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处能停车的地方, 二人换位置。
夜风从车窗往里灌,将桑絮的乌发吹拂,她无暇顾及, 像新手司机一样专注。
衬衫下的曲线若隐若现, 姿态笔挺, 斯文地挽起袖口, 『露』出纤细的腕骨, 仔细地握住方向盘。霓虹和月光交换着在她上撞, 令人怦然心动。
裴渡放低椅靠, 懒洋洋地问:“什么时候拿的驾照?”
“大。”
“一直没买车?”
“开车麻烦, 不觉得必须。”开车对她而言要时刻全神贯注, 工作两, 通勤路上, 她更愿好好休息。
想一下,又坦然地说:“而且钱不是很多。”
“但是打算下个月买。”
“赚够钱?”裴渡柔声笑。
桑絮目视前方,“不是, 但现在必须。”
有车的, 开回淮城会很方便, 随时随地, 只要她想见裴渡。
裴渡问:“还记得我跟你说, 要送你一辆车吗?”
当然记得,但那都是去的事情。
桑絮的唇线绷紧, 将情绪妥帖地藏起, “我生还早。”
裴渡盯着她的侧脸,缓声说:“去生,我没送你礼物。”
“不用,经过去。”桑絮答得极快, 像是知道裴渡要那么说,经准备好拒绝的。
停停,垂眸,她淡声问:“你在怪我当时没送给你吗?”
那时候的失落是一个人的事情,桑絮有自知之明,“当时分完不久,我都走,你不理我很正常,还送什么礼物。”
“真的不怪我吗?”
桑絮不说,等停在十字路口,有闲暇考,温声说:“不怪。”
“虽然那天没理你,但是隔天我去帮你买车。”
说起这个,裴渡笑下,笑她那个时候的心理活动。贵怕桑絮不要,便宜怕心不足,好像真能送出去似的。
“车在我家里,明天去提吧。”
桑絮:“?”
原裴渡那时候帮她准备礼物吗?
“我爸妈家。”
桑絮漆黑如夜的瞳孔看着前路,紧张并着震惊,又要收礼物,又要见她父母?
“我不急着开,先放哪吧。”拒绝完,旁边的气压低下去,桑絮怕她不高兴,艰难地开口:“不是不想要,但你对我太好,我压力很大……”
裴渡抬起手腕看指针上的钻,淡淡地问:“这块手表,你要挣几个月?”
桑絮羞于在她面前谈经济:“干嘛?”
“买车对我而言,比你买表轻松。桑絮,我们并不在比谁富裕,谁送的礼物更贵,而是在论心。我相信,如果我没有钱,送你一件手工制品,你也会很高兴,对吗?”她的声线柔润,像溶溶的月『荡』漾在湖心,“所以不要有压力,我想送你而。”
“不能这么说,无论你多么有钱,钱也是钱。”
桑絮看她脸『色』不好看,退让地说:“如果你要送,我会还你钱的。”
“好,那手表的钱,我也还你,把账单给我。”
桑絮拧起眉头,却说不出重,只服软似的讨饶唤她一声:“裴渡。”
“说是生礼物,哪有还钱的。”
她忽地语气委屈:“我以前见朋友给另一半买房买车买包,实在羡慕,好不容易逮一个送,居然要还我钱。”
桑絮说不过她,知道她想要自己安心收下,编出这种。哪有人喜欢做冤大头,给别人砸钱的。
“诶,你太久没走这条路,忘记怎么去我家吗?”在沉默里,桑絮开偏航,裴渡出声提醒。
“我绕一下,去封憬家里取下午炖的排骨汤,带回你家喝。”换题,桑絮自在不少,“如果你想吃面,用排骨汤下面更鲜。”
裴渡莞尔:“被你说饿。”
楼下,桑絮解下安全带,“你在车里等我,我很快就下。”
上楼,把放在客厅里装换洗衣服的包拎上,又把厨房装在保温桶里的排骨汤带走。
给封憬发消息,告诉她自己今晚在裴渡家里睡。
回车里,裴渡看上去比刚还要困乏,只是强撑着没睡过去。桑絮心疼一瞬,跟她说:“现在就回家。”
裴渡开心地笑笑“什么不在我家里炖?密码你知道的。”
“不经过你的允许,怎么可以?”既然要给惊喜,桑絮不想提前暴『露』。
说者无,裴渡却想起,那次桑絮在她家门口坐一上午。明明可以直接进,但自己不理她,她选择离开。
“我现在允许,以后再淮城,直接去家里。”
这个允诺让桑絮雀跃地『露』出明朗的笑容,“这也是我的特权吗?”
