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才二月,要等寒冬结束还要两个多月,但这几天已经开始微暖了,按前世来看,要暖大半个月,到三月初又会有一场倒春寒。
所以,这几天,就要及时提醒众人,不要春耕,还有防备之后突来的倒春寒……而且为了安抚民心,还要把土豆的事情提前交待下去,让大家知道,误了春耕不要紧,会有东西给你们种的。
而许庭深那边,要修建城墙,光勘察、定址、以及战略方面的设计,就需要很多工夫,几个月下不来。
所以,这边忙完了,去跟那边的事情,正好。
沈昼锦一寻思,直接把秦云峤和陆执戟、禇连城、林松寒全都叫了回来,然后让他们和霍凌绝一起,负责这边的事情。
她仍是回边关,带着小徒弟处理边军这边的事情。
过了二月初十,天气就一天比一天暖和,看温度计都到了零上七八度,累积的雪水好像一夜之间就化了,到处都是泥泞。
许庭深外表斯斯文文的,却是一个实干派,直接带着人到了边关,求见了信郡王,求了几个熟悉地形的老兵,然后又在边军的帮助下,盖了一个简易军营出来,二百来号人就在这边驻扎着,分拨出去勘察,他自己也去,一去就是好几天。
沈昼锦是个操心的,一看他们这简易军营就知道不成,过两天倒春寒到了,就算跟之前的冬天差不多,这种草扎的窝棚根本抗不住,都不是炉子的问题了,直接连窝棚都刮跑也不是不可能的。
于是她听着许庭深回来,就过去状似无意的提醒了一句。
许庭深来的时候还是一个白面书生,这才几天就黑了一层,打扮的跟个农夫一样,穿着劲装,打着绑腿,背着书箱子,站定了听她说完,露出大白牙笑道:“多谢郡主,下官知道了。”
然后过了一晚上,他又急匆匆带着人走了。
沈昼锦:“……”
毕竟是自己人,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冻死,只能叫了几个大头兵来,给他们的窝棚糊上水泥,做上简易地龙,还特意给隔成了两大间,一边睡觉,一边可以吃饭。
虽然丑一点,但撑是一个来月是没问题的。
谢操心又溜溜达达的过来,在她身后道:“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个脾气,所以皇上才这么算计你?”
沈昼锦郁闷的道:“闭嘴!”
谢思危笑了几声,大逆不道的伸出手,摸了摸小师父的脑袋:“可是你这样真的很可爱。”
沈昼锦一脚踹出去,谢思危灵活的躲开,一边笑道:“一个厉害的不得了的小神仙,有那么多的神仙手段,却又有很多在意的家人,心地又很温暖,这对这个天下,对皇上来说,着实是一桩幸事。”
他顿了一下:“天下师,皇上英明。”
沈昼锦哼了一声。
真英明,应该给她提天下爹,所有人的爸爸,那照顾你们这些逆子,本爸爸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信郡王大步过来,老远就叫:“锦儿!锦儿!”
沈昼锦快步过去:“怎么了?”
信郡王指着头顶的帽子,就快吐舌头了:“热死老子了,能整的薄一点儿不?”
沈昼锦也乐了,赶紧带着他回去,一摸兔毛都湿透了,给他找了个布帽子戴上,也不管好看不好看了,顶上剪个洞把发髻露出来,一边问:“怎么样?”
“还行,”信郡王直接拿着个板凳子扇风,也不嫌沉:“反正老子就到处转呗,时不时的拉起一帮人来,都练练,老子心里就一直想着让他们厉害点厉害点,想半天吧,就能感觉到这玩意儿……就那种听见老子说话,跟老子点头的感觉,你懂不?”
沈昼锦笑道:“行,那你慢慢想。”
信郡王放下板凳子,道:“就有一点,因为老子以前,就经常想着,要是手底下的兵都三头六臂就好了,所以这会儿……有时候忍不住就想着他们要是三头六臂就好了,然后就赶紧不想了,你说这个没事吧?”
沈昼锦要被他笑死了:“没事,你随便想,三头六臂虽然长不出来,但说不定有了堪比三头六臂的本事呢,不亏的。”
说笑归说笑,但,也许是因为信郡王对他手底下兵的力量,有一种信念感,所以还真有不少人突飞猛进,进度不逊于徒弟们,就连江殷炽他们陪练回来,都说感觉兵哥哥们厉害多了。
就连不会武道的普通大兵,实力都能得到提升,这种群体性的实力增长,还真是非信郡王这种心怀家国的边关守将不能成。
转眼就到了三月初。
三月三晚上,忽然飘起了雪,大家顿时都提起了警惕,果然,到了晚上,气温又开始直线下降,刚脱下不久的大袄,又重新穿了回来。
沈昼锦吃过早饭,到许庭深这边看了看。
炉子已经生起来了,老远就感觉到暖和,沈昼锦在外头叫了他一声,便有一人打开厚厚的帘子,把她让了进来。
一大早的,里头已经坐了一桌人。
许庭深虽然装傻,其实是个心里有数的,一伙人辛苦是真的辛苦,争分夺秒,趁着天暖和,马不停蹄的把周边跑了一遍,天冷了,正好把信息整合一下。
而且他这个团队显然也不是随便建的,是真有行家在,舆图画的一堆一堆的,还取了土和植被,用来判断土质种种,感觉比后世的勘察也不差什么了。
沈昼锦看了一会儿,觉得挺像那么回事儿的,也没打扰他们,就又掀帘子出来了。
雪仍在纷纷扬扬的下着,沈昼锦慢悠悠的一路滑回去,还有闲心在雪地上画几朵花,结果才刚进营门,就见一个大头兵跑过来,急道:“沈师沈师!将军昏倒了!口鼻流血,你快点去啊!”
沈昼锦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在哪!?”
他道:“军医帐!”
沈昼锦也不管这个大兵了,直接一路飞身过来,一进门,就看到军医正用布巾抹去信郡王口鼻的鲜血,耳中也正慢慢沁出血来,沈昼锦吓了一跳:“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