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级这东西自出生以来就有着很强的规则性。
上位者和下位者有着泾渭分明的红线，上位者可以任意踩踏那条被视作禁忌的线，而下位者就算是不小心触碰了那条线，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惨痛的。
曾几何时，杨凡还不是勋贵的时候就多次因为触碰到了那条红线被很多人针对。
现在又有了这么一个人出现在面前，杨凡也终于知道当初那些针对自己的人的心情了。
恨不得将这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叶云帆给砍了，这是杨凡刚开始的想法。
不过那样自己又和那些一般的贵族有什么区别呢？
记得有个白胡子拿着木棍的老头说过，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不是因为你有着什么样的天赋，而是因为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反抗权贵就像是一个火苗，点然后只有星星那么大点，一不小心就会扑灭。
可是只要保护好这个刚燃烧起来的小火苗，让它去点燃更多的火苗，迟早有一天，那些火苗会自己聚集起来成为燎原大火。
“你叫叶云寻是吧。”杨凡用着十分平稳的语气说道。
“这案子是谁报的？可有苦主？”
曾经当过给事中的杨凡自然之道办案的流程，民不告官不究的道理一直在这个世界使用着。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苦主，那么这个案子自然是不成立的，叶云寻也没有了追查下去的权利。
被问到这一点后，叶云寻也哑口无言了起来。
没人追究难道就不查了吗？死的可是十四个人，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若是因为没有苦主就放弃追究，那以后要是再出这种事，是不是依旧要如此？
长此以往，《大唐律》的作用何在？
见到叶云寻的眼眶有些红了，杨凡知道而来答案。
不过转眼杨凡又笑了起来道：“死的那个什么伯是我妻子的哥哥，之前虽有嫌隙，但是毕竟现在人都死了，死者为大，我们也不追究了。”
杨凡话锋一转道：“不过虽是如此，可是也算是亲戚，就这么放着不管，总会有人说我杨凡枉顾亲情，所以这个苦主就由我来当吧。”
刚说完这话，杨凡转头又看见了武媚，这次，那张小脸上终于有了变化，是种吃惊的表情。
杨凡有些错愕。
武媚和武元爽的关系不好是真的，武元爽之前要害武媚也是真的。
武元爽的死不会和武媚有关吧。
虽说书院是教授知识的地方，可是现在人多且复杂，更说不定是武媚从荆州某些地方找来的人将武元爽一家给做掉了。
想到这里杨凡又对自
己刚才大义凛然的发言有了反悔的意思。
还没等杨凡反悔，被杨凡一席话振奋了精神的叶云寻盯着杨凡说道：“杨候要知道，现在我所查到的就是你和武元爽的妹妹有杀害他的动机，苦主就是凶手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叶云寻依旧是在试探杨凡，看他是不是有贼喊捉贼的意思。
杨凡挠了挠脑袋道：“既然这样，那这苦主还是不要当的好。”
不料刚才还在震惊中的武媚拉着杨凡的袖子低声道：“不是我。”
好像是心有灵犀一项，武媚瞬间就知道了杨凡心中所想，赶紧在杨凡面前将自己的嫌疑剔除。
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蛇蝎美人什么的虽然很振奋，可真要是睡在一起，每天还要睁着一只眼睛，实在是太痛苦了。
“走吧，我们去看看我那苦命的大舅哥。”
杨凡是笑着说出的这话，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很贱的感觉。
袁天罡时刻都在准备着要将杨凡送走的打算，更到了山门就有道童领着几人下了山，到了山脚下，马车也准备妥当了。
将武媚送上马车后自己骑上了袁天罡准备的骏马。
军候出门坐马车那是八十岁以后才有的特权，自从被李治笑话了好一阵后杨凡也终于是改掉了坐马车的习惯。
竟没想到叶云寻和孔骄两个人竟然是徒步来的。