“是。”裴渡答。
桑絮有开快,家后安排起:“我去给你煮面,你先休息一会,很快。”
生活与爱情包裹在琐碎里,而有人在积极地处理它们。
裴渡拉住她,轻声说:“急什么?”
她的眸光往下降,落在桑絮的墨『色』裙上,“你今天穿得这么好看,是约会的装束,不想让你进厨房。”
桑絮罕见地害羞下,抿唇笑:“很晚,没时间约会,没关系。”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玩剧本杀那天,你穿的什么吗?”
桑絮回忆不起,但清楚自己的风格,“应该很休闲吧。”
“嗯,宽松的t,运动短裤,白『色』板鞋。”裴渡记得清楚,一进店便看见她,量修长,把简单的衣服穿得那般好看。
裴渡的记忆真是美好的事物,桑絮弯眸笑:“天热的时候,那样穿很舒服。”
“嗯,懒懒散散,笑得还敷衍。”说句算批评的,裴渡的语气柔下去,“可是我就是喜欢看,心想你比几前更漂亮。”
桑絮又是开心又是害羞,将人揽住,下巴搭在她肩上,“怎么突然回忆过去?”
她很喜欢,于是生出几分愧疚,当时胜负欲太重,辜负裴渡的这番心。“早知道,那次我就让你。”
裴渡只是笑,她却忽然坚定地说:“不行,还是不能让你。”
要不是惹裴渡,兴许就没有后面的纠缠,裴渡未必喜欢谄媚的她。
明白她什么,裴渡嘴角含着一抹笑,回搂她的腰,“你让不让我,我都会对你感兴趣。”
桑絮放心起,在她发间亲一口,“好啦好啦,吃完再说,再晚不如不吃。我少煮一点,你垫垫肚。”
被松开,裴渡的眉便扬起,显出几分不悦:“这份汤,我肯定不是第一个喝的人吧。”
桑絮低头忙着:“你是啊,下午封憬跟她男朋友都不在家。我留一点给们,们肯定还没喝上。”
心里这舒服一些,但还是不依不饶地跟进厨房,“什么要先做给别人尝?”
裴总在这方面真是霸道,桑絮想起她从前说,她嫉妒自己边所有的人。
“因我做的不多啊,平时自己吃,只随对付一下。我怕技术有限,发挥不好,让裴总配合不下去。”
裴渡站在她边,看她忙活,这,脸颊攀上一丝红润,剜她一眼。
桑絮一本正经:“我在说排骨汤啊。”
“你最好是。”裴渡微恼,转离开厨房。
排骨汤热开后,下入手擀面跟青菜,很快煮好。
桑絮也给自己盛一点,陪她一起吃。
餐桌上,裴渡又提起车的事情,桑絮妥协一步,正『色』跟她商量:“好,但是能不能下次再去取车,我还没做好准备。”
裴渡笑:“你怕我爸妈吗,那就不去取,我让人开过吧。你明天什么时候开始走?”
桑絮说:“下午走,晚上要去店里。”
“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吃完你开去安城。路好走的情况下,两个半小时就。”说完她很不放心,“你上过高速吗?”
桑絮面『露』难『色』,“没呢。”
裴渡想一下,“那先算,等我有时间,我带你开一次。”
桑絮刚好不急,“好的。”
吃完面,夜深得浓,桑絮不好地总结,“好像最近几次吃饭,我们都很凑合。”
裴渡故问她:“上次怪谁?”
