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被蒙上眼睛的那一瞬, 视觉被剥夺，沈观棠心里一紧，反手便握上了裴执玉的手腕, 手指有意无意地按在了裴执玉手腕上的命门处。
裴执玉的手腕一只手便可以握住, 指腹触碰到的肌肤莹滑如玉，被稍稍按住的命门处，能够察觉到脉搏跳动的力度。
沈观棠甚至觉得, 自己的耳边能够听得到对方的脉搏跳动声。
一下, 一下, 稳定又规律。
他似乎并不紧张。
那么, 或许此时捂住自己的眼睛, 是有其他原因的？
就在沈观棠疑惑又警惕的时候, 裴执玉的声音缓缓响起，“你现在往前走。”
沈观棠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扫过了裴执玉的掌心，像是一把小刷子, 轻柔又撩拨地在他的心弦上舞动。
“前面没有路了。”
沈观棠双唇轻启，缓声道。
下一瞬, 裴执玉轻笑声响起，“那你不妨想一想，你现在……希望我们在哪里？”
沈观棠微微侧头, 掌心在他的脸颊上方轻轻滑过，“什么意思？”
“你可以想象一下, 你希望看到什么样的画面。”裴执玉却似乎是打定了注意, 要和沈观棠绕弯子。
沈观棠沉吟了一会儿后, 最终还是决定按照裴执玉说的去做。
他仍旧握着对方的手腕, 缓缓地迈出了第一步。
脚底下踩着的依然是厚重的石板, 坚硬，粗粝。
一边走着，沈观棠一边默默计算着自己迈出去的步子有多大，有几步。
“一，二，三……五、六……”
迈出第六步后，沈观棠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裴执玉疑惑道。
沈观棠沉默了一会儿，谨慎地开口，“现在，我应该已经贴到石壁上了才对。”
在被裴执玉蒙上眼睛的时候，沈观棠是正对着石壁的，他正在观察石壁上的珍禽异兽的雕刻，而被蒙上眼睛后，他也没有转向，按理说，五步之后，他就应该已经贴到石壁上了。
而不是像现在一般。
沈观棠迟疑着伸出了另一只手，缓缓向前伸去。
在他的印象里，他应该已经触碰到石壁上那些雕刻精美的画作了才是，指尖应该已经察觉到了石壁上冰凉的触感。
但是，无论他的手挪到了哪个方向，他所触摸到的，只有空气。
忽然，沈观棠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丝温热。
下一瞬，他探出去的那只手就被另一只手抓住，牢牢地扣住。
那只手温暖干燥，指腹柔软，骨节清晰，紧随而起的，是一道熟悉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小心。”
沈观棠另一只手用力，试图将裴执玉盖住自己眼睛的那只手扯下来。
但裴执玉的手腕，却仿佛磐石一般，动也不动。
“裴道友。”沈观棠语气冷静，“你该放开我了。”
“还不是时候。”裴执玉的声音几乎响在了沈观棠的耳边。
“来，再继续往前走。”
沈观棠有些烦躁。
陌生的秘境，似乎看不见尽头的通道，被剥夺的视线，还有无法看清的前路，都让沈观棠觉得十分烦躁，就在他想强行扯下裴执玉捂住自己眼睛的那只手的时候。
忽然，裴执玉放软的声音响起，“阿棠，我不会害你。”
沈观棠抿唇，顿时犹豫了起来。
到底要不要选择相信裴执玉，其实沈观棠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只是，那人的软语相求，到底是让沈观棠心软了。
若是此时自己执意不肯相信，怕是立刻就要和裴执玉撕破脸了。
除此之外，还在垂云峰的时候，裴执玉其实有很多机会对付自己，但他确实没有动手，最后……还帮了自己许多。
当然，沈观棠肯定，当初裴执玉不动手，原因里，大概也有几分对云霄宗的忌惮。
*
此时此刻，沈观棠犹豫了一会儿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暂时相信对方。
