式的玫瑰半裙。
将桑絮指间的女士香烟拿走,轻声问她:“很好吃吗?”
桑絮答不来。
她看了眼,便要往嘴里送,似是算实践得出答案。
桑絮被她吓到,立即夺回来扔在地,不高兴地问:“干什么?”
裴思渡的淡定与桑絮的反应形成对比,静静地看着她,“答应过我不抽烟。”
桑絮盯着地已经熄灭的烟头,蹲下把捡起来,嘴敷衍:“只是偶尔抽。”
“抽烟,喝酒,把妹,以前都是这么出来放松的吗?”
桑絮刚想反驳“我什么时候把妹了”,突然想到刚才的女生,一时语噎。手机里还有家的联系方式呢。
原来裴思渡都看到了。
无耻一点,她可以说她那不叫把妹,顶多是没拒绝,但她没说。
“她还在里等着,不进去陪她?”裴思渡目光灼灼,她自然知桑絮有多生涩,不是流连花丛的。
但她心里不舒服,想说几句话,让她跟着自己一起不舒服。
桑絮被她这么一呛,胆子大起来:“虞瞳还在里等呢,怎么不进去?”
裴思渡嘴角浮现出一点笑意,桑絮顷刻间后悔了,她这么幼稚的话说出去,可不招笑嘛。
裴思渡却不继续刚才的话题了,裴思渡一齐靠在墙,也不在乎脏不脏。
“那个女生思然认识,还在读书呢,好像经常过来玩。”
她想提醒桑絮,家女生很爱玩,而且年纪又小,比较幼稚,跟她不合适。
但桑絮显然抓错了重点,感慨了句:“现在大生扮得很时尚,不像我以前。”
“以前怎么了?”裴思渡不解,除了『性』格可恨一些,桑絮难不该为模样骄傲吗?
“干干净净,朴素清爽,有什么不好?”
都这个时候了,裴思渡还愿意夸她,把她显得更不是个东西。
桑絮想起那时候的自己,又土又自卑,手头拮据,每天都很疲惫,压根没力气笑。
“得了吧。”她『摸』『摸』两臂,觉得太冷了。
口袋里手机震动了下,约莫是封憬的喜讯,那个女生应该走了。
裴思渡看她只穿一件深青『色』的雪纺衬衫,“冷,进去吧,感冒好了吗?”
“好了。”
“才好来喝酒?”她忍不住埋怨。
桑絮不知裴思渡今晚什么意思,按理说,她们不应该这么快握手言。
难在裴思渡的感情观里,吵完还能做朋友,做纯粹的下属与司。
桑絮心烦意『乱』,大步超过裴思渡,想先走一步。
裴思渡不知是想追她,还是让石子硌住脚,又崴了一下。
桑絮听到动静停住,但没有回头,『迷』茫地朝灯火通明的街心看去,冷风喂进声鼎沸的繁华里。们没嫌多余,反而拉紧衣裳靠在一起。
她转过去扶裴思渡。
嘴却没落井下石地说“谁让穿这种鞋”,她只是问:“还能走吗?”
裴思渡疼得直不起腰,摇头,抱歉地看桑絮一眼,“风太大了,先进去吧,不要冻着。我缓一会,实在不行让出来扶我。”
“让谁出来,虞瞳。”
桑絮不冷不淡地说了一句,也不是问句,似乎只是为了否定裴思渡的安排。
不待裴思渡笑话,她蹲下,“我背吧。”
也不是没被她背过,裴思渡轻车熟路地趴去。桑絮将她背起,放慢脚步,沉稳地往前走,心里沉甸甸的。
她希望这条路漫长,没什么,但能让她再无耻地陪裴思渡一会。
裴思渡却在她耳边说,“我不想回去,喝酒喝得头晕。”
桑絮停步,没了主意,却又暗暗兴奋。
“还想回去找她?她好看吗?”她不忘计较桑絮的风流债。
“不知,没看清脸。”
坐出租车,桑絮木然地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她衣服都没拿,这么带裴思渡走了。
裴思渡的大衣披在了她,带着舒服的温熟悉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