杨凡大感吃惊的同时还不忘嘲讽孔骄道：“没想到投奔了太子还不如以前了呢，晋州的时候都是都借你家的马，现在我也不会忘恩负义。”
“文静，去和你师伯说一声，再借来两匹马。”
袁静文得到杨凡的指令后大步又朝着山上跑了过去，几步就看不见了影子。
孔骄心中怨恨，自己从家里带来的钱都用作上下疏通关系了，才至于现在如此落魄。
不过一起都是值得的，日后李承乾登基，自己现在花费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可不像杨凡这样目光短浅。
叶云寻关注的重点倒是和孔骄有些不一样，看着袁文静离开，不由得感叹了句：“这是个高手。”
接着又对马上的杨凡说道：“杨候身边这样的高手应该不少吧。”
杨凡回忆了下，自己身边的高手好像挺多，可是在他看来那些算是什么高手，连道真气都没有。
虽说飞檐走壁会一些，可那种违反物理常识的能耐依旧是没见过。
杨凡印象里的高手还是那些在BGM里金龙乱窜还能爆炸的那种。
叶云寻见杨凡不说话，还以为杨凡是不愿意透露，心中又有了盘算。
冯智戴早就等不及
了，还没等袁文静回来，就带着自己的仆役离开了，说什么这种事他才不想掺和。
杨凡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清风山句长安十多里远，按理来说被囚禁在长安城内的质子冯智戴是不允许出城的，怎么现在竟能跑的这么远？
是李世民给了他特许，还是……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又放弃了思考。
为了能让杨凡尽早离开，袁天罡也算是下了本钱，说山下的马任意让杨凡挑选，到时候派人送回来就好。
越有钱的人月抠门，清风观田产无数，山上不知道藏着多少的金银，还差这两匹马？
等到了长安后，太阳已经落山。
过了中秋之后，日头挂在天上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无奈，去拿回武元爽的尸体安葬的事也只能明日再办。
回到了长安城中的宅子，这地方杨凡好像好久没有回来了。
如果不是武媚提醒，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在长安还有这么个基业。
万万没想到，这本来以为荒废了的宅子里面竟然还有人，还是杨凡最开始的那个老相好楚娘子。
这女人好像从来没有真心想从杨凡生活中离开一样。
第733章 旧情复燃
许久未见的楚娘子身上多出了一种韵味，好似变了一个人的样子。
杨凡怎么也没想到楚娘子在离开之后会选择出现在这里。
而武媚一见到这个样子的楚娘子，一瞬间就进入了战斗状态一样，时刻盯防着这个女人。
家里的三个女人有个不成文的约定，每当杨凡在和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要负责起对敌的责任。
同时，另外两个人也不会再两人相处的时间里打扰她们。
这个规定一定程度上两三个女人和谐相处，可是前提是只有这三个女人。
若是杨凡再带回家来一个，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事呢。
而楚娘子的存在一直都是几个人不知道的过去，知道楚娘子存在的渊苏苏此时甚至不知道在高丽还是在大唐。
不过杨凡还不是那么担心，毕竟楚娘子一直都很理智，并且不怎么善于与人争斗。
就连渊苏苏都对付不了的楚娘子又怎么会是武媚的对手？
等武媚发现这一点后，觉得楚娘子不是敌人就会自然而然地放松。
不过这次杨凡想的有些简单了。
简单地吃了一些东西后正准备入睡的时候。
楚娘子一袭纱衣从外面端着一个木盆走了进来。
若隐若现的葡萄粒挑逗着杨凡本就不坚定的心神。
已经盖上被子的武媚好
没注意到外面的动静，直到水盆落地才意识到有人进来。
看见这个样子的楚娘子后武媚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眉头皱在了一起。
这女人打扮成这样大半夜地过来不是要吃人？
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发生在武媚眼前？
“姐姐这是来做什么？我和夫君要睡了。”武媚换了一幅面孔温柔地问道。