察觉到沈观棠握住自己手腕的力度逐渐减轻，裴执玉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而这种好心情也被带进了他的声音里，裴执玉有些雀跃地说道，“别着急，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
“希望吧。”沈观棠深吸一口气，再次迈开了脚步。
然而，这一次，又走出去三四步之后，沈观棠脚下的感觉忽然间一变。
脚底踩下去的时候，触感柔软，不像是坚硬的石板，反而像是松软的泥土。
沈观棠停下脚步，谨慎地问道，“我们离开那个通道？”
就……这么简单？这么轻易？
“我想，是的。”
话音落下，裴执玉就拿开了盖在沈观棠眼睛的手掌。
明亮的光线落入了沈观棠的眸子里，让他一时间有些不适。
“抱歉。”裴执玉立刻便察觉到了沈观棠的不适，抬起袖子，挡在了沈观棠的面前，为他挡去了有些刺目的光线。
其实这里的光线还算柔和，只是两人刚从一个昏暗的地方中走出，瞬间的明暗切换，这才导致了不适。
待眼睛适应了面前的光线后，沈观棠轻轻按在了裴执玉的小臂上，将他抬起的手臂压了下去，同时，诚恳地道，“谢谢。”
裴执玉顺势将手搭在了沈观棠的肩膀上，“小事而已，何须言谢？”
沈观棠没有回应，他只是抬眸，打量起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灵植遍地，偶尔能看到蝴蝶飞舞，蜜蜂传粉。
只是，稍微观察一会儿便会发现这里的蝴蝶和蜜蜂，似乎和外界的不同。
“它们……似乎比外界的蝴蝶与蜜蜂，等阶更高。”
蝴蝶和蜜蜂大都是低等阶的灵兽，能够开启灵智的可能性比较低，但，这也并非绝对，如果有天材地宝的蕴养，也有极大的可能孕育灵智。
但，这里的蝴蝶、蜜蜂等昆虫，奇怪的地方便在于，它们的等阶很高，但却丝毫没有开启灵智的迹象。
“或许，是这秘境的主人有意为之。”裴执玉淡淡开口。
沈观棠点了点头，赞同了裴执玉的看法，“很有可能。”
但很快，他就微微侧头，看向了一旁的大狐狸。
察觉到沈观棠看过来的视线，裴执玉饶有兴致地开口，“阿棠为何这般看着我？莫非……”
沈观棠轻轻咳嗽一声，打断了裴执玉接下来的话，“我只是有些不解，想请裴道友解惑。”
裴执玉捏了捏自己的下巴，轻笑一声，“自然可以，只是……”
见沈观棠那有些警惕的模样，裴执玉故作哀怨，“裴道友这个称呼实在是太见外了，难道经过了方才的历险，阿棠还要和我如此生分吗？”
沈观棠：……
为什么他总是要纠结称呼的问题？
沉默了一会儿后，沈观棠权衡过后，到底是换了一个不那么生分的，“执玉。”
虽然没能换来昵称，但总算是从那个看上去就生分的裴道友改成了执玉，裴执玉也算是满意。
“其实方才我也是推测。”裴执玉对沈观棠解释道，“我千年前进入出云秘境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那长到几乎看不到尽头的甬道，所以，我就产生了一个猜测。”
“什么猜测？”
“或许，进入出云秘境后，最先看到什么，取决于第一个进入的人在想些什么。”裴执玉笑吟吟地道，“阿棠看到那扇大门后，脑海中可曾想过，那扇门后面是什么样子的？”
沈观棠一愣。
片刻后，他喃喃道，“当时进来的时候，我并未多想，只是，我的潜意识里，似乎……似乎将那扇门后的通道，和墓道对应上了……”
想到这里，沈观棠有些懊恼地想道，大概是前一世的时候，盗墓小说看多了导致的。
“墓道？”裴执玉挑眉，似乎是没有料到，沈观棠居然会想到这上面去。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
“所以，有了猜测后，我就故意蒙上了你的眼睛。”裴执玉举起手，在半空中虚虚地盖了沈观棠的眼睛一下，“而当你看不到通道内的情况后，石壁上的雕刻逐渐变得模糊，而周围的环境，也逐渐变得混沌了起来。”
沈观棠恍然，“难怪你让我想一想，自己想去哪里。”
“不错。”裴执玉点头，“阿棠果然聪明~”
