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外此刻站着两名官差,他们腰间别着大刀,身材魁梧有力充满压力感。
官差登门,不是收税就是挨家挨户搜刮壮丁,无论哪个,百姓都不欢迎。
马氏顾不得听八卦,连忙放下盆朝村长家跑去,官差都来了,村里可不得出大事了。
官差一个大步走进院子,空气一滞,几人连忙起身退到一旁,局促不安的站着,唯有池浅淡定的坐着。
气度天成,宋明非心情复杂,还有股隐秘的崇拜。
“三小姐,小的陈大,这是我弟陈二”,这是陈大斟酌半天选的称呼,一路上他在婢女那打探到不少情况,对宋家人的表现十分无语,估摸着这家人迟早要凉,当然他也十分同情三小姐的遭遇。
“路上辛苦了,两位请喝茶。”
两人有些受宠若惊,这可是县令老爷的女儿亲自倒得茶,光是这件事就能回衙门让兄弟们羡慕一阵子。
很快村里地位最高的村长赶了过来,田里农忙刚过,大家伙都闲在家里,听到风头无二的宋家居然惹了官兵过来,全部凑过来看热闹。
陈大清清嗓子,朝村长解释:“我家三小姐昨日屋里遭窃,今日我特意奉老爷的命令过来捉拿窃贼,还宋家村太平。”
对付这些普通老百姓,县令老爷的噱头最好用,陈大早已深谙此道理。
这下大家恍然大悟,原来是宋家遭了贼,村长连忙拱手谢道:“原是如此,这贼人实在可恶,朗朗乾坤竟然还敢做出这种事,我宋家村都是好男儿,还请两位大人帮忙,尽快捉拿此等宵小之辈证我宋家村清白之声。”
村民起哄,“是啊,大白天都敢进屋偷东西,这贼也太嚣张了!必须严惩。”
“何止嚣张,大白天偷东西,这晚上摸不准偷人”,语气带着点男人都懂的意味。
池浅面朝堂屋,背对着村民坐着,盈盈一握的腰肢牵动着在场男人们的心神。
背影都这么漂亮,那脸蛋得美成什么样?
“都是误会,村长官爷哟,天大的误会,我儿媳妇昨日回门,我女儿就去她屋里借了身衣服而已,这不,立马还!”陈氏这次瞪像女儿的眼神冷的像冰渣子。
“还不快去!”发火的陈氏在宋家很有威力,宋水仙吓的六神无主,哆哆嗦嗦看向宋旺,嘴里张张合合,却发不出声音。
她被吓到失声。
宋旺脸皮发紧,撇过头,“小妹,我也没想到你昨日托我当的首饰竟然是你二嫂的”,摸了摸头朝池浅憨厚道:“我也没多想,还以为是咱娘给她的陪嫁哩。”
“当了?钱呢!”珍珠十分气愤,来到宋家小姐没过一天舒坦日子,摊上这种小姑子简直是倒了十辈子大霉。
“全给我妹哩。”
众人目光转向宋水仙,不问自取便是偷。
他们宋家村竟然出现一枚小偷,一个人丢进宋族全部的脸面,甚至影响后代的前途,村长的脸色极为难看,村民大多不识字,态度上看戏的更多。
“宋姑娘,偷得首饰当得银钱呢?”陈大走上前,魁梧的身躯衬的宋水仙格外渺小,巨大的压迫力袭进,宋水仙不聪明,但是也没傻透,她认下这件事说不定还能有条活路,闭了闭眼咬牙,“揣荷包里被人偷了,全没了。”
看热闹的呆住了,平日没看出宋家幺女胆子竟这般大。
小偷抓住了,但是这人是家贼,成了三小姐的家事,陈大反倒不好轻易绝断,“三小姐,你看?”
这事还得正主发话。
“二嫂,我错了,我脑子发糊,你放过我,放过我”,宋水仙欲拉池浅的手,陈二一个大步挡在池浅身前,拔刀朝宋水仙呵斥,“好好说话”,能教出小偷女儿,这宋家也不是什么好鸟。
“二嫂,你有那么多钱,不差这些,放过我吧”,宋水仙麻木的重复着这几句。
这话直接把池浅气笑了,怎么我有钱,你偷我点钱就不是错?犯罪者受害论?
手撑着下巴神色淡淡,“按律法处置。”
“不行,老二媳妇你怎么这么狠得心,水仙还是个孩子呢!”陈氏好不容易把女儿养大,到嘴的肥肉就这么飞了可不行。
“不可!”两人齐声,村长心底暗骂陈氏蠢妇,这时候还火上浇油,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村子的名声,颤巍着身体朝池浅行礼。
村长的职位不算官,但在各自村里有着德高望重的地位,受所有村民敬重,池浅可不敢受这一礼,起身虚扶,“村长,此大礼妇人可受不起。”
若不是情势危急,宋德也不会以此威胁个小妇人,活一大把年纪还得舍下老脸,“行盗者,可罪至整族,宋水仙罪不可恕,但是宋家村其他儿郎无辜呀,宋家娘子可否从轻发落?”