“郎君睡前喜欢泡脚，以前的时候每晚不泡脚睡着不舒服，妾身寻思着，这宅子也没个能伺候郎君的人，就只能自己来了。”
话说的委婉，可是每个字都透着火药的味道。
楚娘子嘴上说着，弯下腰，露出胸前雪白的一大片。
杨凡看的都痴了，也没注意到身后武媚的脸都要气得变形了。
自从跟了杨凡，不说吃苦，刚开始的时候总是不知道未来在哪。
去了晋州后还以为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哪能想到后来杨凡竟然能重新回到长安，并且封侯。
苦难的日子过去了，现在的生活好了，难道就过不了了？
武媚自以为自己才是最开始看重杨凡这个潜力股的人。
在知道长乐公主也是一开始就关注了杨凡后也不过是认为公主的见识多了一些罢了。
像颜妍那种，虽说美貌，可是城府这东西一点都没有，也不需要对付。
可是从不知道杨凡竟然还在外面藏了这么一个情人，还是在这个被遗忘的院子中。
武媚有些后悔自己提醒杨凡这里还有处宅子了，如果没有提醒是不是杨凡就不会来这里了。
也不会爱遇见这个女人了。
花心大萝卜。
武媚越想越气，再强大的理智遇见这种事都难以控制自己。
从床上一脚踢出去，小小的人身上却有着巨大的力量。
带着水盆杨凡飞了出去。
水盆里的水洒了出来，扬到了本就一身纱衣的楚娘子身上。
本来还有些空隙的地方因为水的作用贴紧了肌肤。
即使灯光昏暗，，可是这个时候的楚娘子在杨凡眼中就是发着光芒的。
摔倒在地的杨凡有些吃痛，不过还没等自己站起身来，楚娘子就率先转过身去。
好像是害羞了一样。
如果不是拔下头上簪子的动作过于明显，杨凡不会想到楚娘子的意图竟然是要杀人。
背对着杨凡，目标就是床上的武媚，蒙着头的武媚不愿意再看那屋子中狗男女一眼。
发现失态不好的杨凡忍着手臂挫伤的痛跳了起来，凑背后抱住了楚娘子。
一边喊着武媚的名字，一边用尽力气两楚娘子甩了出去。
杨凡声音中满是惊恐，因为他看见了那带血的赞咋在空中滑出了一道弧线。
而那弧线却是由血液构成。
还是晚了，武媚被簪子刺中。
赶紧掀开被子探查武媚的伤势，根本就不再关注被自己甩出去的楚娘子。
阴暗中楚娘子看见了杨凡那关切的眼神，焦躁，愤怒。
带着一丝决绝，将那根带着血的簪子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杨凡的叫声还是惊动了外面的人。
屋里面动静这么大，不会有人没有探查到。
袁文静一直守在周围，只是楚娘子在他看来并不是个构成威胁的角色，况且还可能是杨凡养在这里的情人。
只注意到了从外面来的人，却没有注意这里本来就有的人。
等到袁文静和赶来的叶云寻进来的时候，楚娘子已经没了气息。
他们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武媚被吓到了，因为包着被子，就算是特制的锋利簪子也没有对她产生致命伤。
这次的刺杀很突然，也很意外，杨凡甚至不知道那个刺杀他的楚娘子是真的还是假的。
据说有种人皮做的面具，将人的脸皮撕下来贴到脸上就能幻化成那个人。
说不定楚娘子就是这样，也许真正的楚娘子还在别的地方，这只是个相似的人。
杨凡尽力的说服着自己，可是事实证明，摆在那里的人就是楚娘子。
没有人皮面具，也不是相像，就是真正的楚娘子。
杨凡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刚才那双手掌还在为自己按摩着脚掌，现在却已经冰凉。
他不相信，柔弱的楚娘子会自己做这种事，一定是有人利用了楚娘子对杨凡的亲近。
生死离别这种事杨凡见过很多了，身边亲近的人离去也不是没有过。
心痛的感觉还是那么真实且痛苦，可是他已经学会了忍耐。
武媚伤在腰腹右侧，现在有没有合适的人，杨凡忍着痛，为武媚包扎了一下。
受到了些惊吓的武媚像是熟睡一样地昏迷着。
袁文静和叶云寻守在外面，谁也不知道这个夜晚还会发生什么。
这个本应该荒废的宅子还有着人，这件本应该有着怀疑的事情被所有人忘在了脑后。
活着的人有时候比鬼怪还要可怕。
是谁？
为什么要杀武媚？还是说本来的目标是自己，因为楚娘子自己临时的改变目标换成了武媚？
没头绪的问题不能再抛在脑后了，这一次杨凡决定展现下自己。
孙子装的时间长了就真的会把自己当成孙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