沈观棠：……
谢谢夸奖，但我总觉得你像是在骂我。
不过，沈观棠也有些庆幸，庆幸当时的自己没有想粽子什么的，不然岂不是会在那通道里遇上个大粽子？！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将思绪收回后，沈观棠沉吟道，“这秘境的主人，倒也是个妙人，第一关的通关之法，居然如此容易。”
裴执玉赞同道，“简单归简单，只是寻常想不到罢了。”
况且，若是同行之人是勉强拼凑到一起的，本就没有多少信任，又如何会放心地闭上眼睛呢？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算是这秘境主人的恶趣味。
*
看着那遍地的奇花异草，沈观棠眉心微微蹙起，“那我们如今见到的这些，也是我的想象吗？”
那岂不是都是幻境？
裴执玉轻笑一声，“是不是幻境，我们再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沈观棠下意识地问道，“怎么试？”
见沈观棠看过来，裴执玉眸子里笑意流转，掌心再次覆盖上了沈观棠的眼睛。
沈观棠：……
大意了！
不过，沈观棠也没有多言，而是配合地在脑海里构筑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环境，然而这一次，此处却没有任何的改变。
“看来，此处大约是真实的了。”沈观棠仍旧不敢百分百地确定。
裴执玉嗯了一声，“此处仙草众多，你我四处看看，或许会有固魂草的踪迹呢？”
沈观棠点头，“那我们分开找？”
裴执玉有些犹豫，他显然是不想和沈观棠分开的，但，他也很清楚，还是两人分开的效率更高。
而且，他也没有什么好的理由拒绝这个提议，毕竟在这个出云秘境里，几乎没有能威胁到他们生命安全的人。
叹息一声，裴执玉这才恋恋不舍地道，“那便分开寻找……”
只是，那语气里的不情愿，简直是藏都藏不住，当然，他也没想藏，显然是在试图哄的沈观棠心软。
沈观棠避开了裴执玉的视线，“那便有劳执玉了。”
裴执玉：……
很好，称呼总算是改了，但看这语气，哪里有半分的亲近，十分地公事公办。
*
在裴执玉堪称哀怨的视线里，沈观棠转身，向着东面搜寻而去。
走出老远之后，沈观棠站在花丛中，挣扎了一会儿后，还是转过了身。
远处，裴执玉的身影已经成了一个小点，很快又消失了。
摇曳多姿的花丛里，沈观棠低声嘀咕，“我看上去真的有那么无情吗？”
大狐狸好像很伤心的样子。
只是……
沈观棠很快就纠结了起来。
如果只是单纯的狐狸也就罢了，再怎么亲昵沈观棠也能下得去手，可一旦对方变成人，沈观棠就觉得各种不自在。
对着一只毛茸茸搂搂抱抱亲亲摸摸，和对着一个人如此，那可完全是两回事。
“唉，还是毛茸茸最好了。”沈观棠叹息一声，“谁能拒绝得了毛茸茸的小可爱呢？”
就在沈观棠叹息的时候，他的腿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
低下头，沈观棠拾起了一个坑坑洼洼的球状石头，“这是什么？”
沈观棠四下搜寻了一会儿，忽然，他的视线停留在了一处凸起的山石上，那石头的周围也长满了奇花异草，此时，那处的花草正在不正常地晃动着，似乎正有什么东西藏在那里。
沈观棠略一沉吟，手指微动，一截藤蔓破土而出，带着那一个坑坑洼洼的石球，青虫一样一拱一拱地向那块山石处挪去。
刚靠近那块山石，就见两只爪子伸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颗坑坑洼洼的石球抢走了。
失去了石球的藤蔓簌簌了一会儿，很快便趴着不动了，根部深入泥土中，彻底在此处扎根。
沈观棠没有动，他仍旧站在原地，隐匿了自己的气息，安静地等待着躲在山石后的小家伙儿现身。
没多久，那山石后面的小家伙儿终于耐不住性子，悄咪咪地从山石上冒出了一个小脑袋。
大眼睛眨了眨，下一瞬，那双碧绿色的眸子就和沈观棠对上了。
