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你就走了啊。”
李红一边切香肠，一边回头，和坐在餐桌前的刘书棋说话。
刘书棋大咬一口面包，吐字含糊不清：“可不是就走了，我可不想在那个办公室上班。”
李红把香肠装盘，摆在刘书棋面前，用手指头狠狠戳了一下刘书棋的脑袋，骂道：“为什么不进反邪教办公室啊，那是多少人想进的地方。”
“朝九晚五，周末双休，稳定工资，五险一金，节日福利。你要是干得好，还能帮你解决户口，你不是一直想留在A市，不回去了。”
刘书棋没有接话，暗地里小声嘟囔：“留在A市又不需要户口，成家立业才需要户口。我又不成家。”
李红没有听到刘书棋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她正在卧室穿衣服。
换好鞋后，李红推门外出，临走对刘书棋说：“家里就一块面包半根肠了，我看你吃不饱。我去超市里拿点面条，给你做个素面。”
屋内传来刘书棋含糊不清的一声“哎”，李红关上屋门，走到电梯口。
李红二十五时就与前夫离婚，带着一个女儿李向阳独自生活，没有再婚。
李向阳长大后，在离公司近的地方买了房子，不经常回来。李红一个人乏味又无聊，于是盘下小区门口一个店面，开了个小超市打发日子。
与刘书棋相识，是在两年前。
那天晚上李红出门倒垃圾，在垃圾箱不远处的墙根下看到了刘书棋。李红问刘书棋为什么不回家，刘书棋说她爸妈铁了心要毁掉她，她不能回家。
李红可怜她，遂让她在自己的超市打工。但做看店这样轻松的活，刘书棋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在外一直标榜自己是个无业游民。
李红素来看不起自轻自贱的人，但或许是太过孤独，便对刘书棋格外留情。让刘书棋靠白吃超市里的东西，撑过了两年。
李红下楼，正欲向超市的方向走，忽然听到一声细细的猫叫。
“喵～”
李红循声望去，看到一只黑白相间的幼猫躲在路边的绿化带中。
李红格外喜欢小动物，投喂小区附近的流浪猫流浪狗是她的日常。见到如此可爱的小猫咪，李红忍不住走过去，将猫咪抓在手掌中把玩。
“哎哟，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李红揉揉猫的脑袋，又撸遍小猫的身体。五分钟后，李红才恋恋不舍放下幼猫。
“回家吧，小宝贝去找妈妈吧。”
李红将幼猫放在刚刚将它拿起的绿化带中，幼猫没有走。它跳出绿化带，咬住李红的裤脚，嘴里呜呜叫唤着，将李红向一个方向拖。
李红蹲下，摸着它的小脸蛋问：“你是想让我跟你走吗。”
幼猫喵喵两声，似乎在回答李红，她猜对了。
幼猫七拐八拐，带李红来到一处独栋别墅的大门前。
一人一猫来到门前，大门自动打开，幼猫踏上门后灰色地砖铺成的路，李红却停在原地，没有继续向前。
这幢别墅真是好大，粗略看去，只房子本身的占地，就有五百多个平方。除去房子，李红还看到了花园，喷泉，秋千，草坪。
这些奢华的装饰，只是布局在别墅前的一部分。看别墅围墙修建的走势，别墅后还有许多空余土地用来装饰。
将全部面积加在一起，有一千三百个平方左右。
好不对劲。
李红从没听说过在A市，有一座占地一千多平米的私人别墅。即便有，也不该在这个高层建到二十层，平均一套房子的面积在五十平的李红的小区附近。
过去两年，刘书棋讲过的鬼故事一个接一个浮现在李红的脑海中，但李红并不记得刘书棋的鬼故事里有过这种状况。
刘书棋告诉李红，神鬼分为三种。
第一种，是某些人的信仰凝结，具象化为灵体，刘书棋把它们统统叫做神仙。庙里供的佛祖，菩萨，以及邪神都在这个大类下。
由于具有指向性的信仰非常容易凝结具象，只要一个人的执念够深，就能创造出一个小神，所以大部分神鬼，都是这一种产物。
数量多的优势往往对应质量差的劣势，世界上大多数事物都有这个属性，神鬼也不例外。
一个人的执念就能够创造神明，但一个人的执念太过微弱，只能造出不中用的小神仙。小神仙大概率什么用都没有，连走路都是问题。只有众多相同信仰凝结而成的，有一定实力的灵体，才能给信徒做点事。
第二种，是人无法消化的情绪，比如怒火，怜悯等等，通过两种不同途径施加影响，形成的完全不同的两种状态，刘书棋分别把它们叫作怪物和妖精。
怪物与神仙的形成途径相同。但没有指向性的情绪好像一团散沙，自主凝结非常困难，像神仙那样，只靠一个人提供情绪凝结具象完全是天方夜谭。只有无数人的情绪堆积在一起，相互挤压，缓慢反应，才有可能创造出一个怪物。
所以，怪物一旦形成，处理起来就非常棘手。
这种怪物有一点和所有的神鬼都不一样。
由于组成身体的东西只是单纯的情绪产物，所以他们没有思想，纯靠情绪催动行为。滥杀无辜，肆意破坏是常事。
妖精就是一般意义上的妖精。人的情绪附着在动物，植物，或者椅子沙发这种死物上，使得他们拥有跟人一样的思想意识。所以，妖精极其特别，都是实体，而非灵体。
妖精强大与否，不取决于有多少情绪附身，只取决于被附身的东西是否强大。附身在老虎身上，那就是难以处理的大杀器，附身在猫身上，还是猫。
第三种，也是刘书棋最讨厌的一种——鬼。
神怪妖精都是活人的信仰也好，情绪也罢，产生的脏东西。但鬼，是死人的怨念。活人可以随时改变信仰，死人不行，所以这股怨念极其顽固，格外难缠，目标不死它不灭，比一般的神魔妖怪厉害得多。
而且鬼还容易抱团。因为鬼就是人变得，人爱拉帮结伙，变成鬼也是一个德行。所以，刘书棋从不和鬼打交道。
这三种神鬼虽然状态，形成原因都不相同，但都是神鬼，于是特点大致相同。
第一，只能对相信它们存在的人产生影响，如果那个人是非常坚定的无神论者，神鬼只能看着那人干瞪眼，束手无策。
有实体的妖精除外。
相信也存在条件。神仙需要具体知道哪种信仰，鬼需要清楚知道是谁变成了鬼，怪物由于是无数人的情绪变成，所以只要相信世界上有神鬼存在，就能被他们发现。
第二，这些东西都没什么法力，除了能穿墙什么都不会。它们只能吓唬人，以及使用暴力，最常见的暴力手段是把人推下楼和掐脖子。
这些就是刘书棋讲述给李红的关于神鬼的全部知识。
刘书棋告诉李红，关于神鬼的分类以及神鬼危害人类的方法和手段，都是她用小命一点一点试出来的，绝不可能出错。
但如果刘书棋说得都是真的，法术根本不存在的话，这栋在李红小区附近，极其豪华的别墅是怎么出现的。
是李红眼瞎一直没看到？
无论是刘书棋见识不够，还是刘书棋跟李红开了个玩笑，解决这种状况最靠谱的人，也只有刘书棋。
李红拿出手机，要给刘书棋打电话。拨号时才想起，刘书棋的手机貌似还在警察局没有拿回。
于是，李红拨通了超市旁边彩票站老板汪勤民的电话。想要拜托汪勤民去一趟她家里，通知刘书棋她的情况。
电话正在接通，别墅的大门中忽然走出一个人影，让李红凝重的脸瞬间放松，挂断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