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吃大喝的不止杨六,在座的汉子人人有份,就连癞九这些个人人都鄙视的闲汉,也都各自抱着一块骨头在啃。
这其中,自然就少不得有些心思灵透,想要拍杨六马屁的家伙。
更何况他们平时也极少有吃肉的机会,想今天这样,敞开来吃得满嘴流油的情形,许多人这辈子都还是第一次。
吃的爽快也好,存心巴结也罢,一时间吹捧杨六的声音四起,马屁声滚滚如潮:
“都是六爷神机妙算,要不然我等兄弟哪有这许多肉吃?”
“杨凡贱种一个,也只配养猪而已。”
“不错不错,杨凡啊,只配养好猪了,然后等着六爷带着咱们去吃他娘的。”
就连癞九,也一边抱着块骨头死啃,一边含含糊糊的哼唧了几句:
“六爷威武,六爷胜过杨凡百倍……”
“哈哈哈……”
在众人的吹捧之中,杨六早就乐得找不着北,飘飘欲仙了。
他一边大吃大喝,一边狂妄的叫嚣着:
“杨凡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养猪的猪倌而已。”
“嗯,也就养的猪不错,六爷吃的很满意!”
“哈哈哈……”
众人再次开怀大笑,不过也没忘了继续大吃大嚼。
杨六自以为很幽默,得意洋洋
的说道:
“大家都吃,吃完杨凡的猪,咱们再去把这个小贼抓起来,交由朝廷发落!”
杨六话音刚落,酒肆里的众人士气高涨,叫好声都快把酒肆的楼顶给掀翻了:
“好,六爷说的好!”
“吃他娘的,抓他娘的。”
“吃杨凡的猪,抓杨凡!”
……
整个酒肆,似乎成了杨六这些人的盛宴,气氛热烈,高潮迭起。
可是,等他们把整整一头猪都吃了个精光之后,却依然没看到杨凡的踪影。
其他人自然没这种担忧,用油乎乎的手抱着鼓囊囊的大肚皮,呲着满口黄牙,露出满足的笑容。
然后就像一群吃饱喝足的猪一样,懒洋洋的和熟悉的人闲扯。
其他人可以这样,杨六却不行。
他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赶紧走出酒肆,对着那几个观察过往行人的哨探劈头就骂:
“你们是不是偷懒了,是不是杨凡已经混进长安城了?”
几人本来就十分不情愿,其他人在酒肆里大吃大喝,他们却要在外面放哨。
受了委屈就不说了,现在还要被冤枉。
这怎么能行?
“绝对没有!”
“六爷怎可凭白污人清白?”
“我们可是一直盯着往来人群,绝对没有放杨凡过去。
”
几人马上叫起屈来,一边还垂涎欲滴的往酒肆里张望。
杨六也知道,这些人不敢在大公子看重的事情上掉以轻心,出了问题,以杨豫之的残暴,是真的会扒他们的皮。
如此一来,杨六心里也开始不安起来:
“不应该啊,信鸽都已经提前到了快两个时辰了。若是杨凡再不到,再有一个时辰就进不了城了。”
“或许,这奸猾小贼没走通济门?”
杨六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哼,走春明门也是自投罗网,大公子早就在东南两面都布置了人手,难道杨凡小贼还能飞到西面去,从金光门进城不成?”
有句话叫做“一语成谶”,很不幸,杨六言中了!
从猜到是杨豫之在背后搞鬼开始,杨凡就没打算顺着对方的节奏来。
而且出门的时候,杨凡就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人带着深深的恶意,潜藏在暗中窥伺着。
就像非洲草原的鬣狗一样,随时准备扑上来咬断自己的脖子。
杨凡扪心自问,若是自己布置了这么个圈套,会允许对手顺顺当当的回到长安城去吗?
答案是,不会!
怎么说,长安府治中也是朝廷命官,从六品的官阶虽然不够资格上朝,但架不住杨凡有个
“筹备医学院”的钦命啊!
有这样可以随时找机会求见皇帝的便利,杨凡怎么可能不用?
只要杨豫之不蠢,他就要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百般阻挠,绝对不允许杨凡面圣之后,把事情搞复杂来。
更何况,弘农杨氏虽然傲慢、蛮横、霸道……
但他们不蠢,有那么多的士林贤才,还有那么多的精英部曲,不可能想不到这个漏洞。
所以杨凡打一开始,就没打算从东南两面入城。
他仗着马快,带着随从绕道长安西面,直奔金光门。
而且杨凡并没有直接进城,而是躲在城门外的三里镇,让王福堂乔装打扮成西域来客的模样。
长安府治中再怎么不值钱,一张拜帖也足够让王福堂孤身一人混进长安城了。
杨凡在三里镇里并没有等太久,终于在夜幕时分与紧急赶来的程处默汇合了。
来之前程处默就看过杨凡的亲笔信,知晓了事情的经过。
面对杨豫之的再次挑衅,程处默也十分愤怒,一见杨凡就嚷道:
“杨兄弟,这次怎么也不能与杨豫之干休,走,我带你进城去拜见家父。”
杨凡摆摆手,冷笑着说道:
“先不急!程大哥你先听听我的计划,我们可以这样……”
程处默起先有些不愿,可越听越觉得可行,两眼放光,大笑着说道:
“好!就按杨兄弟你的计划来,这一次,杨豫之不死我也要从他身上揭一层皮下来!”
“走,咱们先进城再说。”
有卢国公府的大公子亲自出面,守门的将士哪个敢较真?
即便杨豫之在部曲的劝说下,也放了人在金光门观察,以防万一,可也防不住杨凡藏在程家马车里混进长安城啊。
两人一进长安城,就分头行动。
杨凡先让王福堂等人将他的外袍扯烂,又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还咬牙让王福堂在手臂上割了一刀。
一切准备就绪,杨凡拼命打马,直奔朱雀门,一边跑一边大喊:
“大事不好了,蓝田县有人造反了!”
“大事不好,有人造反了!”
“有人造反了!”
……
杨凡越跑越快,喊的句子却像作者菌的头发一样越来越少,涵义却越来越让人心惊胆战。
首先被吓坏了的,是朱雀门两边的百姓。
要命啊,怎么又闹起来了?
距离上一场的祸事,才过去八年吧?
惊恐不安的百姓们呼儿唤女,慌慌张张的躲进家里,反锁好门户,战战兢兢的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第二个被吓坏的,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