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雨起初没反应过来,不耐烦道:“这不是废话吗?走完任务……”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连看都不敢往走廊那头看,伸手拽过离她最近的女人就要重新躲回房间里去。
可人是进去了,房门却关不上。
一根圆圆的木棍就抵在门外,施雨跟年轻女人两人齐力都没能把门给关上,至于另外那个男人,已经躲进了对面那扇门里,房门紧闭着,一点动静也没有,仿佛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两人拼命推门,却没法把门再关上一丝一毫,反倒是只能看着门被从外面推开。
一开始她们只能看见一根长棍子,紧接着看见棍子上握着一只雪白的手,这只手偏纤瘦,手指甲修剪的圆润、干净,手背上还有青筋若隐若现。
很快她们就看见了这只手的主人,一个身形也有点纤瘦的女生,女生很白,那种让人一眼就觉得干净的白,微长的头发随意落在肩头脸侧,粉白的唇角带着微翘弧度,鼻子秀气,弧度完美,单薄的眼皮半垂着,琥珀色的眼里透着一点没睡醒的迷糊劲儿。
她还穿着宽松的睡衣睡裤,胳膊和小腿露在外面,看着也不像是力气很大,可她就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就抵开了门内两个人推的门。
“别跑啊,我又不是鬼。”江棘用烧火棍一头抵着门,随着她的走近,房门也被完全抵开,她就站在门口,一只手捂着腮帮子,声音含糊。
虽然江棘对这里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还没有弄明白,但她至少知道了一点,这些人昨晚上之所以狂奔是因为被鬼追,而且她们好像也把她当成了鬼。
江棘想了一下门外那鬼样子,而她当时又是从门外出现在门口的,这些肯定知道外面危险,自然而然的就把她也当成了危险的存在。
“你……不是?”门内的两人齐声道,脸上还带着恐惧,又多了点迟疑。
江棘就站在门口,伸手捂着腮帮子看了一眼这个房间,发现房间布局倒是跟她卧室是一样的,一整面墙的大飘窗,然后挨着飘窗就是一个床,进门的左手边就是衣柜。
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什么了,不过墙上是大片大片的小孩涂鸦。
里面的两人想躲都没法躲。
“我不是鬼啊,我住楼下的。”江棘指了指底下,“昨晚上大半夜的你们吵死了,吵得我都睡不着,我就上来看看是怎么回事,然后就看见你们被鬼追。”
施雨两人愣愣的看着她,显然是一时半会儿没法消化掉这点信息。
江棘伸手往后面一指:“我们出去说?”
施雨跟同伴对视了一眼,点头。
但两人都站着没动。
江棘看出来了她们还警惕着呢,正好她牙又开始疼了,疼起来她就容易失去耐心,也懒得多说,握紧了手里的烧火棍转身往外面走。
走到走廊里了,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她没回头,直接往客厅里去。
这时候江棘已经发现了这里的变化,她发现右边的走廊不见了,就是一堵墙,昨晚上她以为的闭环走廊现在变成了单边的走廊,而且走廊里面也不再是看不见尽头的样子,跟她楼下的布局是一样的,一共有三扇门。
她猜其中应该也是有一个洗手间。
至于剩下两扇门,她更倾向于是两间卧室,一间主卧一间次卧,因为这家明显是一家三口住的,父母一间房,孩子一间房。
刚刚她进去的那间应该就是小孩子住的次卧了。
江棘走到客厅的时候才转身朝那边看去,正好看见那个年轻女人站在一扇门前,门被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男人走出来。
而另外一个女生抱着手背靠着墙站着,扭头看着那边。
江棘看不见这个女生的表情,只在她收回视线也朝客厅这边走来时看见了女生眼里的憎恨。
女生正对上江棘的目光,神情一愣,连忙低头掩饰自己的神情。
等后面的男人跟年轻女人都来到了客厅,除了江棘,三人都坐在了餐桌周围。
“还是坐这边来吧。”年轻女人朝江棘喊。
江棘摇头,坐在椅子上,既能看见客厅,也能扭头朝向门外。
相比起里面的变化,门外的黑暗可一点也没有动静,本来以为天亮就能回家的江棘就是在看见这样的情景后才去找那三个人。
天亮后就能去看牙医的计划似乎泡汤,江棘心情不大好,只能继续靠外面那些东西来给自己冰敷。
但她很担心要是一直这么冰敷下去,会不会把她这颗牙——哦不,把她整个右半边脸给冻坏啊?
