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臻沿着树干,四脚并用也爬了半个多小时。
她一边哼哧哼哧地爬,一边在骂人。
“什么男人,这么没有风度啊啊啊啊!”
林臻臻被眼前突然出现的顾仲笙吓了一跳。
他正倚靠在树干上,双手抱胸,笑嘻嘻地看着她。
“你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
“我哼歌呢,爬上来太累了,所以有些跑音。”
林臻臻心虚地别开眼,“我有一只小毛驴我终于也不骑啦啦啦啦~”
顾仲笙看着她演戏:“狐狸不是会爬树的吗,怎么会累成这样?”
林臻臻无语:“那是个人都会跑步,你看也不是人人都能跑马拉松啊!”
她正龇牙咧嘴着,却在突然看见了顾仲笙背后的小树屋,不由得愣住了。
“这个是你搬上来的吗?”
顾仲笙转身看了一眼,答道“不是,我来到西德腊塔森林的时候,它就一直都在这里。只不过当时这棵巨杉还没长这么大,这房子看起来也没这么旧。”
顾仲笙神色如常,林臻臻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变成丧尸的,但听他这个话的意思,应该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吧。
林臻臻推开门,走了进去。
出乎意料的是,屋内居然有一套完整的家具,床、衣柜、茶几,桌子。
而且家装风格统一,明显还是有精心搭配过的。
林臻臻注意到进门的墙上挂着一个摇摇晃晃的相框,里面还镶嵌着一张照片。
看样子应该是全家福,只不过因为年代久远,照片上的人脸都模糊了,看不清五官。
只能勉强辨认出这是一对夫妻抱着一个小婴儿,幸福地依偎在一起。
“这该不会是......”林臻臻凑近一看,发现照片左下角注明了日期。
2032.4.6,囡囡周岁。
这果然是末世前的照片,而且正好比末世爆发早了一个月。
看来这房子不是被谁搬到这树上,而是巨杉生长的位置正好就在房子下方。
变异的巨杉越长越大,后来力量大到直接将整幢房子都顶了起来,成了现在的小树屋模样。
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也算是在机缘巧合下,见证了人类历史的变迁。
林臻臻喃喃自语道:“从正常生活到末世,不知道这家人遭遇了什么,有没有活下来。”
“死了。”顾仲笙冷冷开口。
林臻臻转身:“你怎么知道?”
“末世初期人类的存活率只有不到百分之一。”
顾仲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更何况这里是西德腊塔森林,第一波变异植物爆发的地方。”
林臻臻没再说话,她知道顾仲笙说的没错,也就没有和他再争辩下去。没想到顾仲笙倒是不依不饶起来。
“你是异种,而天然的动物异种只能通过两种方式诞生。”
“你吃了它,或者它吃了你。”顾仲笙的眼里带着戏谑的笑,“前者的可能性很小,因为变异的狐狸很狡猾,靠你是抓不住它的。”
“你成了它的食物。”顾仲笙一字一句道,“在末世,人类就是这么脆弱而不堪一击。”
被揭开最不堪回忆的伤疤,林臻臻顿了顿,面色如常地回怼。
“没错,我成了它的腹中餐,但那又怎么样,我的意识压倒了它。”
她站直身子,顿了顿:“身体终将残破,但灵魂高昂不屈,因为这一点,人类就永远不会被打败。”
良久的沉默之后,顾仲笙轻笑一声。
“只可惜,不会有人在乎一个异种的灵魂是否不屈。”
“我自己在乎不行吗?”
林臻臻转悠到了落地窗前,望出去就是大半个西德腊塔森林的风景。
她看到桌子上摆着一棵小小的盆栽,里面有一颗破土而出的幼小绿芽。
这总不能也是这家人之前留下来的东西吧。
林臻臻回头:“这个是你......”
“不是。”顾仲笙拉开椅子坐下,别开头,闭上眼,一副不想回答她问题的模样。
切,不是你还能是谁,难道是这巨杉长出了手,在自己无聊的时候种点花花草草来玩吗?
林臻臻看破不说破,“你平时就在这个树屋里休息吗?”
“偶尔过来看一眼。”
林臻臻上前按了按床板,不得不说末世前的工业水平就是过硬,这么多年过去了,家具的基本架构都是牢固的。
“就是这也太硬了吧,没有床垫什么的吗?”
顾仲笙掀开眼皮:“有,现在里面一窝变异蛾虫,你要不要?”
“那还是算了吧。”林臻臻想象起那个画面都觉得头皮发麻。
她突然回忆起自己来的时候,好像看到路边长着那种类似于蒲公英的变异植物,像根又高又长的棒槌。
这东西以前她就摸过,上面的绒毛细密柔软,拿来铺在身下垫一下应该挺舒服的。
顾仲笙见她往门外走去,出声喊住她:“你现在又要去哪儿?”
“我去找点东西。”
顾仲笙站起身:“等等,我带你下去更快一些。
”
林臻臻狐疑地看向他:“怎么快一些?”
顾仲笙靠近她,干脆利落地一把揽住她的腰。
虽然他的手心还是偏凉,但和顾伯声相比已经好了很多,至少能勉强算得上是人类会有的温度。
顾仲笙轻轻用力一托,林臻臻的身子就贴上了他的胸膛。
她仰起头,盯着他的下巴,软声道:“干嘛占我便宜?”
“这就算占便宜?”顾仲笙笑了一声,林臻臻感觉腰上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根据人类的社交礼仪,这就是在占我便宜。”
顾仲笙扬起头:“丧尸没那么多规矩。”
“接下来,可能速度会有点快。”
“如果害怕,就闭上眼睛。”
林臻臻挣扎着将脑袋伸出来:“不,我要看。”
可惜她话音刚落,顾仲笙的身形一闪,下一秒,两人就腾空了。
林臻臻睁大眼,感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失重感。
他们正在自由下落,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眼前是飞驰而过的风景。
林臻臻好奇地将脑袋转来转去,不经意间,嘴唇就会触碰到顾仲笙的皮肤。
她明显感觉眼前人身上的温度在慢慢升高,因为发力而收紧的小臂肌肉像石头一样,抵在腰间,有些生疼。
林臻臻有些不舒服地扭了扭,一抬眼,发现顾仲笙眼中的金色更盛,在夜色中散发着幽幽的亮光。
他看着她,无数种情绪在眼中暗涌,最终化为一种名为掠夺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