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才是真正的亲人,气过骂过,可还是心里挂念,时时的担心她的安危。
沈昼锦两手一抹脸上的泪,凑过去瞅了瞅他的脸色,破涕为笑:“师兄。”
她张手轻轻抱住他:“师兄师兄师兄!!锦儿好想你!想的不行了。”
沈昼眠努力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乖,回来就好。我也想锦儿了,也,想的不行了。”
他墨发覆枕,脸色苍白,仍旧掩不住眉目如画。
如此温雅入骨的人,却一本正经的学她说话,沈昼锦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声来,笑过了,便像归巢的倦鸟,把小脸儿埋在了他掌中。
沈昼眠也没有说话,由着她这么眷恋的蹭来蹭去,一边抬头,看了父亲一眼。
沈神医把瓶子递给了他,沈昼眠单手打开,闻了一闻,眉头微凝:“锦儿拿来的?”
沈神医点了点头。
沈昼眠诧异的道:“不想这承恩伯府,竟当真有神医。”
“不是!!”沈昼锦当场惊坐起:“才不是!他们也配!?”
父子两人对视一眼,更加诧异,然后沈神医正色道:“锦儿,到底出了什么事?”
沈昼锦站起来,跟卫重楼道:“小楼儿,去外头看着人,我跟师父师兄说句话。”
卫重楼很听她话,应了一声,转头就跑出去了,顺手关上了门。
然后就听着他的脚步声,三下两下蹿上了屋顶,屋前屋后一通跑,然后在屋脊上坐了下来。
沈昼锦也在心里迅速一盘算。
她并不是不相信师父师兄,可是很多事情确实不能说,而且师兄病发刚醒,她也不敢说的太多。
于是她就道:“师父,师兄,锦儿说了,不知道你们信不信……锦儿好像遇到了仙人。”
两人都神色平常,好像她说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师兄却伸出手,让师父扶着他坐了起来,静静的看着她。
沈昼锦不放心,坐下抱住师兄的手,把手指放在他腕脉上,一边续道:“昨儿,锦儿跟着他们回去,没想到陈大郎一直对那个陈慕雪爱护有加,不把我当回事儿……然后晚上我睡着了,就做了一个梦。”
她把一些能说的事情放进梦里,轻描淡写的带过。
然后才道:“我在梦里过了好几年,醒过来时,还吓了一跳。我本来以为这只是一个梦,谁知道,一早醒来,梦里的情形,真的发生了,他们真的用玉佩诬陷我!!”
指下脉搏微急,沈昼锦转头瞪他:“师兄,锦儿没有吃亏,你要是这样,我就不讲了!”
沈昼眠无奈的道:“我不着急,我没事,你讲吧。”
“嗯,”沈昼锦着重说了自己怎么机智脱身,然后才道:“然后我就走了,我心里疑惑,结果我试了一试,才发现,我在梦里得到的袖里空间居然真的有!!我给师兄炼的药也能取出来!!我这才知道,这不是梦,这一定是仙人点化!!”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取出了一个大瓶的药:“这是用来沐浴的药!师兄,我能治你的病了,我帮你治病好不好?”
沈昼眠摩挲着那瓶子,忽然道:“你非要跟着他们去,是不是就为了给我找大夫?”
沈昼锦咳了一声,卖乖眨眼。
“你啊……”沈昼眠十分无奈:“傻小孩儿,师兄是大人了,哪里需要你这么……”
他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沈昼锦乖巧的依偎在他怀里,傻笑着不说话。
沈昼眠轻抚她的头发,又与父亲对视了一眼。
他们当然知道,她的话处处避重就轻,也知道她为何要如此,沈昼眠满心想要多问几句,却又不忍问出口来。
久久的沉默之后,沈神医才道:“锦儿之后打算如何?”
沈昼锦道:“给师兄治病!给师父治病!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生活在一起!长命百岁!”
沈神医摸摸她头:“那,承恩伯府呢?”
沈昼锦其实明知道师父要说什么,但她实在太贪恋这种可以任性的感觉。
她就故意道:“那家里没一个好人,我不想理他!他们不来惹我就算了,再来纠缠,就都杀了!”
沈神医温言道:“那长宁郡主,毕竟是你的生母,能见,还是要去见一见的,免得将来后悔。还有信郡王……虽然陈氏子没提,但你既然知道他也病重,那,还是该去看一看,若能救,还是要尽量救一救的。信郡王乃边城军神,他若陨亡,边城必然动荡,这与我大盛朝而言,绝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顿了一下:“至于那一干子人,你的打算没错,咱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若他们消消停停的,我等也不屑攀附,但他们若敢伸爪子,咱们也不能擎等着挨打,不是么?”
就喜欢师父这个利索劲儿!
师父虽然是仁心仁术的神医,但从来不是个滥好人软包子!
沈昼锦傲娇的哼唧了一声。
师父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柔声哄她:“锦儿听话。”
沈昼锦在师父的大掌中蹭了蹭:“那好吧!锦儿听师父的!”
沈昼眠皱了一下眉,轻声道:“就算要回去,也不必着急,那陈氏子既有所求,自然会再来请,到时候……”
他顿住:“总之,想糊里糊涂就接走我的锦儿,万万不可!”
“自然,”沈神医点了点头:“不论如何,不能叫锦儿受了委屈。”
沈昼锦心头暖暖的。
她站起来,小心的扶住师兄,把枕头拿掉:“好了,师兄休息会儿吧,锦儿如今可不是吴下阿蒙了,那些人敢来,我就敢收拾,锦儿是万万吃不了亏的。”
沈昼眠不由嘴角带笑:“一让你念书就跟要打架一样,如今也会拽文了。”
一边说着,他又不由得一阵心酸,定定的望了她一会儿,顺从着她的意思,闭上了眼睛。
本来以为一时半会儿睡不着的,但沈昼锦的小手三按两按的,他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这一睡,连晚饭都没吃,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张开眼时,周身轻快,神清气爽,就跟没生病的人一样。
用过早饭,又服了两粒丹,沈昼锦就扶着他在院中溜达,一边低声说着话。
正说着,老远听到人声喧哗,承恩伯府那辆颇华丽的马车,正从狭窄的乡间小路上艰难驶近……
沈昼锦和师兄同时侧头看了一眼,又同时漠然转回头来,继续说着话。
说真的,亲娘都快死了,陈大郎还不紧不慢的,摊上这种叉烧儿子,沈昼锦真是要替长宁郡主心寒。
还有这个陈慕雪,也很有意思。
乡下的路都是脚踩出来的,大多细细一条,旁边都是草和石头,一点都不平,就这……她就是不下马车,非得这么一点一点的蹭着过来,是腿断了吗?
沈昼眠淡淡道:“对,断了。”
“诶?”沈昼锦摸了摸嘴巴,她没说出来啊?
她抬头看了师兄一眼,两人一对视,一起乐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