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笙看着沙发扶手上叠得四四方方的白蓝方巾,嘴角有笑意。
在医院走廊坐着等医生叫号的时候,南怀璟看见她右腿膝盖外有灰垢,就把口袋里的方巾给了她,擦完,正好门口的显示屏上出现了她的名字,她就把方巾放进了口袋,没有还他。
当时是顺手,看完医生,出来的时候,她有过犹豫,回来的路上,她起了贪念。
除了那把伞,她想有一件与他有关的,能让她随身带着的东西。
好在她没还,他也没有提。
鹿笙将方巾拿到手里,“我骑的共享单车撞到了他的车。”说着,她脸上浮了一层淡淡绯。
白薇薇一听立马扬了音调:“那你没事吧?撞到哪儿没有?”
“没事,”她说的轻描淡写:“就崴了一脚而已。”
白薇薇有点不信:“我明天上午也没事,去看看你吧!”
“不用,已经看过医生了,片子也拍了,没伤到骨头。”说完脚的事,鹿笙抿了抿唇,若有所思了几秒后,有淡淡的失落涌上心头:“可他没认出我。”
“没认出你?”白薇薇的音调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在她看来,鹿笙的长相是属于男人看了一眼就过目不忘的。
“他会不会是认出了你但又装作不认识?”这是白薇薇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性。
鹿笙也不确定,“不过那天晚上,巷子里很暗,他没看清也正常。”
没看清?
也就她这个傻妞会这么自我安慰。
白薇薇给了她一刀:“灯光那么暗,你都能把他的脸画的那么细致?”
鹿笙轻咬下唇:“你看见啦?”
白薇薇哼哼:“那可不,我还把评论都看了一遍呢!”
话落,她又好言提醒了一句:“你家那个南教授啊,可是很得女人喜欢呢!” 下午的时候,白薇薇可是亲眼看见有两个女的上前搭讪了。
这点,鹿笙倒是觉得很正常,他那样优秀的一个人,肯定会有很多人,像她一样喜欢他。
临睡的时候,清甜柚子茶发来消息:【鹿笙,周一你会来学校吗?】
她们之前约好的,周一中午会一起去莫大食堂吃饭。
鹿笙本来想给她发消息的,但是时间太晚怕打扰到她:【抱歉,我今天崴到了脚,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去了。】
清甜柚子茶:【严重吗?】
鹿笙:【不严重,只是走路会有一点疼。】
清甜柚子茶:【那你好好休息,等你脚好了,我们再约。】
互道晚安后,鹿笙有些舍不得地扭头看了看这个住了有一年的小家。
本来还想着这几天出去找找房子的,眼下,也要往后推了。
从关尾巷回来后,南怀璟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潼关路西边的一个公园。
公园的前广场有很多人在跳广场舞,其中就有知南街的一些住户,都是退休在家没事的阿姨们。
南怀璟在公园里漫无目的地溜达了几圈后就去了人工湖边的一个长椅上坐着。
公园里没有璀璨的霓虹,但是路灯透亮。
不时有牵手的小情侣从他面前经过,南怀璟戴着耳机,低头在看手机,全程都没有抬头。
莫城不是一个慢节奏的城市,可他却是一个节奏很慢的人。
耳边的外音渐渐消停,南怀璟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了,他摘掉耳机,从长椅上站起来,踩着地上的人影回家。
这会儿的知南街,游人已经少了很多,咖啡店门口的队伍也已经没有了,见店里人不多,南怀璟推门进去。
许洲远看见他,忙放下刚喝了没几口的水杯,无声地看着他笑。
南怀璟单挑一下眉,走到吧台前:“生意不错。”
许洲远将一块黑巧放在吧台上:“托你的福。”
南怀璟没有客气,拿了那黑巧,剥开,整颗放进嘴里。他喜欢吃巧克力,但又只钟情黑巧一种。
许洲远说:“今天可是有不少的女孩子跟我打听你。”
他说的是女孩子,在许洲远这,只要还在上学的都叫女孩子。
不知是因为嘴里含着黑巧不方便讲话,还是说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南怀璟表情淡淡,好像事不关己一样。
但许洲远今天明显心情不错,所以没有因为他的沉默而中断这个话题。
“有好几个女孩子还问我,你都是什么时间来,”他嘴角噙笑,是逗趣的口吻:“你以后再来我店里,可要小心了。”
他说完,南怀璟还真扭头看了两眼。
许洲远低笑出声。
转眼一周过去,鹿笙的脚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周日上午十点,她出门去了小区斜对面的一家中介,同个小区的房源倒是有,但都不是一室一厅的。
鹿笙从包里拿出一张叠得四方四正的纸,展开,上面写了十几个小区的名字,都是她这几天从地图上找的,地铁直达且生活便利的小区。
“明川家园的房子,你们这有吗?”明川家园就在她现在住的这个公寓的后面。
中介坐在电脑前:“你等等,我帮你看看啊!”
