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装晕?”
夏野蹲地上和小猫咪相互挥爪切磋,压根就没回头看他,“关我什么事?”
星河到嘴边的话就这么硬生生被她堵回去了。
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以她这种寡淡的好奇心,星河觉得,她要是只猫肯定能长命百岁。
后面夏野额外补了一句:“你要是觉得这关我的事,那就告诉我。”
星河便开始思考这件事到底算不算关她的事,还没等他思考出来个结果,又听夏野说道:“别傻坐着,我要的水打了吗?”
星河:“……”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卑微小奴隶,晕倒才醒来,就要苦哈哈下楼给主子打洗澡水,他真惨。
夏野:不,你没晕,苦的是我,当主子的还要扛装晕的你上五楼,我真惨。
不但要上五楼,接下来她还得下五楼,陪她的小奴隶下楼打水。
星河见她肯陪自己下楼打水,吃惊,“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夏野表示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她本来就是个友善的好心人。
公爵夫人都已经当她面说了,想把她的小奴隶偷偷逮走关起来,那她哪还能让他冒着被抓的危险独自下楼给她打水呢,她又不是什么魔鬼。
星河听了十分感动,她原来也是会体恤关心他的。
再想想,刚才他只是失踪了几分钟,她就亲自下楼找他,为了找他甚至顺手拆了个楼,简直是加倍感动!
加倍后他的感动有二十分,加上前面的十分感动共计三十分。
然而,这三十分感动在他替她打水时,全部戛然归归归零了。
他就想说,天上下这么大雨,他既要打伞又要打水真的很困难,她老人家既然都下楼了,过来帮忙搭把手可以吗?
夏野:我是下来了,但打水是你的活又不是我的,我怎么就必须给你搭把手呢,没这个道理吧?
星河:你说的很有道理,确实没这个道理。
但是,眼瞅着支使他干活的这位姐立起折叠桌摆出小椅子坐在屋檐底下清闲喝茶水,而他却要在这凄风冷雨里浑身湿透狼狈不已地替她打洗澡水。
他就是,很难不心生怨气。
啊呸,无良奴隶主!
无良奴隶主偶尔也会良心发现。
夏野见星河从头到脚都被打湿,衣服粘在身上估计怪难受的,她从仓库里另取了一只木头大浴桶出来,叫星河:“喏,你也想洗澡的话,可以用这个。”
星河撑伞站在雨里,原本幽怨的小眼神松动了些,嘴巴抿起来,应了一声,“嗯。”
浴缸打够水带回楼上,夏野将它放在卧房的空地处,加热器丢进水里快速加热。
片刻后伸手进去试试水温,微热,刚好。
夏野于是准备进去洗澡,脱掉背心,随手丢在椅子上。
星河眼前顿时一片圣光,回过神来赶紧捂眼睛,“你干嘛脱……”
夏野莫名看他,“不然呢,你们这儿洗澡穿衣服洗?”
那你们好奇怪哦。
星河倒不是那个意思,“我还在场,你……不好吧。”
在他们这里,人身体的隐私部位是不可以被其他人看到的,尤其是对异性。
但夏野那儿没这种禁忌,“为什么?这只是身体的正常组成部分而已,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想了想,夏野再问:“那,如果我在你们这儿出门不穿衣服,我会被叫成流氓吗?”
星河觉得流氓这词不对,“男人这样会被叫流氓,女生可能要叫吃亏。”
夏野:“为什么叫吃亏?我主动的也叫吃亏?不应该说我耍流氓吗?”
星河认真思考了一下,“你主动也是你吃亏,男生就算是被动也不亏——这类事情在我们的环境里大多是这样定义的。”
“为什么?”
星河表示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反正他们这儿就是这个规则,很多事情就是没什么道理但所有人都在照办。
夏野:那你们好奇怪哦。
星河:不瞒你说,我也觉得。
不过也无所谓,管它奇怪不奇怪,既然入了乡那她就随俗,按这里的风俗习惯每天都好好穿衣服就是了。
说话间,夏野已经跨入了她心爱的小浴缸,舒服地躺进去。
水汽蒸腾,她的头顶渐渐没入水面之下。
水流清澈而灵动,温暖游过她的每一寸肌肤。那种仿佛被血腥气缠绕的黏凉不适感,在澄净温水的涤荡下减轻了不少。
直到雨声渐歇,她才从水下重新冒出头来。
雨过天晴。
窗外,乌云消散,晴空万里。
她叫小奴隶把窗户打开,雨后的风清清爽爽地吹过,混合着若有似无的泥土和草叶气味。
直到这一刻,夏野才第一次真切而明朗地意识到,她已然身处于全新的环境。
她已然离开了她所厌倦的故土,开始她崭新的人生。
“哗啦”一声,她从浴缸里站起来。张开手臂,闭上双眼,细细地感受这颗陌生星球的风。
星河也在同时猛地闭上眼睛。圣光过于耀眼,他实在不敢直视。
等了几秒钟他再睁眼,却见她还是那个姿势。
大概是由于生长环境大相径庭,她是真的打心眼儿里不在意他们这里的俗礼。
那副过于自然坦荡的态度,反倒显得他好像不够磊落心存邪念了。
或许,他应该习惯这道圣光,并且习惯这样的她。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