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郁, 暖『色』调的室内灯明亮,与冷气和,将人面照得温柔素净。
依依不舍松开环住她腰的, 桑絮体贴她说:“明天还要上班, 晚了, 快去洗漱吧。”
她上午的淮城, 在家收拾了一整天。午本来想约裴思渡吃饭, 但裴思渡忙得无暇抽身, 只好作罢。
下班又赶去寿宴, 直这个点才被家里司机送回来。
可想而知有多累。
脸上即使补过妆, 也能从眉目间窥出倦怠来, 只是她掩饰得好, 一直笑着。
桑絮看见心疼, 哪还舍得使唤她帮自己吹头发,只想她早休息。
至于别的,来日方长嘛。
裴思渡的笑意更深, 屈指抬, 端详腕上的新链, 轻声问:“为什么一直催我洗澡?”
好好的心意, 被她一问就不大劲了。
桑絮噎住片刻, 跟她解释:“因为真的晚了,还要卸妆呢, 要不要洗头发?”
跟她不在一个频道, 裴思渡摇头,眉梢微动,“在怪我,居第一天, 回来得太晚吗?”
“没,没怪,有的事情,这常啊。”
天地良心,她虽然气,但没有那么不懂事,裴思渡又不是在外鬼混。而且听话,没有喝太多酒,回家眸子里面不带醉意。
“真的?”见桑絮点头,裴思渡挑眉,淡淡夸了一句,“呵,好贴心啊。”
语气不含半点开心,也没有被体贴后的欣慰,反像叹了口长气,终于『露』出疲惫来。
看她情不,桑絮心有波澜,又觉得不太理解。
这样耗下去白耽误时间,她看裴思渡也没有别的话可说,行动起来,“累了,我帮拿睡衣,去卸妆。”
等她从衣帽间拿了内衣跟睡衣出来,发现裴思渡只将首饰取下了,还没去洗脸,她说:“我不想动,帮我卸。”
“好。”桑絮享受被需要的感觉,裴思渡的要求乎无有不应,牵人进浴室。
仔细地帮她卸起眼唇的妆,顺口聊起:“今天虞瞳、虞眠都在吧。”
“嗯。”裴思渡不方便张口。
“哦。”
等桑絮去开卸妆膏时,裴思渡琢磨着问:“介意虞瞳在?”
“还好,又不喜欢他。”介意怎么办呢,她管不住别人的心思,只管裴思渡就好了。
而且她不认为虞瞳真的喜欢裴思渡,如果喜欢,表忠心还来不及,怎么会一直跟别人建立亲密系呢。
裴思渡一撑在盥洗台上,身体微倾,直视桑絮:“那我喜欢谁?”
得意地笑了下,回她:“桑絮啊。”
嗔笑看她,“虞眠问怎么不去,我说,舍不得受折磨。那种场合,最没意思。”
“我不信,哄我的吧。”桑絮轻柔地将膏体涂在她脸上,嘴边挂着压不下去的弧度,哪有在朋友面前这么肉麻的。
“不信下次去问。”
等卸完妆,桑絮心地帮她把脸洗净擦干,她这套服务感满意,心情渐好,说了句俏皮话。
素颜下的面容少了端庄,更显清妩剔透,幽瞳乌眉。因为疲倦,睫『毛』湿翘着显出分脆弱感,惹人怜惜。
只这一眼,就把桑絮看得心跳漏半拍,节奏错『乱』不匀。想起在裴思然家里,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那时的裴思渡比现在轻,姿容明艳,双目里耀眼的光不加收敛,气质独一无二。知道裴思然喜欢她这个新家教,爱屋及乌,初次就待她热情。
……
从她今晚家开始,桑絮就在压制某冲动。她有旖旎的心思,但这心思越重,她就越想藏起来,好不叫她看着狼狈又肤浅。
此刻心不定,别开眼:“去冲一下吧。”
裴思渡语气懒懒的:“累。”
桑絮被她这懒散劲逗笑,“那要泡澡吗,裴总?”
摇头,从台子上挪开,改撑在桑絮肩上,“我不想动,帮我解衣服。”
桑絮的目光顺着她的话往衣服上坠。
想是要在长辈面前扮乖,这袭灰蓝旗袍典雅温婉,立领斜襟,裙摆稍稍过膝,开衩十分内敛。
裴思渡看她有贼心没贼胆,鼻端抵在她耳畔,“多久了,还要跟我玩相敬如宾那一套?”