愣了一瞬后，那碧绿色眸子的小家伙儿猛地后仰，抱着石球滚了好几圈儿后，才终于停了下来。
大概是摔得狠了，停下来后，那小家伙儿还有些愣愣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那个坑坑洼洼的石球，也滚到了一边儿。
沈观棠努力控制着脸上的笑容，然而那全身碧色鳞甲的小家伙儿实在是过于呆萌，最终还是没有控制住，轻笑出声。
被笑声吸引，那浑身碧色鳞甲的小家伙儿张开口，吼了几声，只是那声音奶声奶气的，听在沈观棠的耳中，更衬得对方可爱。
“咳咳。”
沈观棠以手抵唇，轻咳了几声后，从自己的储物空间里掏出了一个绣球，那绣球整体呈圆形，但是和石球不同，不是用整个石头雕琢而成，反而是通过不同的面贴合在一起缝制而成的。
一般有十二瓣和三十瓣的区别。
绣球制作的时候，用的颜色都十分绚烂，红色、橙色、粉色、绿色、蓝色，沈观棠拿出来的这只绣球有三十瓣，每一瓣上都绣着吉祥的纹样，边缘用金线装饰，更在花瓣连接的地方用彩色流苏点缀，看着漂亮又喜庆。
几乎是那只绣球一拿出来，就吸引了小家伙儿的目光。
沈观棠将那绣球拿在手里晃了晃，那小家伙儿的脑袋也跟着晃了晃，瞧着可爱又呆萌。
只是，似乎是对人仍旧有敌意，那青色的小家伙儿虽然眼馋那绣球，可到底是不肯离开山石。
沈观棠思索了一会儿，又催生了一条藤蔓，将那只彩色的绣球给送了过去。
几乎是藤蔓刚靠近山石，那彩色的绣球就被那小家伙儿抢去了，抢走了还不算，它甚至还在石山后面躲起来了，玩了一会儿后，那小脑袋又悄咪咪地冒了出来，见沈观棠在看它，立刻受惊似的缩了回去。
沈观棠不由得失笑。
摇了摇头，沈观棠便转身离开了，这里并没有固魂草的踪影。
然而，在沈观棠离开后，一个头顶绣球的小脑袋却从石山后面冒了出来，脑袋歪了歪，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它脚步轻快，几乎无声无息地跟了上去。
*
沈观棠抬头看着这一片山谷，山谷的中心有河流蜿蜒而过，土壤肥沃，温度适宜，因此，很多在外界极难寻觅到的仙草，在此处竟是成片成片地生长。
沈观棠并未贪心，若是遇上大片丛生的，便取三、四株成熟的，此外，还要留种，同时也仔细感受和记录着这种仙草灵植的生长环境，比如土壤的湿度、土层的深浅、空气湿度、光照强度、灵气的浓郁程度等等。
若是可以的话，等离开这个秘境后，他想尝试种植。
只是，就在沈观棠奋力记录的时候，他的腿又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垂眸一看，正是之前自己送给那青色小家伙儿的绣球。
视线在周围一扫，沈观棠便看到了正蹲坐在不远处的青色小家伙儿。
唔，它藏在了一株叶片宽大的灵植后面，只是，说是藏，却只用叶片挡住了它的眼睛，大部□□子都露在了外面呢！
这是什么？
灵兽版本的鸵鸟钻沙子吗？还是一叶障目？
沈观棠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去管它，反正这小家伙儿对自己没有恶意，沈观棠也无意去打扰对方，顺手将那只绣球送回去后，沈观棠便继续忙碌了。
等沈观棠记录好，也将种子收好后，一抬眼，便看到那青色的小家伙儿距离自己更近了。
它仍旧藏在一株灵植后面，但这次露出了一只眼睛，暗中观察，见沈观棠看过来，它迅速坐正身体，将眼睛给挡住了。
沈观棠：……
“噗嗤——”
并不知道沈观棠是在笑自己，那青色的小家伙儿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呢！
沈观棠笑过后，便准备去往另一处，继续收集种子。
忽然，他察觉到一股锋锐的剑意从不远处袭来。
他停下脚步，遥遥看向了那个方向。
果然，不多时，一行剑修便踏剑而来。
大约四五人，均身着月白色的窄袖劲装，头发被整齐地束在头顶，瞧着十分利落。
待还有百米左右的距离，以修士的眼力，已经足够看清楚彼此。
