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的行程,自然用不着向一个小小的部曲通报。
王福堂再怎么着急,也只能生生的忍耐了两个多时辰,才见到匆匆赶回家中的杨凡。
让王福堂没想到的是,他刚刚才向庄主一再强调那些“小偷”的可恶,可杨凡完全没当一回事。
不仅如此,杨凡下了一个命令:
“太平庄里的环卫车建造不能停,造满两百辆再说。”
王福堂懵了,隐约有个不好的猜想:
庄主,这是要做什么?
负责庄中木工的王满仓,满脸为难的提出:
“庄主,咱们木头不多了。”
杨凡不为所动:
“没木头,就继续去买。反正咱们的环卫车也用不上什么好木头。”
住进太平庄之后,一直身份尴尬的楚娘子本来希望自己当个透明人,这个时候也不得不委婉的表示反对:
“庄主,咱们的余钱不太够了。”
钱,又是钱。
杨凡明知道自己做的事情都是对的,前景良好。
可现在却因为缺钱,再次受阻。
杨凡皱眉,毅然道:
“钱的事情你们不用操心,实在不行我再去借。”
庄中众人惊骇,人人色变。
以这个时代人们的习惯,借钱绝对不是好事。
在人们普遍的认知当中,
借钱往往与败家子、门第衰败等事情密切相关。
可不管他们怎么苦苦相劝,杨凡却表现的不以为然,不为所动。
在后世,哪个把生意做大的老板不借钱?
杨凡手握面膜与烈酒等诸多配方在手,正觉得烫手,随时都可以将这些配方变现,筹集一大笔现金。
如今的太平庄,受到的关注可不低。
庄子里发生的事,很快就被传了出去。
尤其是木工打造环卫车的动静很大,很多有心人马上就把这个与长安城里闹得不像话的“倒污”一事联系在一起。
最近这段时间,一直提心吊胆的杨六闻讯之后,喜出望外,麻着胆子去求见杨家大公子。
杨豫之还在为之前木材的事情火大。
虽然已经把杨六偷偷囤积木材赚取的暴利抢到手中,可这种背主的行为,还是让杨豫之深恶痛绝。
现在,杨六这个罪魁祸首居然敢送上门来。
杨豫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恨恨说道:
“好大狗胆,竟敢来找死,去把这狗才给我拖进来。”
大公子说拖进来,那就必须拖进来。
还没见到人,杨六就吃了一顿狠打,像条剥了皮的癞皮狗一样,被人倒提双脚拖了进去。
一见到人,杨六也
不求饶,马上嚷嚷起来:
“大公子,小人真有办法让贱民杨凡栽一个大跟头。”
比起偷偷躲起来发财的杨六,显然在智商上受到过的侮辱更让杨豫之愤怒。
然而杨豫之根本不信,冷笑道:
“本公子思谋这么久,都奈何不得那个贱民,你能有什么办法?”
杨六深知自己活命的机会就在眼前,赶紧把自己这段时间干的好事,以及杨凡的环卫队被折腾的焦头烂额的臭屁事儿,添油加醋的夸大了一番。
这事上不得台面,杨豫之之前自然是不当回事的。
可听说这事真正打在了杨凡的软肋上,他倒是真来了兴趣。
听完杨六的描述之后,尽管不是十分相信,杨豫之还是追问道:
“你说你有办法,说说看。”
杨六心中一喜,悄声对杨豫之道:
“大公子,咱们只需如此这般……”
杨豫之本来还不当回事,可越听越觉得有戏,眼睛也越来越亮。
最后,杨豫之更是哈哈一笑,一巴掌拍在杨六肩膀上:
“看不出来,你小子居然还是个坏种,这种缺德主意都能想出来,嘿嘿……”
转念一想,这主意阴损,有效是肯定有效的,就是太丢人了。
杨豫之可是骄傲
的弘农杨氏嫡系子弟,肯定不能和这种事沾上的,否则丢脸都不够他丢的。
于是杨豫之脸色一板:
“这种破事与我杨氏何干?你这狗东西要做自去做就是,无事少来搅扰。”
杨六给弘农杨氏当了一辈子的狗,哪里会不知道这位大公子的心思?
虽然不高兴,可能借此立功,保住自己的狗命,杨六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这事他不但要顶着自己的名头去做,而且还要闹大来。
做这种脏事,杨六第一个想到的人选,就是最近表现抢眼的癞九。
将一干城中蛇属招来之后,杨六如此这般的吩咐下去,而后静等事情发展。
卫生间的出现,对长安城里的百姓来说,的的确确是一件好事。
从最开始的稀奇,到得感受到卫生间的好处,长安城里的百姓还是对此很满意的。
对于搞出卫生间的杨凡,大多数人的印象却还停留在最开始“痴心妄想”、“胆大妄为”和“臭名远扬”上。
似乎有人在提醒大家一样,最近这段时间,各种痛骂杨凡无事生非的话,不知不觉多了起来。
最开始大家都没当回事,只以为是某几个被卫生间“误伤”的人发的牢骚。
毕竟卫生间这
东西,再怎么干净,也难免会有味道伤及周边的无辜百姓的。
可比之从前,长安城里的卫生状况,实实在在的是在提升的。
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也慢慢变得复杂起来。
各种各样的糟乱事,也开始在长安城里流传:
“听说了吗?升平坊那边有个搞公共卫生间的,人品低劣,居然公然勒索周围百姓。”
“听说了吗?安义坊那里,环卫车突然坏了,然后街道上遍地污水,害得赶路的人都被迫绕道。”
“听说了吗?永平坊卫生间倒污的事情,闹的很大,好几个人被打伤了。”
……
只听一次两次的,大家都不觉得有什么。
可天天都听到些这样的破事,而且周围经常有人因为倒污的事情和卫生间的人吵闹。
时间一久,老百姓们慢慢的也开始不满起来:
你不让我们倒污就算了,还搞出这么多糟乱事来,是不是太过分了?
一种不满的情绪,慢慢的在百姓们心底积聚。
就在这种不满日益增长的时候,某一天的上午,万年县刚刚开门放告,就有一个身形佝偻的老汉跪在万年县衙门外:
“青天大老爷在上,小老儿状告刁民杨凡,欺压百姓,奸掠良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