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显然心情愉悦,可又要强装焦急,以至于俊美的面容都有一点扭曲,声音不稳:“谢管家,锦儿她……可还好?”
谢思危明知道他在问什么,却故意反问:“什么意思?”
陈大郎长吸了一口气:“我是说,锦儿她没事吧?”
马车门一下子开了,沈昼锦慢悠悠的出去,居高临下的瞅着陈大郎:“没想到大哥对我如此关心,我不过是出门上个香,就如此紧张,居然到这儿来迎接,我真是好感动!!”
陈大郎的表情,就像看到了鬼。
他已经做好了千般筹谋,乍然见她活蹦乱跳,太过意外,根本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沈昼锦笑眯眯的道:“怎么,大哥是不是开心的说不出话来了?”
陈大郎捏紧了拳头,强笑道:“锦儿,你没事就好。”
沈昼锦笑道:“多谢大哥关心,我当然没事了!只是三哥有没有事,那就不好说了。”
她一边说,一边下了马车,往里走:“托三哥的福,我有一个想法……”
陈大郎怄极,连面子功夫都不想做了,没有跟上去,却听她极为悠闲的道:“听闻承恩伯当年,穷的只剩条裤子,为什么三哥能这么大手笔,一下子就请这么多打手?要是承恩伯贪赃了还好说,但若是他们花的是我娘亲的嫁妆,那我可就不高兴了……娘亲说了,嫁妆都是传给闺女的,我是娘亲唯一的闺女,他们这不就等于在花我的钱?”
“别急,”谢思危安慰她:“王府有当时的嫁妆单,也是在官府备了底子的,叫人对着底子一一的找出来就是了。”
陈大郎猛然一惊,心快要跳出喉口,飞快的上前一步,想说什么……却根本不知道能说什么,眼睁睁看着两人悠闲的去了。
嫁妆是女子的私产,花用女子嫁妆,是很没出息的行为。
可是承恩伯当年确实穷的叮当响,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包括他们,也习惯了,虽然从来没有细细追究过,但是想来……应该有很多是出自长宁郡主的嫁妆的。
若他们真要对着单子去找,那就真的是丢人丢大发了。
可这种事情,沈昼锦绝对做的出来!!
陈大郎什么也顾不上了,飞快的回去写了信,叫人快马加鞭的送往边城。
沈昼锦并没打算立刻就去。
她只是先放这么一句话,把承恩伯绊在边城,好给长宁郡主更多的时间恢复。
至于他在嫁妆上做手脚?
他能做什么手脚?
信王府是将门,给的大都是真金白银,又没有什么书画古董,他怎么做手脚?
她一点都不担心。
她回来先看了长宁郡主,信郡王今天跟她说了身份,姐弟俩说了好一阵子话,长宁郡主的神色有些疲惫,但又有些释然。
信郡王端着一个不大的筐子,兴致勃勃的叫她:“锦儿,你看看!”
沈昼锦低头一看,当时就是一阵恶心:“这什么啊?”
“嘿嘿。”信郡王拿草棍拨拉着里头的虫子,满筐烂糊糊的都是虫子尸体:“这只叫小陈,这只叫小丙,死的那个叫小融,这个叫小承,半截的这个叫小恩……”
他悄声,“他不是给丑妇起名么,我给虫子起!!我抓了一天呢!”
沈昼锦:“……”
她能说什么,男人至死是少年!!
她只能说,“那你棒棒的。”
“嗯!”信郡王点头,显然也觉得自己真是棒棒的,连这么高明的主意都想的出来,不愧是他!!
他哈哈的笑道:“你看死的这只,那眼,那鼻子,像不像陈丙融那个狗贼?忒像了!老子看见就生气!!刚还凶的要命,老子不得不亲自动手惩治了他……”
沈昼锦再次:“……”
恕她眼拙,实在没从一只虫子身上看出像陈丙融来。
谢思危递了一杯水给她:“师父喝水。”
沈昼锦随手接过,信郡王诧异的抬眼:“你叫她什么?”
谢思危很是从容的道:“我拜了她为师。”
“拜锦儿为师??”信郡王乐了:“你说说你,出了个门,一下小了两辈儿!来,叫声爷爷听听。”
谢思危道:“王爷……爷。”
虽然他在皮,但信郡王还是很乐,笑了半天:“乖孙子!哈哈你怎么想起来拜锦儿为师的?”
沈昼锦道:“说起来,我教了你们武道,是不是也算……”
信郡王:“……”
他的笑容缓缓消失,然后道:“但咱们不是亲戚?”
沈昼锦道:“先不论亲戚。”
“不是,”信郡王道,“怎么能不论亲戚呢,这必须得论啊!”
沈昼锦失笑道:“那你别欺负我徒弟了。”
“放心,不欺负,”信郡王特亲热的拍着谢思危的肩:“你的徒弟就是我自家人,舅舅肯定照顾好他!”
几人说说笑笑用了午饭。
下午几个人继续修炼武道,沈昼锦心情好,给水木金火土五个人行了一遍针,结果到了晚上,秦金就感觉到了微弱的热流涌动!
秦金兴奋的险些失态,其它几人也都看到了曙光,兴奋莫名。
结果正热闹着,外头陈三郎回来了。
一回来,就到这边院子来找沈昼锦,然后被暗卫挡住,犹在门前站了半个时辰,被陈大郎拽了回去。
陈三郎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陈大郎心情烦躁,冷然道:“你怎么回事?”
陈三郎急道:“大哥,她是我的恩人!!”
“什么?”陈大郎皱眉:“什么意思?谁是你的恩人?”
“锦儿!!”陈三郎道:“锦儿就是三年前救我的那个小姑娘,我看到了她那个疤!!一模一样!!声音也一模一样!!”
陈大郎愕然。
他眯了眯眼,一时拿不准这个消息是好是坏。
他随即道:“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三郎说了,陈大郎直听的眉头紧皱:“她的功夫,真有这么好?”
“是!!”陈三郎兴奋的眼都放光:“真的好!太好了!你是不知道,她那大刀使的,真是气势十足,当年军中那位什么披挂刀,号称刀王的那一个,连她的一半都不如!!”
陈大郎愕然半晌,喃喃的道:“她总不可能,会武道吧??”
自己说完,自己都好笑起来,觉得他实在是太异想天开了。
他摇了摇头。
陈三郎还在一旁碎碎念:“我要是能学会这样的刀法该多好,我如果一开始没有得罪锦儿该多好,她是我的恩人啊!我要是早点找到她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