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瀚亭长臂一伸,将她手中托盘接过来放到桌上,自顾继续说:
“我妈当时并没有反对,只要求我做到两年内全面接管叶氏,其实我当时已经做到了,只是还没有公开而已,这对我来说很简单!”
高珍珍渐渐适应了他这温和叙述的语气,适应了了解他这段感情往事,也更明白了三年里他对林紫薇的执着。
“于是我同意了,彻底打消了出国的念头!”叶瀚亭窝在沙发里,神色郁郁地沉浸回忆:“可是当我开始高调控制叶氏产业时,却有越来越多的女人送上门来。”
“她们的身份地位和价值都远超林紫薇,我意识到不能任由这种情况继续发展下去,就迅速着手和她完成婚礼!”
“我没想到她会在婚礼前夕失踪!直到几个月前我才收到她的消息,因为我妈用取消学业资格这个条件威胁她,所以她完成了学业才敢重新联系我!”
叶瀚亭一向惜言,可今日此刻,却比契约的三年里说过的所有话加起来都多,高珍珍毫无保留地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
她可以通过他的讲述,完整地拼凑出他与林紫薇的因果前缘,对林紫薇用自残胁迫的行为,多了一点理解,对叶瀚亭面对这种境况的痛苦,也多了一些同情。
“她和我在一起六年,一个女孩子最美好的六年全都奉献给了我,最后却因为我妈的威胁不得不远走他乡!我对她有很深的歉意,本来是可以用一辈子去弥补的!可是这个时候……”
叶瀚亭说到这里,抬头望着她,眼眸中没了往日的犀利,竟含着淡淡的哀伤:
“你打破了规则!”他叹息一声,视线下滑,落到了她垂着的手上。
他抬手拉住了她的手,摩挲着,叹息着:
“三年前,我年轻气盛,以为自己除了钱什么都没有了的时候,你抱着我的大腿求我救你,你当时明明是那么单纯执着的,为什么要在最后时刻打破规则呢?”
他叹息的语气和哀伤的神色,是高珍珍从未见过的样子,她的心锐痛了一下。
是她打破了规则吗?高珍珍泪眼朦胧,那一晚她情难自禁,任由他的攻掠选择了顺从心意,也许,就是因为她意志的溃败而打破了规则吧!
叶瀚亭见她又在伤心,便将她拽过来,恰到好处的力道,让高珍珍猝不及防地顺势坐到了他的腿上。
“因为爱上了我,所以想让我看到你吗?”叶瀚亭将她揽进怀里,在她耳边叹息着问:“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第一年?第二年?还是第三年?”
他曾经多么厌恶憎恨她,怎么可以如此温和,甚至是温柔?
高珍珍难以置信,手足无措!她蜷缩着,偎坐在他的怀里,空空地抬着两只手,哪里也不敢碰,甚至连视线都不敢与他相对。
高珍珍从未被他用这样的姿态温柔相待,况且还是在他被林紫薇自残胁迫的悲伤境况下!
她既心惊又心痛,既惶然又同情,心情复杂到无以复加,以至于她的神色都恍惚不安。
叶瀚亭直直地望着她惶恐的样子,强壮的手臂将她紧紧地揽着:“你当时如果换一种温和的方式让我看到你,也许就不会让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境况!”
“那样的话,我也许还能考虑考虑,也许就不会在林紫薇回国的时候给她许诺……”
他温和的语调但显得有些虚弱,他揽在她腰间的手和握着她手腕的手,通通都很冰凉,在高珍珍的印象里,他的手一向是温暖干燥的。
她忽而心惊,这才清晰地认识到,他是一个刚刚被抽了超出常量200cc血的虚弱之人!
“叶先生……你的手好凉……”反应过来的她,连忙将小手握在他的大手上,冰凉的触感令她心惊:“你需要休息,你得睡觉了!”
“我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责备你,或者让你伤心!这段时间我想清楚了一件事情……” 叶瀚亭虚软地将头靠在她的颈弯里:“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永远不能回头!”
高珍珍纠结又难过、惶惑又惊讶地瞪着大眼睛,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的偏执和冷厉仿佛消失了,整个人显得疲惫虚软。
大概是因为失血过多,身体不适,造成了他情绪上的变化,这样温和的他,也许只是一种短暂的表现而已,惶恐与惧怕像是一种惯性,让高珍珍忽然放开了他的手。
等身体好了,他还会变回去,可如果她再任由自己放纵感情,就只有万劫不复了。
可叶瀚亭最善于在她打定主意的时候,击溃她的意志!
他反手拉过她的手,与她两只手叠加着,放到了她的小腹上:“这里有我的两个孩子,和他们一无所有的母亲!”
他依然坚信孩子是他的!珍珍的眼泪忽地就抑制不住了!她艰难地望着他:
为什么呢?你为什么就这么坚信孩子是你的呢?你是真的相信孩子是你的?还是害怕恶名的屈辱而强行认定孩子是你的呢?
可她一句都问不出口!既然孩子原本就属于他,她问这些话只能激化矛盾!
叶瀚亭抬眸望着她:“林紫薇已经拥有了学识和创造财富的手段,三年的留学让她变得尖锐,变得高贵,可是你什么都没有!”
原来如此!高珍珍潸然泪下,也许终究是因为妈妈的嘱托,让他不忍心揭穿她的卑劣而已罢!
叶瀚亭抬手,轻轻擦拭她流下的泪水:“你现在只有我!你离开我只有死路一条!”
他轻轻抬着她的下巴,眸色深深:“我不希望你离开我,也不需要你变高贵!每次做错事我都不忍心惩罚你,我只要求你不要离开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离开我!”
“能做到么?”他问。
高珍珍哽咽了,她说不出话来,只摇着头,她无法做出‘不会离开’这样的承诺,可叶瀚亭却眸色一沉,捏着她的下巴,不允许她摇头,直接一吻封缄。
真正的夫妻之亲只在昨晚刚刚发生,他深深地吻着她,想到昨晚的一切就觉得心软到不行。
他知道所有的疲惫在她身上都能得到慰藉,可一切偏偏又是因她而起,他意识到很爱她却暂时还说不出口,只能用亲吻去诠释。
这种诠释落在高珍珍的感官上,却是冰与火的折磨。
她既觉得欢愉,又不敢放纵欢愉,她在他的亲吻中沉沦无力,但心却痛到碎裂。
他冰凉的手触到了她的脖颈,让她残存的理智渐渐清晰:“叶先生……”她低声叹息:“你现在很虚弱……你需要休息……”
叶瀚亭停下了动作,埋首在她心前,沉哑着嗓音说::“对不起……我确实觉得头晕目眩……今晚……不能满足你了……”
这话让珍珍漏掉了半拍心跳,一下子红了耳根,突然在他宽大的怀里一动不敢动:“我……不是那个意思……”
叶瀚亭的身体微微颤动,一抬头竟让高珍珍捕捉到了他浅浅的笑意,原来他也会这样清浅地笑呀!
在他的笑意里,高珍珍暂时忘却了伤痛,只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他一把将她抱起,朝卧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