村民傻了,火烧到自个儿身上才会觉得疼,这下谁都没了看热闹的心情,而是焦急担忧,宋家自己养出了一个坏种,凭什么让他们宋族背锅?
宋家一下成了全村怨气的发泄口。
“我就说宋水仙是个事精,平日就爱偷懒,现在还干出这种丢脸的事!”
“宋家祖坟冒烟才娶到个好媳妇,这下好了,冒十尺烟都不够这祸害败的。”
“小偷!扒光她衣服,浸猪笼!”
村民指指点点,恶毒的语言弥漫小院,小陈氏护着三个女儿躲在角落。
池浅对古代律法不熟,只当宋水仙会坐几天牢,好好受些教训,没想过牵连整个宋家村,这事的走向有些出乎她意料,心底震惊但面上依然保持着平静,“是我欠考虑了,村长说的对,这事和宋家村无关,犯错的只是宋水仙一人,这事便交给村长定夺。”
有了这句话,村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宋水仙从此不再是宋家村的人”,见池浅面色沉静无异议,村长将头转向宋老头,态度一改面对池浅的温和,不客气的训斥道:“宋老头,子不教父之过,宋水仙犯下这种过错,你和陈氏都脱不了干系,速速把银钱补上”,摸了摸胡子眯起眼,这陈氏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胡搅,“再有此事发生,带着你一双儿女给我滚出宋家村,这事我会一直盯着的。”
这次发生的事情节过于恶劣,宋家村侥幸没获罪,但出了个小偷,总不是光明的事,够别的村笑话好几年了,村长有些心累,“宋家娘子心善,愿大事化小,大家伙可都得记着这份恩情。”
就差直呼:以后请不要得罪这位小祖宗。
马氏忍不住嘀咕,“这是正常人能干的事嘛,县令的千金不宠着哄着,竟然还赶着得罪,宋老头一家是不是有病!”
这一句话道出了集体人的心声。
大家暗骂晦气纷纷离开,生怕被这家子传染,宋老头捏着烟杆一言不发,陈氏扯着女儿的头发拖进堂屋,熟练地脱下布鞋抽打,“晦气玩意,钱呢?”
宋旺眼皮子一抽拉住陈氏的手,“娘,弟妹还在这,先把钱还了,别让她看了咱笑话。”
宋家今天还不够笑话?知子莫若母,儿子撅屁股她就知道是撒尿还是拉屎,陈氏扔下鞋坐在椅子上发呆,宋旺连忙捡起鞋半跪着给老娘穿上。
“多少银钱?”
“十两”,宋旺小声回答,这笔钱对他们家来说不算少,可也不是没有能力还,毕竟家里每月都会有宋老二的三百文进账。
拿到该有的赔偿,同时达到立威的目的,池浅也不多做纠缠。
被宋水仙穿过的衣裳她不会要,她一眼看上成衣铺里青色的襦裙,或许跟前世生活经历有关,池浅喜欢生机盎然的绿色,衣裳美中不足的一点就是绣花有些老气,大片的富贵牡丹让人平白多了几岁。
“夫人,喜欢这款?”掌柜最擅长察言观色,身后跟着婢女伺候的夫人在镇上可不常见。
“喜欢颜色,但绣的花朵有些不适合我。”
掌柜从后屋取出同色布匹,有些犯难,但更不想错过大主顾,“夫人,镇上小,成衣不好卖,店里进的少,但我这可以量身定制,只是时间上需要等一等。”
池浅摇头拒绝,小镇手艺有限,定制也不一定符合她喜好,价格也昂贵很多,她可以买布自己做。
没一会时间到了正午,古代最大的好处就是空气清新,风景优美,食物天然无污染,只是简单的鸡汤面,让池浅吃出了大厨做的美味感,满足的放下大碗。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她才是镇上最美的一道风景。
顺着之前的记忆,池浅精准的找到牙行所在地,稍微一打听,果然镇上的房价比之县里便宜很多,县里随便一套都要四百两,这还是偏僻小居室的,繁华的最少六百两起步,常常有价无市,商铺就更不用提了。
镇上的偏僻地只要两百两左右,甚至买家还能在让些,镇中心的也不过四百多两,商铺六百多两,池浅的身价也能负担的起。
珍珠奇怪道:“小姐,县里有姑爷呀。”
在她的思想里,天大地大,当家男人最大,这也是她们从小被环境教导的。
“咳”,池浅差点被呛道,她不知道如何同珍珠解释,这是时代理念的不同,她没打算以一己之力挑战整个王朝,更何况除了钱以外,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宋喻止。
三天的接触,她对这个男人感官不坏,但也没上升到喜欢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