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墨一把夺走少年手里串在牙签上的烤鸡,试探性吹了吹,这才咬下一口。不得不说,是真的好吃!
吃到了好吃的,小墨心情也大好了。小墨一高兴,挣扎着就想从地上爬起来。这一动才想起自己现在还需要静养休息,连刚却缪秋说的什么血脉之力啊,爆体而亡啊这些本被她抛之脑后的信息也一股脑涌进脑海。
对了,血脉之力是个啥玩意?小墨后知后觉地将视线转向却缪秋。
少年像早已料到她会询问自己,他摸了摸她的头,轻咳一声:“墨小丫头,请你边吃烤鸡边听我说,让小爷为你好好讲讲,就从我们这片大陆开始讲起吧。”说罢,他开始娓娓道来。
原来这块大陆名叫大荒,大荒之大,分海内十洲。雍,乾,梁,溘,定这五洲归属于大奉朝管辖,其他五洲多为异族,是以各自独立。大奉朝想要一统大荒十洲的心思也是历来已久,自这一代奉朝共主登基以来,更是时常对蛮荒四洲发动战役,甚至暗中挑拨,企图在他在位期间完成一统大业。
蛮荒五洲多为异族,民风淳朴,但也彪悍,多精通奇门异术。例如幽洲善巫蛊之术,锦洲长于奇巧机关之书,滇洲善养虫制毒,坤洲则以其大光明教著称于世,至于五洲最神秘的一洲——翼洲,他们一族深居简出,几乎只待在翼州,很少在大荒其他范围内活动。然《大荒编年史·翼州》上记载,翼州地处大荒西南,域内有大荒圣山昆吾山,山内驻守着昆吾派的圣兽——陆吾。而萌发于此地的昆吾派,二千多年前的昆吾一战,其嫡系传人更是觉醒了身上的神兽血脉,史书上记载,血脉之力有谛听神谕、荡涤人心的作用,危机时刻可救人于危难之中。但一百年前十洲动乱,翼州一族自此就尘封于史书之中。所以现在天下世人都称海内九洲,而遗忘了最具传奇色彩的翼州。
“啊,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刚觉醒的竟是百年前翼州一族的血脉之力?”听完少年的讲述,小墨很是吃惊。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你刚表现的种种迹象都符合,只是若要是真正的血脉之力,还需要得到灵兽的认可。”却缪秋取出随身携带的水囊喝了一口水,不紧不慢开始解决小墨吃剩下的烤鸡。
灵兽?小墨脑补出一幅吃人的庞然大物张牙舞爪的模样……还是等等再说吧。
遂微微抬起头来看坐在她上首的少年,他正大口大口吃着烤鸡。却缪秋,小墨在心里默默念出他的名字,他居然对这个大陆了解很多,一点也不像传闻中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小墨不知道的是,却小少爷是个武痴。他作为一个高段位的武痴,对各门各派的武学功法特别感兴趣,当然也包括这些大部分人都不了解,尘封于史书之中的奇门异术。更重要的是,他刚在为秦小墨护体时发现了她身上蕴藏的血脉之力,在他感兴趣的丫头的身上发现了他很感兴趣的神力。却小少爷自然要在墨小丫头面前显摆一番,显示出自己很厉害的样子。更何况,他也确实很厉害。要是一般人,面对突然苏醒的血脉之力,早就慌得束手无策了好嘛!却小少爷觉得自己今夜表现的不错。
关于小墨与公子哥的认识,就是这么平常。依稀记得最后她被少年抱着,窝在他怀里,少年骑着马把她带回了福宁庄,亲自让沈娘给她安排了个杂扫丫头的职位。临别时还送给她一个簪子,小墨清楚感受到他在耳边戏语带来的酥麻感。
他说:“丫头,下个月八号我就过生日了。到时庄上肯定会举办生辰宴,你一定要来。”
时间过得飞快,自上次分别后,秦小墨与却缪秋已有半月未见。而今晚就是却缪秋那日说的生辰宴了。
“吱呀——”门被推开了。
小墨回头一看,原是和小墨住一个院的使唤丫头翠云。这小丫头今年不过才十六岁,有着一张白静的脸庞和与年龄不符的粗糙的手。不过小丫头才不在乎这些,她性格开朗,也很好说话,没事总是笑眯眯的。她喊住小墨,声音很是爽朗清脆,像雨后新雨那般:“墨姐姐,你可算回来了。少爷的生辰宴那边还缺几个帮忙的使唤丫头,沈娘让我们闲着没事的几个去帮帮忙,我俩去看看吧。”说着伸手就要去拉小墨。