忽然，看到沈观棠身侧不远处的那个青色小家伙儿后，其中一个面容颇为稚嫩的剑修忽然间大叫道，“道友！危险！快从那麒麟的身边离开！”
见沈观棠动也未动，那人更加着急。
方才他们一行人与那只小麒麟撞上后，若不是他们反应快，及时以剑气撑起了防御，此时好几人便要被迫结束此次秘境之行了！
虽然那只麒麟看起来小小的一只，可若是发起飙来，他们这一群剑修都有些扛不住！
更何况此时那人手无寸铁，一打眼看过去，甚至有些柔弱。
焦急之下，那一行剑修立刻加快了速度，几百米的距离转瞬即至。
却不防，那只一直躲在后面的青色小麒麟忽然间从藏身处跳出，冲着那一行剑修便是一声大吼。
吼完后，迅速藏到了沈观棠的身后，同时爪子还把一旁的绣球给拨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沈观棠：……
剑修们：……
最先出声的那名剑修抹了一把被吐到脸上的口水，喃喃道，“这还是先前碰到的那只麒麟吗？难道……是我认错了？”
他的同伴取出一块手帕，仔细擦过自己脸上的麒麟口水后，小心地将那手帕收了起来。
虽然有点儿恶心，但麒麟的口水，也是炼丹的材料之一。
而这一只青色的麒麟，便是典型的水麒麟，它吐出来的口水，若是在炼制水属性法宝的时候加点儿进去，便能极大地提高法宝的质量。
抹掉口水的那名剑修还想说话，却被领头的师兄打断了。
他率领众人落地，收起了宝剑后，双手抬起，恭敬地行礼道，“万剑门，谢回，见过沈仙长。”
谢回的身后，其余四名剑修，也齐齐行礼。
“万剑门，孟犀，见过沈仙长。”
“万剑门，班善，见过沈仙长。”
“万剑门……
沈观棠负手而立，待那一行剑修行过礼后，轻轻颔首，平淡道，“不必多礼。”
外人面前，架子总是要端起来的。
待那五人起身后，沈观棠方才若无其事地询问道，“方才发生了何事？”
最先提醒沈观棠危险的那名剑修名为孟犀，他立刻便要开口，却被谢回一挥手，止住了他的话。
谢回冷静开口，“方才谢某与众位师弟，偶然撞见了这只水麒麟，发生了些冲突。”
谢回说完，一旁的孟犀可算是逮到了机会，立刻开口，“哪里是冲突，分明是我们在单方面挨打！”
单方面挨打？
沈观棠垂眸，看向了一旁正抱着绣球的小麒麟，那一双碧绿色的眸子里满是无辜。
见那一行剑修看过来，它甚至还往沈观棠的身后藏了藏，一副弱小、可怜、无助的小可怜模样。
一方是正抱着绣球玩耍的小麒麟，而另一方则是五个手持利剑的万剑门剑修，第一眼看上去，倒像是那一行剑修欺负了小麒麟似的。
但实际上，麒麟作为远古神兽，即便体型小巧，可战斗力仍旧不容小觑。
因此，剑修们被小麒麟欺负的可能性，倒确实比较大。
*
见那只小麒麟满脸无辜，孟犀甚至有了一瞬间的怀疑，“难道……是我们认错了？”
一边喃喃着，孟犀一边拉开了自己的袖子，小麦色的皮肤上是大片的烧灼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腐蚀了一般，坑坑洼洼，红肿无比，看着触目惊心。
然而，看到那一部分伤处，孟犀反而松了一口气，他甚至还展示给了沈观棠看，“沈仙长，你看，这都是那水麒麟伤的！”
水麒麟主水，但是水麒麟操纵的水有腐蚀的效果，一旦被碰到，轻则腐蚀受伤，重则烟消云散。
孟犀话音落下，谢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成功地将他接下来的话给堵了回去。
谢回拱手行礼，解释道，“沈仙长，并非我等故意对这只水麒麟出手，只是先前碰上后，似乎是产生了些许误会 。”
看着孟犀手臂上的那一大片伤处，听着谢回那疑似告状的语气，沈观棠额角跳了跳，他斟酌着开口，“你们……似乎误会了什么。”
“我并非这只麒麟的主人。”
剑修们看着躲在沈观棠身后玩儿绣球玩儿得正开心的水麒麟，眸子里写了三个大字，我、不、信。
沈观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