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三娘和向正适应了卖豆腐后,一致不同意向松天天早起了。向松跟着去了两天发现生意很好,也没人刁难,几天时间就多了很多回头客,也放心下来。
他一个人在家无聊的很,认真逛了逛自己的空间。之前因为事情比较多一直也没逛过。
辅导员的办公室是几个辅导员共用的,东西很多很杂,还有好几台电脑,向松试了试,惊喜地发现都能开机,但是马上嘴角又垮下来,因为那些电脑只有电,没有网。
他睡觉前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也在,同样是有电没网。
没网的电子产品和板砖有啥区别。向松嫌弃地撇撇嘴。
他把空间翻了个遍,居然还发现一整套的湖笔毛笔,还有两块九成新的水写布。这才是最有用的东西啊。一支好用的笔在书铺卖几贯钱呢,水写布可以重复书写,省很多纸钱。
现在的教育成本高得吓人,向松要让家里富裕起来才好意思提出自己想要读书。他除了读书也想不到别的出路,现在家里只有寡母和哥哥,就算是经商,就算做出成绩来,没个地位也守不住家业。
“弟弟弟弟弟弟弟!”向正惊恐的叫唤打断了向松成为商业大鳄的白日梦。
向松无奈的揉了揉头,在空间逛很消耗精力,被向正突然一叫,头有些钝痛:“怎么了呀。”
向正把那屉豆腐拿到房里,指着那些豆腐说“这些豆腐坏了,都长毛了,浪费了。”
向松看见毛菌长好了,开心地摸了摸。向正看见弟弟这个反应,拿手背摸了摸弟弟的额头,又探探自己的。
向松佯怒,把向正手拍回去:“我就是要这长毛的豆腐。”
向正听这是正常的,憨笑问道:“这毛豆腐能怎么吃啊。”
“毛豆腐可以直接煎来吃,不过我准备做腐乳的。”向松思索片刻,“要不我煎一点给你试试?”
向正看着毛豆腐心里直发毛,连忙道“还是做腐乳吧,就那么一屉豆腐,没准这屉还不够你做的。”嗯,才不是因为不敢吃呢。
向松觉得好笑,没戳穿他,他让向正拿出之前买的罐子,指导向正做。
他一边指挥一边把要点往向正脑子里灌,“不对不对,盐要一层一层加,越往上盐就要越多,要不然就容易坏。”
向正看起来一身肌肉,实际上做事很快很细致,一刻钟就处理完了:“这就行了?”
向松笑答:“哥,你急啥。这东西得等。别看就这么一小罐,一罐够你卖几天豆腐的。八天后还有下一步要处理。”
向正听见高兴极了,连忙把弟弟举起,一把抱在怀里:“哥哥活那么大岁数只会干活,咱家弟弟最聪明最厉害了,不知道是不是我上辈子做了许多好事,才让我有那么好的弟弟。”
向松脸爆红,他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女性,但是还是有点不习惯被一个大男孩抱来抱去的。
向正继续喷射着源源不断的彩虹屁,向松受不了了,败下阵来,拿小手捂着他的嘴,瞪了他两眼,扭着小屁股挣扎下来。向正看见奶凶奶凶的弟弟,感觉心都要被萌化了。
阚宅。
“咱家的东西传男不传女,这些医书不是你可以看的。”阚明鋆厌恶地用手指戳着一个小女孩的头,小女孩嫩嫩的额头被戳出一个深深的红印子。阚明鋆骂了一刻钟仍不过瘾,端起茶喝一口想继续骂,但是突然被人叫住了了。
“阚掌柜,医馆有病人,有个病例拿不定主意,需要您去定夺。”一个小厮适时跑来给小女孩解围。
阚明鋆怒火没有完全泄下,又推了她一把,她没站稳,摔了个四脚朝天。她摔倒了也不不哭闹,而是很快地爬起,沉默地站到一旁,倔强的脸绷得紧紧的。
小厮在心里叹息,怎的亲父女可以闹成这样,不就是些书吗。心里这么想着,他加快了脚步,好让那对父女快点儿分开。
“小姐你为啥非得看这些书呀,明知道老爷最不喜你碰。”嬷嬷摸着女孩的额头,心中揪痛,“要不是今天白术机灵,被发现了又是一顿打。”
“下次小心点就是了。”女孩从怀里掏出一本医术,“你看这不是偷出来了吗。”
嬷嬷被吓了一跳,连忙拿被子盖住那本书,也不再劝,因为她劝过多回也没有一点用处。
明亮的灯光下,女孩如饥似渴地读着书,她的眼眸比燃烧着的灯芯还要亮上许多。
向松在县城逛起来,寻找商机,心里在盘算着腐乳的销路。他走着走着,看见许多人围着一个医馆,里面有个男人在悲伤地嚎哭着,怀里圈着一个脸色发白,汗如雨下的小男孩。
“我家……我家儿子肚子痛了好几天了呀,喝了他们家三副药,不仅没好,还更痛了,现在起身也不能了。”
向松探头探脑地看,前面一个大爷见向松看不见,侧了侧身好让向松站到前排。向松冲大爷绽放了个超灿烂的笑容,然后和大爷一起看起来热闹。
一个看着蛮文雅的方脸大叔挤出人群,拧眉问着情况,指挥把小孩送进医馆,又挥挥手示意小厮把围观的人遣散。
向松扁扁嘴,还想看看这时候的医闹是啥样的呢。忽然一只手攥住他的手,他的心跳逐渐加快。不会是遇到人贩子了吧,向松一息之间脑子转了八百回,思绪慢慢变得清晰,猛地看向那人,却愣住了:“是你?”