这一拉可不要紧,小墨手一松,手中的簪子就这么顺势滑落,在地上滚了几圈。翠云眼尖,忙弯下腰将簪子捡了去。低下头一看,是一柄簪子。翠云到底是个小姑娘,这一看脖颈霎时就染上绯红。翠云猜这簪子定是个男子送的,在他们大荒,送姑娘簪子,可是定情信物的意思。这下看小墨的眼神里也带了份探究,有想听八卦的兴味在里面。
小墨知道在古代送簪子确实有定情的含义,但这边毕竟是游戏大陆,一时也没考虑那么多。眼下看着翠云那丫头探究的眼神,依旧没好意思开口。
翠云喜欢福宁庄的却小少爷,是她们几个丫头都知道的事情。小墨刚来的时候,翠云总是不经意间提起他。小墨也是从她口中得知福宁庄小少爷的风评。
倘若让翠云知道这簪子是却小少爷送的,肯定会不开心的,更何况她和那却小少爷本来就没什么。小墨放宽了心,舔舔嘴唇,说道:“是我的一个救命恩人送我的,他救了我的命,但我也帮了他的忙。他便将簪子送给我,说让我代为保管。以后遇到什么事,拿出这簪子给他,他会念在旧情的份上帮我一把。”
翠云听到这番回答,也没多想,打趣道:“墨姐姐,人家是你的救命恩人,还把簪子送给了你,姐姐你是不是要以生相许来报答人家?”
小墨点了下翠云的眉心:“小妹妹,你就知道逗我,我可没有什么心思去记挂什么儿女情长。”
小墨说的没错,她现在确实没有心思去喜欢别人,也不想去陷入一段感情。她最想做的,是想办法离开这里,回到她原来的世界。
却小少爷上次告诉她的血脉之力,她一直在思索,也许这是一个离开这里的契机。起码可以离开桃源镇,更好去探寻离开大荒的方法。这半个月来,她一直想寻着机会,问问却小少爷关于血脉方面的事情,但一直没有在庄里遇到他。她时常去镇上晃悠,也从没遇到过他。她在翠云又谈起小少爷时装作不经意间问起,翠云也摇头着叹息说好几天看不到少爷了。看来却缪秋最近很忙,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晚上的生辰宴。他是寿星,肯定会出场。
小墨是个讲究实用的人,她这般想见却小少爷,不是因为对他暗生情愫,而是觉得他对她有用。
随翠云来到后院,忙活半天,由于一直思考着灵兽的事情。翠云只当她是挂念着送她簪子的那个人,也没细问,还好心地帮小墨把要搬的东西都搬了。
很快日头落下,已是酉时了。还有一个时辰晚宴就要开始了。这小寿星也不知还在哪里晃悠,还没到场。庄主和庄主夫人也一直没有出现,只有几个管事在指挥着下人做最后的整理布置。
小墨与翠云已得了沈娘准头,今晚就给她们放个假,只要不打扰花厅的宾客即可。翠云高兴地朝小墨吐吐舌头,拉着小墨的手,绕到一处拐角。她朝四周看看,确定没有人后,这才松开小墨。
还没等翠云张口,小墨就知道,这丫头定是想抓她一起偷偷溜到前厅去瞧小少爷了。果不其然,这丫头嘴巴张了又张,思考了一会,这才吞吞吐吐道:“墨姐姐,外面也没有什么好玩的,我们待着也是待着,不如我们……”
“我们偷偷溜去鸿福厅二楼走廊的拐角,那边有个棱窗,偷偷将窗户掀开一条缝,既可以看到客宴场面,而且今晚庄内佣人管事妈妈们得了闲,十有八九喝酒的喝酒,打牌的打牌,那二楼那边就不会有人走动,是个偷窥的好地方。”小墨看翠云支支吾吾,脸却飞红,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直接将翠云的想法说出。
翠云的想法,小墨也想过。她找却缪秋是为了自己的急事,自是早已将今晚如何去偶遇他计划好。正经说来也不算急事,但却缪秋似乎很忙,既然很忙,就得想办法抓住时机去见他。自己是想尽早离开这里的,今晚就是这样一个好时机。
不得不说,翠云的想法实在是个好主意。她们成功躲过了庄里下人,从侧门溜进了前厅二楼。这一举可谓顺利,但她们忽略了一茬,那就是这却小少爷今晚压根没出席啊。
宁福庄庄主上台向众宾客致歉,说犬子突感风寒,身子不适,今已早早服药歇下了。还请各位海涵,略备薄酒,还望各位八方有志之士不吝赐坐。一番客套话说下来,宾客们也对小少爷的身体状况表示亲切慰问。如此几番,便也其乐融融的开动了。小墨刚来不久,也分不清宾客上有哪些大拿,倒是听到什么武林近日不太平,什么庄主注意要小心等等。难不成这福宁庄还与江湖恩怨有牵扯?看起来怎么都只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庄子啊。
既然却缪秋不在场,这晚宴的吃的也吃不到,再加上站着腿又麻,小墨翠云二人商量了一下,决意出庄逛逛去买点吃的回来。