就出神了一会儿,客厅里两个女生已经把江棘是住在楼下的跟那个男人说了。
男人倒是立刻就接受了这一点,甚至紧盯着江棘这边,主动朝她做了自我介绍:“你好,我叫范辉。”
“我叫宁悦。”
“施雨。
“江棘。”江棘一副冷酷的样子,一个字都不想多说,但没绷过一秒,她扭头朝三人问,“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一大一小两只鬼又是什么怎么回事?最重要的是——”
她握着烧火棍点了点门外:“你们知道我要怎么做才能回去吗?”
范辉从桌上倒了一杯水走过来:“先喝口水,具体要怎么回去呢其实很简单,你听我们说……”
江棘看了一眼递到了面前的这杯水,视线往范辉身后晃了一下,看见施雨跟宁悦也倒水喝了,她这才伸手接过来,一边听着范辉说话一边喝了一口。
但她没有咽,含在嘴里一会儿右边腮帮子鼓了起来,一会儿左边腮帮子鼓了起来。
突然,她张嘴又把水给吐回了杯子里,杯子里的水带着一层白色泡沫。
范辉低头看着这一幕愣了一下,紧接着脸色一变,扭头就朝宁悦跟施雨那边喊:“这水有问题!”
“什么?!”宁悦跟施雨脸都白了。
宁悦动作更快,几乎是立刻就低头伸手开始抠自己的嗓子眼,一边抠一边干呕。
就在这时候,江棘充满疑惑的声音响起来:“这水有什么问题?”
“你看这水这么多白色泡沫……”范辉指着她手里的杯子,神情凝重。
江棘盯着杯子里的白色泡沫看了看,将杯子递到了范辉面前,快怼他脸上了:“你闻闻什么味儿?”
范辉第一反应就是仰头要躲开,但一对上江棘的目光,他想起来江棘都喝进嘴里也没事,闻一闻也应该问题不大。
而且,眼前这个女生不可能莫名其妙让他闻这个,说不定是跟任务有关。
于是他低头凑到杯子边闻了起来,神情凝重:“好像……一股葡萄味儿。”
“那就对了。”江棘点头,把杯子往他手里一塞,“我用的葡萄味儿牙膏。”
“不好意思啊,我牙疼,听说牙膏对牙疼有用,所以昨晚往嘴里抹了不少牙膏,刚刚用水漱了漱口。”她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脸上却没有丝毫抱歉的样子。
范辉愣了,那边的施雨跟宁悦也愣了。
“呕~”宁悦又干呕了一声,才打破了这片寂静。
旁边施雨也回过来神,连忙倒了杯水给她漱漱口,又把桌上的那包抽纸递给她。
“谢谢。”宁悦朝她笑了笑,道了谢。
江棘把脸侧向黑暗中,朝范辉道:“你继续说。”
“噢噢,我刚刚说到哪了?”范辉端着手里的水杯,想放下,但门口离餐桌有点距离,周围也没有能放的地方,索性继续端着了。
江棘冰敷着右脸,瞥他一眼:“你刚刚就说了几句废话,相当于什么也没说。”
“其实我们是来这里调查一起凶杀案的。”范辉道,“就是原本住在这里的这户人家,一家三口被人给杀了,我们想知道凶手是谁,所以就来这里调查,谁知道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最终跟你一样被困在了这里。”
“目前看来,只有调查清楚这家人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们才有可能出去。”范辉补充,又一脸期待的看着江棘,“你说你就住在这里,而且还是住在楼下,那你有没有听说什么?要是你知道什么线索,可以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参考参考,说不定能早点找到真相。”
江棘听着却皱起了眉头。
她知道范辉肯定没有完全说真话,也没有立刻指出这一点,而是摇了头:“我不知道。”
“我搬过来也才大半个月,根本就没有见过楼上的邻居,更加没有听说楼上还有凶杀案,要不是昨晚上你们太吵了,我都不会往这楼上来。”
江棘甚至觉得,可能住到自己搬走那一天她都不会知道自己楼上住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范辉明显不太相信江棘说的话,看着她的目光里带着审视:“你没有加你们小区的业主群吗?群里大家有没有说什么?或者你房东、物业、有时候在电梯里有没有同栋楼的人说过什么?”
“这可是灭门案,这么大的案子你们小区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吧?”他不死心。
相反宁悦和施雨那边始终没有出声。
江棘摊手:“不好意思,你说的这些人里面,除了房东,其他人我一个都没见着。”
“怎么可能呢?总不可能你们小区里现在就住了你一个人吧?”范辉声音都拔高了。
江棘:“我怎么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
当初搬进这个小区的时候完全是因为房租还算可以,房型她也喜欢,而那个房东帅帅的又好说话,特别贴心。
那她就直接搬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