她不提还好,一提桑絮便刹不住,记忆往着那晚的销魂上靠。
闷不做声地擦桌,把碗放进洗碗机。
裴渡正在卧的浴室里卸妆,她过去,一起洗脸。
裴渡洗干净脸,同她说,“我新买一盒浴球,漂亮又好闻,你想泡澡吗?”
桑絮正将洗面『奶』洗去,随口应下:“可以啊。”
裴渡里面放热水进浴缸,水汽润湿睫羽,她从容地说:“那好,我们一起泡。”
“……”桑絮明显地被水流呛一口,站直腰,将脸擦干净,“算,你泡吧,我随便冲冲就好。”
裴渡不解,出,盯着她胸口沾水的衣料,眼『色』沉沉,“一起洗更节省时间,也不是没一起洗过。”
桑絮心里抓狂,心想那你就应该知道,一起洗更节省不时间。
她态度坚持:“你洗吧,我出去。”
她在外面的浴室简单地冲洗,刷过牙,回房间。
裴渡经泡有一会,她敲敲门,担心她在浴缸里睡着。
裴渡应一声,她放心地坐上床,百无聊赖地刷起手机。
玩得她困,看时间经十一点,裴渡终于从浴室里出。穿着睡袍,腿型修长漂亮,光脚踩在地毯上。
脸『色』红润,精神倒清爽许多。
桑絮不作声地收回目光,放下手机,盖上被,含糊地催促:“快点睡。”
一闪而过的情绪在眼底流淌,裴渡并未多说,“好。”
关上床头灯,屋里陷入一片昏暗,侧的呼吸声却均匀让人心安。裴渡躺下,静静地等待着。
她那浴球的香气果真是好闻,隐隐约约地浮在空气里。桑絮每呼吸一次,便觉得清醒一寸,酝酿出的睡都快没。
于是她翻过去,背对裴渡,打算好好睡。
不多时,裴渡也翻个,伸手,堪堪『摸』桑絮的背。轻声问:“你在生气吗?”
桑絮还没睡着,纳闷地问:“我什么要生气?”
静下,裴渡声音更低,“因今天一见面,我就说你,饥/渴难耐。”
她刚刚反,桑絮难得开窍,这样欢喜地跑找她。又是炖汤,又是等她下班,她不应该说那么轻佻的词,去糟蹋她的心。
哪怕只是玩笑,但是桑絮今晚这般正经,连吻她的心都没有,肯定是被她说怕。
有时,桑絮的脾气很倔。
桑絮默下,“没有,我没生气。”
“那你就打算睡?”裴渡的声音在静室里悦耳轻柔。
桑絮转过,离她更近一些,抱住她,“你嫌我冷淡吗,我抱着你睡吧。”
裴渡将脸靠在她肩颈处,闻见她上清新的味道,并不满,直白地问:“你不想碰我?”
“我本是想的。”
桑絮猜出裴渡想多,好言好语地跟她解释,“但今天我看你时,你满眼都是疲惫,却还温柔地朝我笑。我就生不出别的心。”
“我知道你工作辛苦,我只是想见见你,什么都不做也可以,你不要多想。”
想想去,唯独没想是这样的原因。
好似心口被撞击一般,裴渡昏沉沉地,觉得暖热,好似全的疲倦都消失。在黑暗里睁眼,柔柔地问:“什么你比以前乖那么多?”
桑絮轻声笑笑:“你不喜欢?”
“你喜欢叛逆的人吧。”
她以前就觉得,裴渡只是看她别扭,觉得好玩。她越讨人厌,裴渡越是招惹她。
现在虽然不那么偏激,却免不还这样想一想。
裴渡吻她的下巴,哄着她说:“不是,我只是喜欢你。”
“我也只喜欢你。”桑絮喜欢她的回答,开心地搂紧她,拍拍她的背,“好,我们睡吧。”
阖上眼,裴渡忍忍,还是不愿睡过去。
对她道:“可是,比起休息,我更想与你亲近。”
桑絮蓦地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