桃源村新开了市集,新挂的红色灯笼,好不热闹。忽然一人打马略过长街,仓促间只留下一个白衫背影。这不是却缪秋吗?哪怕只是匆匆一瞥,小墨就可以肯定,这是这段时间没见的却小少爷。
翠云在一旁嘴张得比鸡蛋还大,小墨赶紧捂住她的嘴,朝她使了个颜色,附耳低声说:“看来庄主并不想让大家知道却小少爷没有回来的事情,却小少爷应该是去外面有事了,我们一定要装作不知道的好。”
两人买了点卤菜回去,小墨今日兴致上来,还买了点镇上的桃花酿。虽然没有见到却缪秋,但知道小少爷他没有出事,小墨进来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来。她特别担心却缪秋在寻找灵兽的路上出意外,现在好了。这心一放下来,小墨就轻松了许多。一轻松许多,小墨胃口就变得极好。胃口变得极好,免不了就吃了不少卤菜,当然也喝了不少酒。
小墨不大能喝酒,但是呢,从小受父母影响,父母出门总是会带回来各式各样的酒,小墨最喜欢里面的花酒和果酒。今日得了兴致,就喝了许多。镇上自酿的桃花酿虽然比不上域内名酒,小墨身上也没有什么铜板。但一年的桃花酿虽然少了时间的积淀,但也别有一份自然的野趣。
但这桃花酿有个缺点,就是呛,而且后劲十足。这么一来,小墨就有些醉了。小墨醉了就有些晕乎乎的,想要出去吹风。她确信自己是清醒着的,因为她记得她走时确定室内的小丫头们都睡了,翠云也微抿着嘴角睡得正酣,她还轻轻带上了门。
外面的晚风带凉,早春的寒意还有些透骨,小墨被风一吹,似乎有些清醒。时值月初,上弦月斜斜从云层中露出半个身影,远远听见有缥缈的歌声传来,轻柔的像舞女的衣袂,又魅惑地抓挠着你的心。小墨不知不觉寻声过去。月色完全从云层中透过来,笼下的世界清透的发亮。小墨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穿过游廊,走到花园去了。夜静得发亮,小墨听见不远处有流水潺潺,抬腿踏上石阶,视野瞬间开阔。石阶铺就的桥梁背后,是一座水榭。水榭上有几位舞姬回旋身段,旁边一位蓝衣青年以笛声相和。还有一位衣着白衣,面对着舞姬,懒洋洋卧在椅上,右手扣在椅背上随意打着牌子。那人没有束冠,一头墨色长发披散着,看背影应该是个青年男子。
几人像是听到了脚步声,又或者是疲乏了,那白衣青年一挥手,几位舞姬知趣地告退,留下那蓝衣青年仍吹着笛子。这场景过于奇幻,小墨几乎怀疑自己是在梦中。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有些发烫,酒已醒了大半。她该就此延原路返回,还是上去看看呢。哪怕她现在有些不清醒,但也没忘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她在这个世界没什么熟人,最多也就却缪秋,翠云两个,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而拖累自己和其他人。
想到这里,小墨打算趁他们还没注意到自己,轻悄悄延原路返回。刚打算转身,白衣青年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他的手式停住了,轻飘飘开口:“姑娘既然来都来了,何不上前一坐?”
小墨只好提着裙摆,走到水榭前。蓝衣男子也停止了吹笛,小墨感到他们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不免低下了头。
白衣男子随手指了他旁边的座位,示意小墨坐下。她总感觉有种无形的气势盘桓着,也不敢抬头,只好乖乖坐在指定的青年男子指定的位置上。
“嗷呜——”忽然凌厉一声兽叫。
小墨吃惊抬头,白衣青年的怀里抱着一只纯白异兽。这异兽皮毛是白色中带点杂色,一条尾巴却是长而纯白,干净的容不下一丝杂质。男子的右手抚摸着小兽身上的毛,似乎弄疼了它,小兽吃痛,张嘴在青年手上轻轻咬了一口。于此同时男子清凉的声音传入小墨耳中:“你就是二弟口中的那个小丫头吧。今夜邀姑娘前来,是转交却缪秋托我帮你找的灵兽。它有些小脾气,但也很可爱,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