她都挑明这个地步了,桑絮不作犹豫,上帮她解盘扣。衣裳逐渐遮不住肌肤,她眼睛跟着走,眸『色』越来越深。
虽然想演得体贴一点,但她不傻,裴思渡这样明显的暗示,她已然看破。甚好。
眼愈发轻佻,解完盘扣,便不在地方了。
裴思渡由她放肆,温声说:“今天又是开车又是搬东西、整理,累坏了吧。”
“还行。”桑絮专注于视觉和触觉享受。
“我也好累,明天要上班,堆了许多事情。今晚要早点睡,不宜劳累。要不要体谅我?”她一改方才的态度,商量地询问道。
刚沸腾起来的心思忽地一停,彷佛被冰块砸,温度迅速下降。
这种商量的口吻让桑絮无地自容,怎么能不答应,无声出了口气,微笑:“体谅,当然体谅。”
“桑桑真乖。”裴思渡夸她一句。
她极少这样喊她,桑絮本来还郁闷,心情转好,“那我出去了。”
“嗯。”
回房间,漫无目的走了两圈,努力心无杂念。可惜刚才视觉冲击太大,一时半会忘不掉,大脑拼了命地想入非非。
她外面把头发吹干,处理了裴思渡留的晚餐,灯,回房间。
挑了本日本的悬疑说,企图找灵感,帮助构思剧本。
读了页。
她发现人在心不定的情况下,难看进去文字。偶有两个稍稍『露』骨的词语,跟那档子事毫无系,也能引她浮想翩翩。
烦。
桑絮彻底放弃了,躺平,书盖在脸上。
过了一会,听浴室有动静,慌忙又靠起来,一本地翻书。
裴思渡披着头发走出来,见她专心致志地看着说,“这么刻苦。”
“随便看看,等一起睡。”桑絮装模作样,端着书,保持镇定。
裴思渡听笑了声。
笑得她心虚。
为了让气氛常起来,桑絮找话说:“我明天早上送上班,下午去上班。晚饭就不能一起吃了,晚上我会尽量回来早一点。”
剧本杀店的工作不累,只是麻烦,常凌晨才下班。考虑才回淮城,她不能这样,至少第一个礼拜还是多陪陪裴思渡。
而且这段时间相轻松,店里没那么忙,无需她爱岗敬业。
“好,我来做早饭?”裴思渡坐上床,温柔地问。
“多睡会,我做就是了。”桑絮把书签放回书里。
准备合上,裴思渡往她身边靠,闲聊:“讲的什么?”
屋里冷气足够,但款沐浴『露』的味道让桑絮心里发暖,这细的点,戳得她满腹兴奋,说都无从说起。
但内容她还没看头绪,只好笼统地概括:“人『性』。”
说完把书放在桌上,建议道:“我睡觉吧。”
裴思渡不动,靠在她肩上,『摸』过去,“的心跳好像特别快。”
“有吗?”桑絮觉得自己比刚才那会好多了,本来还算平静,裴思渡的这样一放,她竟真的心跳加速了。
嘴硬道:“常,我就这样。”
“哪里常,我比慢得多,不信『摸』『摸』?”尾音轻轻上扬。
在这种场合,说出这种话,桑絮彻底看出来,裴思渡今晚就是存心折腾她。
“我不想『摸』。”
她不想再忍了,忍得她也狼狈,翻身将人压着,直白道:“我想要。”
好似知道她要来这招,裴思渡连挣扎都没有,笑得诱人,缓声提要求:“求我,我就考虑一下。”
今晚裴思渡时而哄她,时而为难她,桑絮被撕扯得麻木,也就不谈自尊的事,“求。”
朱唇轻启,又笑,两个字:“不。”
桑絮强势起来,胡『乱』吻她,“不管……”
受了一会,找说话的空隙,裴思渡语气委屈:“工作,应酬,我都这么累了,还要强迫我吗?”
“……”桑絮停下,感觉自己得流点鼻血才算应景,哪怕她还没那么严重。
帮她把衣服理好,讲起道理:“好,我不强迫,今晚折腾我干嘛?”
