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是日,惠风和畅,天朗气清。
然而,垂云峰,云棠殿内,沈观棠看着正乖巧站在下首的新弟子,心里却很想死。
确切地说,他收下这个徒弟,也确实离死不远了。
此事,还要从几个时辰前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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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霄宗,昆慈峰,琢意殿。
瑰丽的霞光映照在琢意殿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绚丽的彩光,周围不时有灵禽飞过,羽翼闪动,在空中翩跹划过,一时间,整座昆慈峰云蒸霞蔚,恍若仙境。
但此时的沈观棠却没有一丝一毫欣赏美景的心情。
无他,刚穿越过来没多久,就要和整个云霄宗内最厉害的四个人面对面,沈观棠只觉得压力山大。
如果被那四人发现自己和原主的不同,沈观棠简直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希望我的演技能过关吧……”默默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沈观棠拢了拢怀里的那只小狐狸,迈步走进了琢意殿。
琢意殿外观雄伟,内部也是极尽奢华,雕梁画栋,大殿的正中有五把玉石雕琢而成的方椅,椅背上雕刻着繁复的祥瑞图案,居中那一把最高,为宗主所坐。
沈观棠与其他三位太上长老分别于两侧落座。
刚一落座,沈观棠对面的那位柏真长老便阴阳怪气地开口道:“此次能挖出这么一块好苗子,还要多亏了阮长老。”
沈观棠抚摸着怀里小狐狸的手一顿,耳朵悄悄地竖了起来,好像有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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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名义上,云霄宗内四位太上长老的地位平起平坐,但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端,修士亦是如此。
只是几人毕竟身份是太上长老,亲自下场实在是不好看,大都是门下的弟子彼此之间较劲,从修炼与突破的速度到各种比赛,就没有不能比的。
云霄宗每年都会派遣弟子前往周围的村镇为到达年龄的孩童们测试灵根,若是有天赋好的,会询问父母与孩童本身的意愿,若是愿意入云霄宗,便会随着负责测试的弟子们一同回到宗门,从外门弟子做起。
若是不愿,也不会强求。
但迄今为止,不愿意的人还是很少的。
同样的,能出个绝世天才的可能性也是极小的。
云霄宗内的天才弟子,大都是通过五年一次的弟子大选遴选出来的。
原本今年负责此事的该是柏真柏长老门下弟子,但不知为何,临到头却换成了阮行阮长老的弟子。
以往类似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但今年不同,在附近村镇给孩童们测试灵根的时候,竟是出现了一位单灵根的天才!
单灵根的天才有多稀少?
只看云霄宗内部就知道了,整个云霄宗内,单灵根的天才不超过五指之数,而其中实力最强者,是云霄宗的宗主,云望平,单火灵根。
如沈观棠,他是水木双灵根,两条灵根一般粗细,就已经是中上的资质了。
原本同样粗细的双灵根只是中等的资质,然而,木与水相辅相成,因其不受属性相克之苦,资质也一跃变为了中上。
而若是自身灵根有相克之处,那资质也必然会被其所拖累,比如金火双灵根,也是一般粗细,火克金,资质便要被判为中下了。
因此,知晓此次居然出现了一个单灵根的天才,阮行的第一反应便想将此事压下去,日后偷偷离开宗门,去收了徒之后再回来。
却不防,人多口杂,走漏了风声,柏真柏长老听说后,直接将此事捅去了宗主那里,言阮行此举破坏宗门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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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云霄宗内的规矩,五岁方可测灵根。
明面上的理由是孩子太小,不忍让他们与父母分离,实际上则是因为孩子太小不好带,云霄宗是修仙的,不是奶孩子的。
但是这个单灵根的天才,今年才三岁,按理说是不应该出现在今年测试的孩童中的。
以往也不是没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只是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可偏偏,今年的这个孩子不仅仅是单灵根,灵根属性还是无。
除了金、木、水、火、土等常规灵根之外,还有雷、风、冰、混沌等异灵根,此外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异灵根,不过因为合适的功法难寻,所以即便天赋出众,也很难修炼出个门道来。
反而是金、木、水、火、土这些常见属性,若是单灵根的天才,自然有许多功法可供选择,即便最开始修炼了低阶功法,日后也可以用秘法洗去低阶功法的痕迹,重新修炼高阶功法,至于传说中的极品功法,早就成了传说,反正沈观棠没见过。
而无属性的灵根,也就意味着这个孩子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来修炼。
也不会出现因为和师尊属性不合,从而当师尊的无法指点弟子的情况。
所以知道此事后,柏真就是拼着这张老脸不要,也必须把这事儿给阮行搅黄了,若是能将人延揽到自己的门下,那自然是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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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面对柏真的质问,阮行的脸上有一瞬间的阴沉,“那个孩子自称已满五岁,殷绪方才为其测试灵根……”
“你放屁!”柏真丝毫不给阮行面子,直接喝道,“测灵根之前会先测骨龄,如何会因为自称已满五岁就给他测了?”
