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陈宫心思细腻的想法,性情粗疏的吕布如何能知。
不过大抵的意思,他倒是明白了。而且便是陈宫不说,对于赵季这等完全忠心自己的人,吕布也不能白了他。
“嗯,宫台所言不错。似如此,不知你有何想法?”
“我的想法嘛,既然赵季有心留在将军的身边,将军许诺他也便是了。如今不如封他做个偏将,正好也便留在将军驾前效力。至于俸禄嘛,我认为食邑三百户足矣。”
食邑三百户,这样的赏赐属实已经不少了。
更何况赵季之前,就只是个普通的兵卒而已。
陈宫的建议,非但满足了赵季留在吕布身边随时侍奉的诉求,还让他做了偏将的同时从此有了稳定的收入。
这样的厚恩,对于一个兵卒出身的人来讲,可谓相当的丰厚。
“嗯,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吧。”
吕布粗疏,懒得想那么许多。既是陈宫的主意,自然不会有错,因此直接许诺了下来。
赵季谢恩,自然不在话下。
刚刚打算退下,没想到就在此时,忽听得大帐外面传来一骑飞报。伴随着声音的响起,手持令旗的探马顺势跑进大帐,直接跪倒在了吕布的面前。
吕布眉头微簇,不知出了什么事。
赵季也不敢说话,只是跪在那里静静的听着。
探马奏报,原来是听闻了曹操的死讯之后,兖州各地曹操的旧部纷纷起义。起义军以曹仁、夏侯惇二人为首,集结了数千旧部扬言便要为曹操报仇。
如今他们声势浩荡,已经朝着濮阳的方向席卷而来了。
消息一出,大帐内的气氛立时变得极为紧张。
陈宫看向吕布,言道:“此一干人等,都是曹操曾经的旧部心腹。如今急于报仇,我军也应早做准备才好啊。”
吕布一声冷笑,不屑道:“区区手下败将,有何可惧。明日我当亲临战场,杀得这班鼠辈片甲不留。”
于是就地安排明日大战事宜,自然不在话下。
到了翌日,曹军旧部果然集结濮阳城下。叛军以曹操族弟曹仁、夏侯惇担任主将,郭嘉、荀攸为军师,偕同典韦、许褚、乐进、李典诸将,便在城下列阵。
众军齐声高呼,专叫吕布出城受死。
吕布在城头望见,大怒便要出城。陈宫拦阻,言道:“彼军远来,气势正盛。似此时机,不如暂避一时。待其锋芒稍退,将军再出城应战不迟。”
吕布怒道:“贼子张狂,我正要挫其锐气。”
于是不听陈宫谏言,亲自出城应战。
眼看吕布亲自出战,曹仁便在帅字旗下怒斥道:“吕布,我军与你素来无仇。何故害我主帅,夺我城池?”
吕布冷笑,回应道:“汉家城池,诸人有份。偏你能夺他人徐州,便不许我夺你山东了?”
曹仁大怒,大骂吕布匹夫。
吕布震怒,纵马直冲敌阵,便要斩杀曹仁。
曹仁眼看,只将手中令旗一挥。
众军见势,盾甲向前,便要拦下吕布。然而吕布所乘,正是赤兔马。此马日行一千、夜走八百,堪称马中龙驹。
如今区区千人之阵,如何却能拦阻。
更兼吕布骁勇,待到了阵前。忽然双腿一夹战马两肋,赤兔当即一声龙吟般的咆哮。竟自平地跃起,恍若飞渡。
强盾大军面露愕然,纷纷抬头仰望。
只见吕布手持方天画戟,驾驭着赤兔,竟从自己千军这边的头顶上飞了过去。
全军呆若木鸡,只道吕布天人下凡。加之吕布一声怒吼,仿若雷动。
曹军闻声当下千人皆废,一时间军阵如同波开浪裂。面对吕布此番的只身闯入,更是竟无一人敢拦。
吕布趁势纵马杀入,直取帅字旗下挥盖处的曹仁而去。
曹仁这才惶恐,不觉间惊得手中令旗也落了地。如今眼看吕布杀到,身边一将猛地跃马而出,竟自毫无惧色的挥刀迎上吕布。
曹仁定睛观瞧,但见此人健硕,手中一把大刀甚为魁梧。
此非是旁人,正是许褚。人称虎痴,与典韦并称曹营第一猛将。
如今许褚战住吕布,刀戟几番碰撞只引得铁器火光四溅、声音震天动地。
二人厮杀二十合,许褚虽勇,终究不敌吕布。渐渐地,已经落入了下风。
眼看许褚便要落败,郭嘉便自上前与曹仁道:“我观吕布骁勇,绝非一人可胜。”
曹仁这才醒悟,便差典韦助战。因此二猛并力夹攻,虽又战三十几合,却仍旧撼动吕布不住。便在此时,曹军阵上诸将齐上。
左有夏侯惇、夏侯渊,右有乐进、李典都来助阵。
六员悍将,齐刷刷将吕布围在当中。
吕布虽勇,毕竟势孤。久持之下,终究遮拦不住。
眼看李典破绽,虚刺一戟,转头便走。
六将不舍,于后追赶。然而寻常战马,如何比得赤兔龙驹。更兼陈宫一直城头观战,亲眼望见吕布败走,便使人打开城门迎入吕布。
吕布入城,吊桥拉起。随即城头,流矢恍若雨下。
曹家六将因此不能靠近,只得暂退而后息兵。曹仁亲自统帅大军,便在城外安下营寨,自然不在话下。
却说吕布退入城中,虽遭挫败,却是心有不甘。
见了陈宫,只愤恨道:“彼军六将敌我一人,胜之不武。明日我将再战,誓要挫其锐气。”
陈宫道:“曹军远来,只要复仇。将军万金之躯,何故非要与他们死命拼杀、较一时的短长不可呢?”
吕布切齿道:“不雪今日之恨,誓不为人。”
陈宫无奈,本想还说什么,身边侍奉吕布的赵季却向他示意般的摇了摇头。陈宫立即会意,知道吕布此时的脾气不会多听,因此到了嘴边的话也便咽了回去。
虽是这般,但经此一事,陈宫却对赵季不觉刮目相看。
时至夜晚,赵季服侍了吕布睡下。忽有军卒到了自己的军帐,言陈宫有请。
赵季心奇,却不敢违。因此跟着军卒,便来与陈宫相见。
待见了陈宫,陈宫便将赵季待若上宾。那态度的恭敬,远比寻常将领客气的多。
赵季受宠若惊,只问道:“军师何故如此?”
陈宫道:“今日若非将军提醒,我险些在温侯面前自误。将军虽是兵卒出身,但我觉得你却并非寻常兵卒。如今曹军大兵压境,我军急需破敌良策。不知对于退敌这边,将军是否能有高见呢?”
一番询问,倒是将赵季问得蒙了。
试想自己穿越唐突,只一心想要在这乱世谋求自保。似如军机大事,从来不曾想过会有涉足。不过看陈宫如今模样,倒不似和自己玩笑。
更何况自己一届下等兵,竟得身为谋士的他如此看中。
赵季心头一震,一时间倒不知是急中生智还是不想辜负了陈宫对自己的厚望,竟不觉猛然对于陈宫的询问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