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哥！”
在他身后，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打破了李晨的思绪。
“你果然在这里！”
“嗯。”
王永健从李晨身后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个书包。直接坐在了李晨的边上。
“还没放学呢，这么早就回来了。”
“你不回来，书包也没拿，我就出来找你了。”
“我没事，就是心里烦出来走走。”
“我猜你就会来这里。”
李晨笑了笑，确实以前他每次有心事，都会来这个篮球场坐坐。
“他走了吗？”
“嗯，走了。”
“他跟你说什么了？”
李晨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蛋糕和球鞋。
“这生日蛋糕真漂亮，肯定不便宜。哇塞！耐克乔丹鞋。”
“这是他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这不是很好吗。他来看你了。”
“他要去外地了，也许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王永健拍了拍李晨的肩膀，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两口，然后递给李晨。这一次李晨没有拒绝。
“老哥，你也别太悲观了。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至少他临走之前还来看你了。说明心里还记得你。”
“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从小就没爹，被人欺负了也没人替你出头。
今天突然冒出个爹来，和他在一起吃饭，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他走不走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别自欺欺人了。如果真不在乎，你也不会坐在这里了。他在至少你还有希望，走了希望就没有了。”
“小健有你这么劝人的吗。不对呀，你什么时候懂这么多大道理了，我发现这怎么不像你的风格。”
“哥连我都懂的道理，你怎么会不明白。只不过心里不想承认罢了。
就像我很小的时候问我爸，我妈去哪的时候，他总是告诉我，我妈去很远的地方了，等我长大了就会回来。
我十岁的时候，我爸带我去扫墓，我在墓碑上，看到我妈的名字，他告诉我我妈就躺在那里面。
我当时感觉天一下子塌了。原来我一直以为我有妈妈，它只是暂时离开我们了。我总是幻想，有一天她会回来。
我看到真相的那一刻，最后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我知道我以后，永远都是一个没有妈的孩子了……。”
“小健…”
“我没事晨哥。”
“你说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们。”
“因为糙D呗！”
“故天降将大任于斯人也，
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我每次觉得命运不公的时候，都会拿这段话来安慰自己。”
“结果老天爷觉得虐你还不够多，为了让咱以后更有出息，变本加厉的来。”
“哈哈哈…。”
“晨哥你感受过幸福吗，幸福应该是什么样的？”
“幸福…？”
李晨没有说话，他看着操场上跑来跑去的孩子。
“我六岁以前，也像他们一样，现在都记不清了。”
“我也是一样，那时候我才四岁，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我真希望我要是能再大一点就好了，至少还能记得一些影子。在别人简简单单的一件事，到了我们这里却成为了一种奢望。你恨他吗？”
“恨…？他们刚离婚的时候，我还不太懂。只知道家里以前，每天都在吵架。我不敢看也不想听，只能捂着耳朵，躲得远远的。
有一段时间不吵了，两人都对我很好，我还很开心，以为他们和好了。
后来我就去了法院，一个法官问我，如果爸爸妈妈不在一起了，我愿意跟谁一起生活。
我当时对离婚没有概念，甚至还很开心。他们不在一起就不会再吵架了。我说想跟妈妈一起生活。
我记得我妈带我去改名字，我还大闹了一场。我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要给我换一个名字。
我住在姥姥家，时间长了舅舅舅妈不高兴了。舅妈说我是没人要的孩子。妈妈跟他吵了一架，然后我们就搬出来了。
我才上小学三年级，已经转了三次学。每次当我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刚和身边的小朋友熟悉。我就要离开他们去另一个陌生的学校。
每次学校填家庭情况调查表，有的老师会问我，怎么不填父亲。我只能说他们离婚了，然后，面对全班同学惊讶的目光。
从小到大，我最怕的就是过节。看到别人家都是一家三口开开心心的去玩，我更愿意待在家里。
我连每次去澡堂洗澡，都是妈妈央求着别人带着我去……。
这一切都是我的父亲，给我造成的。离婚后，他甚至连最基本的抚养费，都不愿意出。
我和妈妈本该很幸福的生活，被这个自私自利的人亲手给毁了。我小时候恨他恨的要死。
后来我上初中，妈妈告诉我他们离婚是上一代的恩怨。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我可以选择和他来往。但是我从内心是抗拒的，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不想再被打扰。
就在今天我们第一次，近距离坐在一起吃饭。他告诉我他出了事，很可能会ZL。
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管怎样，毕竟他给了我生命，我不想他落下这么一个下场。”
“唉…我们真是同命相怜。我也是小孩儿没娘，说起来话长。
小时后我在老家农村，爷爷带着我。后来上学了我老子把我接过来。从此我可比落到后娘手里还惨。
他天天喝酒，不高兴就拿我出气。从小到大我没少挨揍。
有事就把我扔邻居家，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不管人家待不待见我，反正我是坐下就吃饭，吃饱了再说。都说我这人脸皮厚，可是脸皮不厚没饭吃啊。
我从小到大，都不敢让同学上我们家来玩，就怕他们问你妈妈呢。我没办法回答。
每次发考试卷的日子，就是我的挨打日。我不敢让他看，只能请邻居叔叔阿姨帮我签。
成绩不好，这能怪我吗。他天天喝得醉醺醺的，问他个作业叫都叫不醒，叫醒了还得冒着挨揍的风险。
后来我学聪明了，在学校门口小卖部，跟老板搞好关系，说家长不在家拜托人家给签字。
还有从小到大写的那个作文，《我的妈妈》。一年级的时候我写的是爸爸。老师问我为啥不写妈妈。我写个P呀，我都没见过我妈我写什么。以后的这样的作文我干脆直接不写。
我老子后勤处整天忙的要死。想多挣点钱，就得经常加班。节假日对我来说是奢侈品。别指望他能带我出去玩。真有那闲工夫，他还在家喝二两呢。
我最怕就是生病，没有人管我。只要死不了，他就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
“小健！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
“是啊！我没娘了。你有爹跟没有一样。咱两个这么好的孩子咋就没人疼爱呢！真是一对苦命的可怜虫！”
“我说你就不能正经点。”
“我已经很正经了。伤感不能当饭吃，就是一直坐在这儿。你还是没爹我还是没娘。怎么样待够了吗，够了咱就回家。没够我就陪你在这儿继续伤感。”
李晨站了起来
“够了！回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