也就分把钟,中介抬头:“你是只要一室一厅的吗?”
鹿笙点头。
中介的语气颇为可惜:“明川家园的房子最少都是两室一厅的。”
可她从网上查了,明川家园有四十平方的户型,鹿笙皱了皱眉头:“你确定吗?”
“我干这行都好多年了,这个当然确定,” 中介自有中介的套路:“其实你完全可以租个两室或者三室的,然后空出的房间,你再找个合租的,这样摊下来,比你租个一室的要便宜!”
鹿笙不喜欢与人合租,她笑笑:“那算了。”
中介见她要走,忙站起来:“要不我再帮你看看其他的小区?”
鹿笙已经走到门口,她回头说了声谢谢,“我再去其他家看看,麻烦你了。”
“诶——”中介咂了下嘴,有点后悔刚刚的小聪明。
换房子最头疼的就是找房子,愿意将就或者口袋里的钱多,那自然是好找,可鹿笙偏偏不愿将就,钱也不够多。
到了下午五点,鹿笙已经跑了三家中介,看了六七套房子,可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美中不足。
带着股烦躁,鹿笙去了知南街。
因为低头看手机,再一抬头,鹿笙被咖啡店门口的阵仗给镇住了。
一个星期没来,生意竟然好成这样。
鹿笙没有排队,从敞开的半边门里,侧身走进去。
许洲远正在忙,没有注意到她,鹿笙在店里环视了一圈,颇有点不适应这种人潮拥挤的气氛。
说真的,她喜欢以前那种安静优雅的环境,三两客人,轻慢音乐。当然,这是她作为顾客的角度。
鹿笙走到吧台那儿,朝许洲远打了个招呼:“嗨~”
许洲远这才百忙之中抬了下头,他脸上有歉意:“不好意思,人太多,一直在忙。”
鹿笙也不想继续打扰他,便委婉地问了句:“会一直忙到很晚吗?”
许洲远笑了笑说:“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在九点半之后来。”说完,他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一块黑巧放在手心里给她。
是上次他给她的那种黑巧,味道和外面卖的很不一样,入口很苦,在舌尖融化的时候有一点点的薄荷凉,吃完嘴里才能感觉到一丝丝的甜。
是鹿笙吃过最好吃的黑巧。
可她今天没有买喝的,她摆了摆手:“不用了。”
“这可是今天的最后一个了,你现在不要,那等我那个朋友来,你可能未来两天都吃不到了。”
鹿笙不好拒绝,笑了笑,伸手接了:“那我晚一点再过来。”
出了咖啡店,鹿笙看向对面,而后又扭头看了看身后咖啡厅的这栋小楼。
红砖墙,一层的门店都是半落地窗,但是二楼往上都是九格拱形窗。
若是可以住在这里,在落了雪的冬日午后,端一杯热巧,倚在窗边,看街上的人流,应该也是一种享受。
杯口热气徐徐缭绕,缓缓下落的夕阳落在男人的侧脸上,拢了一层暖橘色的光。
南怀璟站在阳台上,在看简女士修剪着院子里那几株已经落败的月季花枝。
院门半敞着,“吱哑”一声,有人推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