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呦，那可真是辛苦我们棠儿了！”池大人摩挲着方璟棠雪白的手腕，语气里带着宠溺，“来，池郎帮你吹一吹……”
说完，竟真的吹了几口浊气出来。被酒色浸染的中年人，无论收拾得再干净，总归都是有股子油腻的感觉。
方璟棠忍着恶心，伸手取过自己刚刚写完的信，娇滴滴地递给池大人：“呶，池郎既然已经来了，那便自己看吧，关于跟江北客商的具体合作细节，我都写得清清楚楚了呢~”
“我可不看。”池大人轻轻拂开方璟棠的手，然后点了点她挺翘的鼻尖，“我呀，想听棠儿给我念。”
“哼，池郎就知道使唤我~”方璟棠嗔了一句，但到底还是乖巧地展开信笺，逐字逐句地念了起来。
前面讲的都是方璟棠如何跟“胡掌柜”搭上线，池大人对于她坚持不懈的精神甚是满意，脸上一直都笑眯眯的。直到方璟棠念出，经过与小桃子竞价，最终以九千两的价格拿下这份订单的时候，池大人忽然敛了神色。
“九千两？”池大人皱眉，“那可是足足六千件瓷器啊，卖九千两才能挣几个钱？”
方璟棠看着他那不知人间疾苦，一心只想敛财的模样，心里顿时一
阵不屑。切，看出来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了，如今九千两的订单竟然还好意思嫌少。真要是那么看不上，怎么不自己去试试？
生意场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可不比官场容易混呢~
其实方璟棠也不是没想过把订单的价格再写高一些，可当日小桃子一开口就喊了九千两，说明这笔生意的上限差不多也就这样了。再高，估计就要引人怀疑了。
原本她还寻思着，作为第一笔生意，好歹也算是力压方家来了个开门红，池大人再怎么样也是该鼓励一下的。却没想到，这个老东西竟然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嫌赚到少？！
这下子，就连一向演技精湛的方璟棠都有些绷不住了，语气里带着不服气：“九千两已经是我据理力争的结果了，李家之前惹出了那么大的乱子来，口碑早就坏了。如今这所谓的‘景氏瓷器’也是连个影子都没有，我纵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叫人家再给出更高的价格了。况且方家也在参与竞价，九千两的价格，咱们要是不干，小桃子还愿意干呢！”
池大人嫌少看到方璟棠情绪如此不稳定的模样，似乎也有所触动，仔细想了想，也确实，方璟棠这边刚刚起步，实在不能用运转
正常的盈利水平来衡量，能小赚一笔已经值得嘉奖了。而且做事情也不能只顾眼前，还得看长远才是。
只要方璟棠能把江北的这单生意完成得漂漂亮亮，那以后在义南镇肯定可以打开局面。日子久了，还愁赚不到钱？
这样一想，池大人赶紧安慰方璟棠：“好棠儿，怪我！都怪我！是我说错了话！都不了解我们棠儿在这其中付出的辛苦！九千两已经很厉害了！要是换成我这个门外汉，兴许压根儿就签不下来这个订单呢！”
“哼~”方璟棠嘟着嘴，把脸转向一边，故意不看池大人。
这一局对于方璟棠来说至关重要，她是必须要拿下的。因为，她得给以后的盈利制定出一个合理的标准。
要是第一次池大人都嫌少，那以后只会越来越不满，生意这东西，看起来简单，真正上手以后就发现困难了。如果池大人如此欲壑难填，方璟棠将来如何应对？
不过好在池大人也不算全然没有理智，他见方璟棠这般委屈的模样，赶紧哄道：“好棠儿，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刚才把话说重了，你别生气了行不行？要不……要不你罚我喝酒！对，喝酒好！外面那些人都在庆功，咱们也得喝几杯
庆功酒才行！”
见池大人已经如自己所愿地放低了姿态，方璟棠知道也该适可而止了，于是松口道：“喝酒就喝酒，不过你可不许躲酒，不然我才不会原谅你呢~”
“好好好！不躲酒不躲酒！我保证好好表现，绝对让棠儿满意！”池大人说完，起身就推门出去了。
不一会儿，他带着一壶酒和两只茶杯重新走了进来，兴致勃勃地拉过方璟棠：“来，棠儿，今天机会难得，不如咱俩来喝合卺酒吧？！”
方璟棠愣了愣，语气有些生硬：“合……合卺酒？”
“对啊！”池大人一脸笑意，“棠儿没听过合卺酒吗？也是，你还没有及笄，也没有许过人家，不了解也很正常。这合卺酒啊，是一个传统的婚嫁仪式，以前呢是需要吧一个匏瓜剖成两个瓢，然后再以线连柄，新郎和新娘各执一瓢共饮一卺，象征着夫妻二人从此合为一体、永不分离。当然了，也寓意着夫妻二人从此同甘共苦、患难与共。不过这么复杂的流程，现在已经被简化了，只要交杯就可以。”
方璟棠听到池大人的这些话，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了。她只是差几个月就及笄了，又不是傻子，而且她看过那么多书，哪里会
不知道合卺酒的含义，她只是单纯的不想跟池未行这个礼罢了！
毕竟，哪个妙龄少女不盼望着跟心爱之人成婚呢？又有谁愿意和年纪差不多能当自己爹的老男人行这种苟且之事？
于是，方璟棠抿唇，瓮声瓮气道：“可我们毕竟不是夫妻。”
池大人还以为方璟棠这是因为自己不能娶她而难过了呢，赶紧将她搂进怀里，轻轻地吻着，动情道：“棠儿，我知道没办法对你明媒正娶，所以我才想跟你私下举行仪式，在我心里，你与我的正妻一样重要，今日借着窗外这美好的月色，咱们俩就算是成亲了如何？今夜，就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你可愿意？”
方璟棠低着头，做出慎重思考的模样，但心底里早就已经骂开了－－啊呸，池未这个臭不要脸的，他怎么有脸说得出啊，娶亲难道不用给聘礼吗？什么叫借着窗外的月色？月色要是早知道自己要被借来干这种龌龊事儿，估计今天都不乐意出来！
而且这什么狗屁合卺酒，早不喝晚不喝，知道能挣钱就巴巴儿的安排上了，这是喜欢她吗？这分明就是喜欢钱！
事实证明，越是老男人，就越是诡计多端！又抠搜花活儿又多！真是难伺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