栓子抓着向松的手晃了两下,开心极了:“我在县里都找不到你,还以为很难碰着你,还想搞点钱才去看看你叻。对了你在这看啥呢,这么热闹。”
向松向医馆努努嘴,栓子了然:“这本草堂掌柜的姓阚,听说他本家有在太医院任职呢。不过大家伙都觉得他医术不怎么样。”
栓子停顿了一下,卖了一下关子。向松适时抛出一个疑惑的表情,栓子见他配合,满意地继续往下讲:“你不知道啊,这样医不好,来闹事的,挺多次了。现在没有经常闹,那是因为难治的病人本草堂不敢收,都跑去隔壁县治了。”
向松皱得深深的眉中写满了不赞同:“这不是害人吗?”
“人家家里就是干这个的,也没别的谋生手段了。所幸这些年没有医死过人,大家伙也知道小病能在这治,大病还是会去隔壁县。”
向松听完了然,本草堂撑到现在都是奇迹了,要不是这个县太穷,没有别的医馆入驻,本草堂早就被挤兑倒闭了。他听完就没了兴趣,温言问道:“你呢,你现在做什么营生,还是乞儿吗。”
栓子点点头,又摇摇头:“还不就这样。”他犹豫片刻,想起向松救了自己,有点不好意思说:“前段时间还偷了一点。”说罢他快速撇了向松一眼,见向松脸色没有鄙夷,又解释道,“我想买点东西去看你,靠乞讨,一盒点心都不够买的。”
向松听完觉得有点生气又有点好笑,感情偷东西都是为了他似的,提醒了两句:“这行不好做,偷穷人的钱亏良心,偷富人的钱有难度。”
栓子见向松没有一味指责,微红着脸解释:“我知道的,我们这行也有行规,很有分寸的,我也很厉害,不会被抓住的。”他伸出他的双手,向松发现他的中指和食指一样长:“这样是为了好夹住东西,凡是挂腰间的,放袖袋里的,放胸口的,我都能偷出来。”
向松看着那根被磨平的中指咂舌,这是有功夫在手上呢。他突然想起来上次在县里向正见义勇为的那次:“我上次来县里,我哥抓了个小偷,他和你是一伙的吗?”
“才不是呢!”栓子挺着小胸脯像只骄傲的小公鸡,眼里散发着自信的光芒,“我这手功夫练了八九年了,凡是出手都没被抓过,那些人都是自己琢磨的,不专业。”
栓子和向松一边说,一边逛。栓子看起来对县城特别熟悉,对集市上卖的小玩意如数家珍。向松这次因为有栓子的讲解,对这个集市的价格水平有了更深的了解。
“嘉同十年七月初二至七月廿二,共计二十日,需加固河道,从……”向松看见县衙门口的通知墙认真读着。“……每村每户户的服役名单由里长统一上交。”
向松看完,心情不由得凝重起来。
他有打听服役制度这回事。宣朝的服役制度是一户一人,男丁年龄十四以下不用服役,一户只有一个男丁也不用服役。前些年战乱较多,县衙为加快自家县的建设,让差役临时通知里长,一户有十四岁或以上男丁的都要参与服役。
这张通知并没有写清这次是依照宣朝旧制,还是跟前些年一样。按旧制,向正是不用去服役的,按临时规定,向正是要去的。
“你别想那么多,这两年要修的东西已经修好了,里长应该都会按照以前的规矩来的。”栓子听了向松的烦恼,想起向家的情况安慰说,“只要里长心肠好,你们没把里长得罪死,里长就不会把你哥哥名字报上去的。”
向松心里微松,他们家和里长爷爷关系挺好的,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晚上,向松翻来覆去睡不着,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一直不敢让自己停下来,想以前的生活。
他虽然暂时没有遇到比较大的困难,但是活得那么战战兢兢,甚至面临生存的考验是以前从未试过的。他有些想念父母和朋友,也不知道他在那个世界是怎么样了。
他想起来自己最后是在办公室睡着了。要是他睡着睡着睡死在办公室里,也太逊了吧。向松本来还在默默淌着泪,想到这,笑出了声。要是死在那个地方,辅导员进来会是什么表情呢,一定也要吓死了。
不过,要是死了,爸妈和朋友们会难受的吧。
向松正在胡思乱想,有个热乎乎毛茸茸的东西顶到了他的后背。向松摸了一把,认出是向正的头,他睡得很不老实。
“弟弟,不爱酸的……吃糖。”向正梦呓地断断续续,向松听见心软了软,这个哥哥无时无刻记得他的喜好。向松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伴着向正均匀的呼吸声睡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