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温良忽然沉默了一下,眼神微妙。
这个时候又没有穿衣镜,陈仲斐天天看着自己,并没有察觉,他如今已经变的虎背熊腰,说“我一个文人”的时候,实在有点违合,咳两声晃一晃什么的,更显得演技尬出天际。
周温良吸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只道:“请陈二少稍等。”
他便叫人报了进去。
沈昼锦不一会儿就快步出来了。
陈仲斐兄弟两人都不由自主的一退,其实两人是真的怕她,怕她的实力,也怕她那张嘴。
沈昼锦的神色倒是从容,道:“到底怎么回事?”
陈仲斐一见她这个态度,似乎没有不管的意思,不由暗暗欣喜,急上前解释了一遍。
沈昼锦道:“糟了,那昨日伯爷回府,难道也是被强人掳走了??温良,快些叫人报官。”
周温良急应了,当场派了人出去,沈昼锦又道:“那些强人往哪个方向去了,牵几匹马儿来,陈二郎、陈三郎,我与你们一起去救人。”
仁至义尽。
这姿态真是仁至义尽了。
这个时候陈仲斐当然不敢说自己骑术不佳,急上了马,陈叔豪更是欢喜,屁颠屁颠的跟在后头。
三人迅速上马,很快就从东门出了城。
沈昼锦并不理会他们,一马当先在前,脑海中与小凤凰沟通。
她与他们打过交道,已经记住了他们的气息,找人容易。
小凤凰飞了一圈儿,就找着了,然后沈昼锦在脑子里画了一道引路符,类似于鬼打墙,慢慢的把他们往南边引。
这边安排好了,又打发小凤凰去给承恩伯和薛浅柔,各贴了一道符。
她一心二用,马儿速度却飞快,陈叔豪骑术虽好,却也追不上她,而陈仲斐以为自己一定会气喘吁吁,早早掉队的,却发现自己居然轻轻松松?游刃有余??居然一点儿也没掉队?
他先是一喜,觉得沈昼锦的药果然好,这些日子没犯病不说,身体也好了。
但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儿了。
这,这醋钵儿大的拳头是他的??
这挽缰绳如此有力青筋毕露的拳头是他的??
这粗壮的手臂,居然也是他的??
这些日子他只觉得自己胖些了,有力气了,却从来没有认真的看过自己……他居然变成了一头熊!!
陈仲斐一个激灵,当时就是一身透汗。
从小到大,病虽苦,却也是他最好用的武器,若早知道,若早知道……那药不该吃才是!!
陈仲斐在想什么,沈昼锦全不在意。
她一路追出去,一口气追出十多里,又假装看了看地面上的痕迹,慢慢往南边绕。
很快,她们就追到了那几匹马,沈昼锦飞快上前,三两下收拾了那些江湖人,随手把他们系在马背上。
随即,她飞身坐回马上,示意陈仲斐两人去叫醒陈伯鸣两人,一边通过小凤凰的视线,在脑子里瞧了瞧那一边的情况。
承恩伯两人已经起了床,准备去佛寺为陈慕雪祈福。
薛浅柔就住在南三街,也就是说,只要从南边城门进城,就会经过这边的巷头。
马车堪堪到了巷头,沈昼锦迅速催动符箓之力。
承恩伯一偏头之际,恰好见到薛浅柔发上扶摇一颤。
他的心也跟着一颤。
不知为何,心头火热,恍然觉得好像梦回当年,初见之时,女儿娇羞,被翻红浪,欲拒还迎。
承恩伯当时就忍不住了,搂住她就亲了上去。
马车里传来一阵阵啧啧的水声,然后是妇人带着喘.息的声音:“老刘,走远些!!”
车夫老刘心里暗暗呸了一口,骂了一声下贱,但也不敢多说,赶忙应了一声,就下了马车,想了想,索性先去吃早饭了。
他一离开,空中就是一道隐约的气流闪过,隐身的小凤凰慢慢的解开了缰绳,在马屁股上轻轻一拍,马儿就慢慢的往外走去。
沈昼锦满意点头。
所以么,小凤凰私底下再皮她也不忍心罚,因为皮归皮,干起活儿来真不含糊。
两边凑合的刚刚好。
沈昼锦一行人刚进了城,就有不少闲人跟着看热闹。
因为沈昼锦是个风云之物,所以有关她的消息也传的快,便有人问:“郡主把陈大郎救回来了?陈大郎可还好?”
陈仲斐本能的就想做出他们与沈昼锦关系好的假象,于是温言软语的道:“是,这次真的是多亏了锦儿。我大哥四弟只是被喂了药,应该无碍的。”
“那伯爷呢?”
“不知,”陈仲斐满面担忧,摇了摇头,蹙眉叹道:“锦儿审过了,他们说父亲不是他们掳走的,我们着实担心的很……”
陈仲斐习惯了的神情仪态,与他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不搭了。
病弱美少年这样才叫优雅,叫斯文,叫美好……高大彪悍的壮汉,这样叫别扭,叫娘娘腔,叫丑人多做怪,用现代人的话来说,叫如花。
旁人纷纷忍不住别眼,陈仲斐迅速察觉到了,微微抿了一下唇。
一行人慢慢走近,溜了缰的马车也慢慢走出来,几乎快到走到路边,犹在摇摇晃晃。
有人道:“哎,这谁的马车,缰绳没拴住!”
老刘一回头,吓了一跳,赶紧道:“我的我的。”
一边叨着饼子就要过来,旁人道:“咋还晃晃悠悠的,里头有人?”
老刘看了一眼,赶紧加快步子,含糊的道:“我这就牵走。”
此时,
老刘还未走到。
此时,
沈昼锦一行人还在二三百步之外。
她袖底的手轻弹,迅速弹出了几道气劲,夹着一道符。
下一刻,整辆马车轰然侧翻,正忘我的酱酱酿酿的两人。骨碌碌的滚下了马车,白花花的两团肉。
当街遛啥什么的……啥体横陈什么的……
众人的惊叫声响成一片,又有人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哇哦声。
沈昼锦手一攥,迅速收回了符,然后那两人也迅速回神,痛叫了两声,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大圈人。
薛浅柔吓傻了。
好半天才一声尖叫,猛然蜷成一团,手根本不知道要遮哪里。
承恩伯也是脸如死灰,急想找衣服,但衣服都在马车里,而马车在好几步远的地方,他连个下人也没带!
要让他捂着那儿露着屁股去马车上拿衣服,这种猥.琐样子,他实在做不出来!!
就在这时,有人惊叫出声:“承恩伯!!他是承恩伯陈丙融!”
沈昼锦一行人“正要避开”,一听到这一句,齐齐惊讶莫名,迅速催马看了过来,她们身在马上,本来就高,顿时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沈昼锦脸上的“惊讶”十分真实,甚至还“不动声色”的眼神四顾,找了一下无所阁的人,一系列动作十分到位。
然后她恶心又避嫌的别脸,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