被柏真这般喝骂,阮行的脸也拉了下来,他冷笑一声,“柏长老,若非你门下弟子苏广庭在测试灵根一事上推诿塞责,又如何能轮得到我门下弟子殷绪去顶替?”
“哈,我门下弟子推诿塞责?倒不如问问是你门下弟子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坐在最上首的的云霄宗宗主,云望平忽然间轻轻咳嗽了一声。
柏真与阮行立刻闭了嘴,但看神色,显然是谁也不服气谁。
云望平虽是一宗之主,却并不老迈,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面容素净,长发挽成高髻,瞧着威严中又不失亲和。
她的视线在四位长老身上缓缓扫过,片刻后,缓缓启唇,声音清越,如珠落玉盘,“那个孩子呢?”
“回宗主,已经带回来了,正在门外候着。”阮行微微俯首,恭敬地答道。
云望平微微颔首,“既如此,那便将人请进来,让那个孩子自己选罢。”
此言一出,柏真神色一松,阮行虽然面上不快,却不敢反驳,只是面色不善地扫了沈观棠一眼。
沈观棠:……
他撸狐狸的手都停顿了一瞬,在心里纳闷道,跟你抢徒弟的明明是柏真长老,你看我做什么?
而且,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想要收徒的话吧?
不知为何,沈观棠总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立刻□□了一把怀里的小狐狸,如此,才觉得心中稍稍安慰。
沈观棠没有收徒的想法,待会儿也不准备开口与其他三位长老争抢什么,他现在唯一的期盼就是能尽快回自己的垂云峰。
毕竟多说多错,在这里呆得越久,沈观棠觉得自己暴露的可能性就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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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沈观棠强装镇定的时候,琢意殿大门打开,一个身穿鹅黄色外衫的年轻女修牵着一个才三四岁大的小孩子走了进来。
“弟子见过师尊,四位长老。”近前后,那身穿鹅黄色裙衫的女修恭敬行礼。
金丹期,接近元婴期的修为。
沈观棠视线扫过那名女修,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便瞬间出现了类似的信息,沈观棠微微垂眸,借此掩去了自己眸子里闪过的情绪。
这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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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名女修行礼后,她身旁的那个孩子也学着她的样子,弯下腰,两只小手拱起,声音软糯,“弟子见过宗主,见过长老。”
咦,腰弯得那么低,居然没栽跟头?
沈观棠一边轻轻抚摸着怀里的那只小狐狸,一边抬头打量起那个引起了这一场冲突的单灵根天才。
那小孩子已经被换上了云霄宗的宗门服饰,人有些瘦小,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空荡荡的。
一双眼睛漆黑明亮,带着好奇,却没见多少恐惧,该说不愧是单灵根的天才吗?
沈观棠还在观察的时候,柏真便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了,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和蔼,“孩子,你可愿拜我为师?”
阮行冷笑一声,瞥了沈观棠一眼后,才看向了那个孩子,声音温和,“孩子,别害怕。”
说罢,阮行起身,他面容和煦,语气舒缓,看上去比他对面的柏真好相处多了。
“我们几人都有意将你收入门下,”阮行说道,“宗主做主,让你随心而为,你且说说,你想入谁的门下?”
“你不必担心。”柏真不甘示弱,同样站起身,铿锵有力地对那个孩子道,“有宗主在,无论你选谁都不用担心事后被刻意报复!”
说完,他还挑衅地看了阮行一眼,很显然,他话里那个会事后报复的人就是阮行。
这两人眼看着就要再次吵起来,沈观棠坚定执行少说少错策略,怀里的那只小狐狸险些被他给摸秃了。
另一位长老也丝毫没有要来掺和的意思。
就在阮行与柏真险些掏家伙大打出手的时候,那个小孩儿已经迈开脚步,看方向,似乎是在向沈观棠走来。
沈观棠:……
卧槽!你不要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