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是大唐最高学府,所有学子都出身于整个大唐的贵族高门,豪杰英才不知凡几。
作为未来栋梁之才的培育学府,朝野上下无不对国子监寄予厚望,殷切相盼。
除了在物资上,尽力给予满足之外,在教学资源上更是倾尽全力,所配备的官员与教师无一不是天下名士,一时之选。
这些人中,固然有周司业那样的蠹蠡顽固,但也不乏锐意进取之人,在兢兢业业,精心为国育才。
长安城里出了一片旷世好文《师说》,讲的就是“师”,国子监内真心为学生也好,意图幸进也罢,不论司业、博士还是助教,几乎每人都对此文推崇备至。
毫无意外的,国子监六学从上到下,全都临时添加了一项学业:背诵《师说》。
这还只是最低标准,博士们已经对国子监里学业优秀的学子进一步要求:试论读《师说》所得。
大概就相当于现代的语文课,学渣们先把课文背下来,学霸们背书是小意思,那就再写一写读后感。
由此可见:从古至今,其实学生们的烦恼一直都没变过。
现代的学渣对背诵课文那是深恶痛绝,唐朝的国子监里也有不少这样的同类,其中鼎鼎大名的就要数房府之二男了。
评
家世,齐州房氏源出姬姓,在一众高门世家中也属于最顶尖的大姓贵族;
论地位,房玄龄身居相位,是皇帝最倚重的肱骨大臣之一,整个长安城里都找不出几个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再加上房俊的母亲出自范阳卢氏,也就是那位鼎鼎大名的吃醋夫人,全天下都赫赫有名的房范氏。
数遍全国子监,都找不出几个能比房俊身份更尊贵的学子。
按理说,哪怕是仅仅凭借着房玄龄这个宰相,身为大唐最顶尖官二代里的房俊都应该是整个国子监里最靓的仔。
可资源再好,耐不住房俊有一颗奔放的心啊。
这厮身长九尺,虎背熊腰身长臂壮,天生一身好力气,从小就好武成痴,更耍的一手好刀枪。
若是让他骑马射猎,或是与人比斗,房俊那叫一个兴高采烈,激情四射。
可要是让他来读书,那可真就要了他的命了。
从小房俊就是一碰书本就犯困,听塾师念书能睡着,以至于而今都快及冠了,却连一本论语都未曾读完。
最初房玄龄还只道是自己忙于公务,在教育子女上有所疏漏,哪想到房俊进了国子监也是一般无二。
偌大的国子监有博士、助教数十人,却从未有一人能让房俊在读书上有半分
精益。
好些个气急败坏的助教私下里议论,都说房俊此人是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也。
长久下来,房玄龄也终于认命,只要房俊老实去国子监坐监,不再出外为非作歹即可。
这样一个顽石废铁一般的人,按说是无人会再对之抱有希望的。
可耐不住《师说》写的太好,让国子监的周司业读完之后,心潮澎湃,满心满眼里都是“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在授课之时,更是大谈特谈,不仅对《师说》赞不绝口,还时不时的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
若不是讲台下的学生好多都无聊的打瞌睡、无语的翻白眼,还真特娘的像是一个人生导师、师中贤良呢。
周司业在讲台上说的唾沫横飞,将自己教书育人的生涯再次回顾了一遍,忆往昔,不胜唏嘘。
可就在此时……
“呼~噜噜~呼~噜噜……”
周司业:……
众学子:……
“噗呲~”
人群里传来略带稚嫩的笑声,众人循声望去,却是这几日新入学的晋王李治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治也马上意识到不对,赶紧低下头来。
周司业满头黑线,心有不满也只能先忍了下来。
若是其他学子敢嘲笑他,周司业马上就要发作,少不
得要按监规来个顶格处罚。
可晋王明显是来过度的,也不知道能在国子监呆多久,周司业自然不敢为难他。
既然没办法处置晋王,那打断讲课的罪魁祸首就不能轻易放过了。
周司业下意识的转头看向教室后方,果然看见那个熟悉的课桌上趴着一个人。
周司业怒火中烧,咬牙切齿的大吼出声:“课室昼寝,成何体统?”
“房俊,你给我滚出去!”
周司业火气不可谓不大,吼声不可谓不高。
可奈何房俊不配合啊!
“呼~噜噜~呼~噜噜……”
这不,房俊纹丝不动,依然趴在课桌上,酣睡依旧。
只是这呼噜声,似乎就比刚才要刺耳的多了。
周司业气得三尸神暴跳,平日里的养气功夫此时也都喂了野狗,人也像野狗抢屎一样扑上前去,举起手中的戒尺照着房俊劈头盖脸的就打了下去。
“啪~啪~啪~”
周司业本来近日就不顺气,近日更是被怒火烧尽了理智,含恨出手时根本就毫无保留,手中的戒尺更是又狠又准,专打房俊的大脑壳子。
“唉哟~”
剧痛之下,房俊立即惊醒,一边惊慌的伸手胡乱遮挡一边大呼小叫:“谁,哪个狗贼敢暗算你房二耶耶?”
课室内先是一静
,而后轰然炸响,笑倒一大片。
嗯,这很房俊!
众人毫不意外,周司业却气的发抖,手里的戒尺又加了三分力气,边打边骂:“你还要做老夫的耶耶?”
房俊这时也被完全打醒过来,身上痛疼难忍不说,平日里他最讨厌的周司业还不依不饶。
这厮本就是个莽汉,逼急眼了哪还管你是司业还是博士?
房俊本就长得长大,又常年习武,周司业与他相比,怕是与一阵风都能刮跑的弱鸡毫无差别。
他被打的恼了,立即劈手将周司业手里的戒尺夺了过去。
也亏得这家伙还有一丝理智,知道殴打师长是忤逆不孝的大罪,没敢动手,只气愤难平之时,将那戒尺生生拗断,丢弃在地。
这下可不得了!
戒尺在房俊看来,是殴打他的凶器。
可在周司业眼中,却是师道尊严的代表。
前有杨凡动手打他耳光,后有房俊抢夺、损坏戒尺。
早就满腔怒火的周司业险些气得原地爆炸,手脚哆嗦着指着房俊,破口大骂道:“你这禽兽不如的畜生,竟敢忤逆师长!”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老夫门下没有你这样的无法无天的孽畜,你这种‘良才美质’,老夫更无资格消受。”
“滚!房俊,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