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伯声原本专注地盯着她,嘴角突然泄出一丝笑意。
林臻臻有些恼怒:“你笑什么,我很认真的。”
“我知道。”顾伯声抬手抚去她脸颊边的碎发,“只是觉得你很可爱。”
“可爱?”
林臻臻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为什么顾伯声还能表情如此真挚地说出这句话。
难道刚刚她眼中燃烧的熊熊怒火还不够明显吗?
而且他们正在讨论的,并不是什么轻松愉快的话题吧。
“对,你一心为我考虑,凶着脸的样子很可爱。
”顾伯声凑近了些,“我很喜欢。”
他的气息若有若无地喷到林臻臻脸上,裹挟着炙人的温度。
这还是顾伯声第一次在神志清醒的状态下,对她说出这样暧昧的话。
“我真是看不懂你。”林臻臻将脑袋偏开。
她心里知道,眼前这个人看似温柔和煦,实则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
没有人能改变他的想法。
林臻臻不想这样与他无意义地对峙下去,干脆沉默。
顾伯声也不说话了,两人就这样靠在一起,安静地眺望远方。
天色逐渐暗了下去。
一支小队骑着机车,从远处的山坡俯冲而下。
“是他们回来了。”顾伯声站起身,脚尖稳稳地立在纤细的枝丫上。
他抬起头望了望天空,沉声道:“时间快到了。
”
破开胸膛,取出心脏,就算在末世背景下,也算得上是大手术。
但顾仲笙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
他提前将扎克尔转移到了巨杉之上的小树屋。
这里看上去就知道和手术室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甚至连光源都是一朵临时抓来的变异夜光蘑菇。
小蘑菇被一根铁丝吊在房顶,此刻正不安分地扭来扭去。
原本就不稳定的银光也随着它的动作,闪烁得愈发频繁。
看着林臻臻心惊胆战。
这要是等会一个没看清,手一抖,刀一偏,顾仲笙还不得直接GG了。
扎克尔望着眼前的顾仲笙,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很明显是想说点什么,又担心被骂。
“拿着。”
顾仲笙十分简单粗暴地将刚刚拿到的眼镜扔到他怀里。
“是你要的东西吗?”
扎克尔看了看他,而后打开了那个盒子。
林臻臻注意到他的手好像有些颤抖。
而且在看见里面放着的那个厚底的圆框眼镜后,他的脸色明显变了一瞬。
林臻臻狐疑地皱起眉:“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这个,这,这就是我要的东西。
”
居然还结巴上了。
肯定有问题。
林臻臻不由分说地将他手里的眼镜一把夺了过来。
可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异样。
林臻臻抬起头,双目死死盯着扎克尔的脸:“你紧张什么?”
他咽了一口唾沫,有些不忿道:“换你站在我这个位置来站着,你也紧张。”
“没错就好。”
可能是因为月夜将临,顾仲笙的声音变得愈发喑哑低沉。
“这里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顾仲笙打开一个白色的医药箱,里面大概摆放着手术刀和消毒用品。
他看向林臻臻,藏在瞳孔里的金色光芒妖冶盛大:“会用枪吗?”
“会。”
听到她这毫不犹豫的回答后,顾仲笙轻笑一声。
而后将腰间绑着的那支手枪取下来,扔到林臻臻的怀里。
“拿着,等会要是他有什么小动作,直接崩他脑袋。”
“哦。”林臻臻面无表情地将枪拿起来,扣动保险栓。
她眯起眼,抬起右手,对准扎克尔的脑门。
“啧。”林臻臻皱着眉将手枪放下,“我这样,你应该会很紧张吧?”
扎克尔刚要开口,就听到林臻臻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算了,紧张一点有利于你的注意力集中。”
扎克尔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他咬了咬牙,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林臻臻。
“卑贱的异种!”
顾仲笙脸色一变:“你找死。”
林臻臻赶忙将他拉住:“诶诶,别动手别动手,打残了谁给你做手术?”
“扎克尔博士。”林臻臻轻蔑地笑了笑。“高贵的异能者是吧?”
“要是你真的这么聪明,就应该知道自己的小命捏在我的手里呢,说话之前是不是应该多注意一点呢?”
扎克尔低着头,嘴里不知道在低声嘟囔着些什么。
林臻臻也不在意,顶多就是些骂人的话,又不会让自己掉一块肉。
她转身看向顾仲笙:“手术什么时候开始?”
“等八点十五,月亮完全出来的时候。”
顾仲笙看了看窗外,而后对顾伯声说道:“你该走了。”
顾伯声默了一瞬,随后转身往门外走去。
林臻臻不解:“为什么将军不能呆在这里?”
听到这个问题,顾仲笙嗤笑一声。
“如果你想看见他失控后六亲不认的样子,我也没意见。”
林臻臻懂了。
她想起在顾府的那一晚,顾伯声也是在闻到自己腿上伤口流出的血之后才失控的。
看来血液就是一个让丧尸发狂的因素。
顾仲笙解开上衣的纽扣,露出精壮紧实的胸肌。
林臻臻看到他的左边胸口有一块不规则的圆形增生组织。
在那上面,还有一条狰狞骇人的淡褐色伤疤。
看来这是子弹贯穿胸膛和后面的心脏移植手术,分别给他留下的伤口。
顾仲笙脱下上衣,他只穿着一条黑色长裤,修长而又富有力量感的双腿被完整地包裹起来。
“来吧。”顾仲笙躺上简易的手术台上。
扎克尔进行了简单的消毒。
他一只手按压着顾仲笙的皮肤,另一只手拿起手术刀,缓慢地划破了他的皮肤。
具体的手术过程实在有些血腥。
在依稀看到那坨红乎乎的,跳动的肉球后,林臻臻就移开了目光。
“接下来我将要解除埋线装置,你要注意,千万不能移动。”
耳边响起顾仲笙隐忍的沉重呼吸。
林臻臻盯着扎克尔的侧脸,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过了大约十来分钟,她听到扎克尔发出一道惊喜的笑声。
“成功了,没想到居然真的可以成功!”
扎克尔盯着手里还在跳动的半颗心脏,眼神痴迷。
林臻臻将枪抵上他的太阳穴,冷声道:“给我。
”
扎克尔没有动静。
林臻臻又重复了一遍:“让你给我,听不见吗?
”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