眸光盈盈,语气更软,“我累了,想多陪我一会,跟我说说话,就不耐烦。说我折腾。”
最后一句话委屈里掺着千娇百媚,不知转了多少弯。
“不是。”桑絮原本跪坐在她身旁,急地直起腰,连口否认。
“没耐心陪我说话,只想那样。不成,就不高兴了?”她的语气越柔,说出的话就越是锋利。
桑絮招架不住,双捂脸,弯腰趴下去,“我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有耐心陪说话的。”
裴思渡以往也会哄她做一事,说一话,但跟今天不一样。
今晚她明显……桑絮在脑海里翻了半天,找出了“泼辣”二字,又觉得不贴切。裴思渡没跟她闹,温柔得,只是绕得她头疼而已。
靠在床头,垂眼看她在那崩溃,浑身不自在,裴思渡心里舒坦多。
眼里藏着笑,伸在她后背抚弄,“那是什么意思?今晚我一点也不热情。”
好像突然知道今晚闹这一出的理由。
桑絮平复下来,盘腿与她坐,跟她讨论:“怎样才算热情?”
裴思渡嘴唇被她刚才啃了一下,还有点疼,她自己『揉』,“反不是今晚这样。”
“我准备了晚饭,礼物,还帮卸妆,帮脱衣服啊!我就差没帮洗澡了。”桑絮冤枉死了。
“事情做得多,值得褒奖。但情绪太平,我瞧不出高兴。”她语气转为低低的,“让我怀疑是不是还是没想通,我这来,委屈了?”
“没有!我想通了啊,我高兴,特别高兴。”
桑絮词穷,看她目『露』怀疑,急了:“那我要怎么表现,躲在门后面,一回来就把扑倒吗?”
裴思渡没忍住笑出声,“听着不错。”
“什么就听着不错啊。”桑絮乎昏厥,又往她腿上趴,蹭了会,叹气:“所以看我不爽,一直故意整我。”
“我怎么整了?”
桑絮闷哼:“心里清楚。”
“不说我不清楚。”
桑絮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品了半天,干脆道:“我认错,行吗?”
裴思渡大度,轻轻颔首。
桑絮被她弄得心痒,还没放弃:“能不能啊?”
还是那句话:“累。”
“那就睡了。”桑絮翻身就去灯。
裴思渡抓住她的腕,将人拽回来,狡黠笑道:“除非,把上次喝酒后,在电话里跟我说的话,再说一遍。”
桑絮随便回忆了下,“我喝醉了啊,我都忘了。”
“骗谁啊!”裴思渡好笑又恼火,“只是喝了酒,根本没醉。”
桑絮沉默,又要去灯,再被捞回来。
该死,裴思渡力气大得,说把她擒住就擒住。刚才还假装累得衣服都脱不动,骗鬼呢,以后都不信她了。
她嘴硬:“那也忘了。”
嘴角的弧度瞬间没了笑意,裴思渡冷声问:“所以是假的了?不做数了?”
“我忘了,不代表是假的,全部做数。”
“忘了怎么作数?”
“裴思渡。”桑絮喊她名字,再次崩溃,“我真的错了,不闹了行不行?”
“看,又没耐心了。”
一句话让桑絮嘴被封住,忍下要叹的气,点头,“我改,我改。”
“那重复那天说的话。”
桑絮微笑,不打算跟她交易:“我不说,我现在没有非分之想了。我可以耐心并热情地陪聊天,等困了,我就睡觉。”
静静地看着她,轮裴思渡翻身要去灯,“我不想聊了。”
“别别别,没敷衍,我真忘啦。”桑絮拖住她,跟她讨饶。
“真的?”
“真。”
“那我帮回忆句,看看能不能想起来好不好?”
桑絮讪笑:“也不用麻烦。”
裴思渡捧住她的脸,不许她躲闪,“说,遇见我是这辈子最快乐的事情,第一次觉得自己有好运气,不要都不行。”
桑絮的脸瞬间红透,她真是,服了自己。“可以了……”
仍不放过她,“说,自己都没想会这样爱我,爱得寝食难安。在安城想了我九个月,以后想永远在我身边,让我只属于一个人。”
“呵呵……”尴尬。
“还说……”裴思渡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桑絮没听完就打断:“不可能,我绝没有说过这句。”
裴思渡看她,“都忘了,怎么能确定没说过呢?说过的,而且,刚才说了,忘了的全、部、做、数。”
“……”
桑絮两只又把脸捂起来,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