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桃子一直抿唇不说话，慕鸿以为她还在纠结价格的问题，赶紧好声好气地解释道：“小桃子，我知道不应该乱花钱，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你别生我气行不行？以后咱们家的钱都归你管，你说怎么花就怎么花！”
“你在说什么啊？！”小桃子羞赧地躲开他灼热的视线，小声嘟囔道，“我只是在想，用什么办法，能让瓷器的价格，也涨到琉璃这么高。”
“就这个啊……”慕鸿松了一口气，“我曾经去过西域，琉璃在他们当地的价格其实并不高。运过来之所以变得昂贵，和运输成本也有极大的关系。当然了，如果从东西本身出发，琉璃除了外形上更加清透一些，你有没有发现，它的产品种类特别多，并不局限于普通的容器，还有许多精巧的小物件儿。这里面的门道你应该清楚，越是小件儿的，原料成本越是低廉，利润空间也就越是大。”
“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小桃子若有所思，“琉璃的价格，与物件儿大小确实有关系，但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巨大的花瓶虽然昂贵，可就拿这只钗子来说，体型虽小，却也不见得就能便宜许多。可是瓷器并没有琉璃清透，如果我也想做一些小物件儿
，又该从哪里入手呢？”
“怎么，你们才刚刚推了新瓷出来，这么快就又要筹备新品了？”慕鸿上下打量了小桃子一下，“真是不得了，咱们小方掌柜如今很会未雨绸缪嘛！”
“也算不上未雨绸缪，只是看到这琉璃钗子，忽然有了一些想法罢了。”小桃子之前吃到了新瓷的红利，如今的经营思路，自然比从前有了许多改变。
瓷器这东西，算不得生活必需品，尤其像他们方家这样的精品瓷。物美价廉、薄利多销的路子都行不通。真要是想赚大钱，一方面品质得过硬，另一方面嘛，便是得求新求变，争取成为这义南镇独一份儿的才行~
只是可惜了小桃子从前一直过得都是穷苦日子，实在不懂这些文人雅士们的偏好，所以才只能犯了难。
慕鸿歪头想了一会儿，最终视线停留在旁边的茶盏上，忽然有了主意：“桃子，你听说过茶宠吗？”
“茶宠？”小桃子蹙了蹙眉，歪头问道，“那是什么？”
“茶宠呢，就是好茶之人用茶水滋养的小宠物，以供他们品茗时把玩。这东西啊，多为紫砂或澄泥烧制，不过我倒是也见过瓷质的。”慕鸿耐心帮小桃子出谋划策，“茶宠大多风格朴拙，更
追求意境美，你若想烧，倒也简单。只是有一点，咱们义南镇不像京城有那么多喜好风雅之人，喝起茶来也没有那么讲究。你便是烧出来，可能也得努力卖到外地去才行。”
“外地就外地！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咱们义南镇的瓷器风格向来独树一帜，真要是去了外面的市场，搞不好会大受欢迎呢！胡大哥不就是因为这个，才特意从江北跑到这儿来下订单吗？”找到了新方向的小桃子，顿时心情大好，“而且以后二哥他们开了镖局，运货也不是问题，我要是能把外面的市场做起来，也算是给他们找了一个做生意的好门路。这样，算不算师父你之前教我的互利共赢？”
“算算算，我们家小桃子现在真是越来越精明了。”慕鸿宠溺地捏了捏小桃子的鼻尖儿，“照这样发展下去啊，只怕用不了几年，我们慕家首富的位置都不保喽~”
听他这样说，福贵赶忙摆摆手：“姑爷，此言差矣，您跟大小姐早晚是要成亲的，什么慕家、方家，那不都是一家人嘛！这首富之位啊，肥水流不了外人田！”
“就属你小子嘴甜！”慕鸿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福贵，“拿着吧，姑爷赏你的~”
“谢谢姑爷！”
福贵喜滋滋地将银子揣进怀里，脸上的笑容灿烂极了。
要说自打小桃子接了掌印以后，他的收入就跟破了土的竹子一样，蹭蹭蹭地往上飞涨。原本他的待遇，就已经是同行业里面非常高的了。
小桃子又破例，让他这个当伙计的，也能参与一部分铺子里的分成。以方家新瓷的那个销量，福贵现在已经比好些小老板都有钱了。
去年的这个时候，福贵想托媒人给说门亲事，还没有愿意的人家呢。但如今的光景，那可就大不相同了，来说合的媒人一个月没有十个也得有八个。
送来的姑娘画像，每回都得堆一桌子。福贵的娘亲，如今也从原先的大杂院儿搬进了敞亮的小独院儿，心情别提多舒畅了，逢人就得夸上一夸，自家儿子有本事，跟对了东家。现如今啊，总算是出人头地喽~
看着福贵跟朱先生的小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更红火，小桃子自然也是打心眼儿里高兴。她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第二天就跑到集市上花大价钱搜罗了一堆茶宠回来。
小桃子把它们摆在桌上一字排开，刚想好好研究，方璟棠就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小桃子，你可真是个害人精！我按你说的去找了池大人，你看
看他把我打的！”
方璟棠一边说着，一边撩起刘海。经过了一夜，昨日的巴掌印并没有消散，反而显得更加红肿了一些。
“呦，还真是打得挺重的……”小桃子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但是这事儿你也赖不着我啊，还不都是因为你自己不得宠？要不然的话，他哪能舍得打你？”
“你放……”剩下的那个字，原本都已经到了方璟棠嘴边了，但她想想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哼，她才不能变成跟小桃子一样粗鄙的人呢！
“对了，老陈的死，池大人怎么说啊，是不是要帮你讨回公道？”小桃子一边摆弄着茶宠，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
“嘘！”方璟棠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连忙放低了声音“这个案子以后不要再提了，你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吧！”
这个回答……
小桃子挑了挑眉，倒是有点儿意思。看样子，果然和师父他们猜测的一样，秦铁匠背后之人，势力非常庞大，就连池未这样的官衔都不愿意去蹚这趟浑水。
不过，小桃子要的，可不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于是，她撸了撸袖子，装出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啊？那怎么能行？那老陈不是白死了？你这一巴掌不也白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