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的时间转瞬即逝。这两年,港口黑手党行事愈发嚣张,即使在白天横滨市的人也开始闭门不出,别的地方日头正好的日子里人声鼎沸,横滨市的街上却只有零星几家店铺还在开着,饶是如此谨慎,也总有人由于不知名的理由被找上,求饶惨叫声随处可闻。
苏格自认并非心软之人,但是见到这样宛若地狱般惨状的情形也不免觉得心怀不忍,她一人能做到的事情又实在有限,幸好太宰治私下告知她这样的情况不会持续太久,苏格才勉强抑制住心中燃烧的愤怒。
苏格心知森鸥外图谋甚大,她虽然因为与谢野晶子的缘故不喜森鸥外,但是与谢野晶子都没说什么,她便也在江户川乱步和太宰治的态度之下选择了沉默。
这两年,江户川乱步和与谢野晶子跟随福泽谕吉一起救助了不少人,但是在港口黑手党的诸多恶行之下也只是杯水车薪;太宰治时常去见森鸥外,苏格见与谢野晶子没有表露出不快也就没有反对;五条悟倒是提出要不要他直接去轰了港口黑手党,但是被江户川乱步等人拒绝之后嘟囔了几句后也没有坚持。不过值得高兴的是这两年随着他对术式的熟练掌控五条家的权利已经渐渐都被他掌握在手。不过他没有在五条家待着,反而是来横滨的次数多了起来。
两年的时间苏格也终于摸清楚了云雀恭弥嘴里的禁止群聚的标准:他不喜欢看见两个人同时出现。
苏格:……两个人叫什么群聚?
话虽如此,苏格和与谢野晶子对这个怪癖还是没发表什么意见,前者是见多了怪人选择尊重祝福,后者完全是不在乎。但是江户川乱步和太宰治这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总是故意结伴跑去云雀恭弥的房间胡闹,还美名其曰这是来自哥哥们的关爱。
不过就他俩这样零战力的,三岁的云雀恭弥都能打十个。因此下一秒又总是上窜下跳地吱哇乱叫着让苏格救他们。
五条悟在有一次回来刚好撞上,他一瞬间就对云雀恭弥产生了兴趣。也不管像是在欺负小孩子,邀约他来一场纯体术上的切磋。长久以往下来成为了云雀恭弥在747之后第二个能和颜悦色说上几句话的生物(?)。
苏格对于他俩的切磋没有什么不满,三头身的幼儿和身形渐渐抽条的少年模样的五条悟在院子里对打的情形该说不说还是有点喜感,尤其是两人在体型差距如此大的情况下还越打越起劲,黑色凤眼和苍蓝双瞳都带着同样夺目的战意。
两人打起来都颇有不管不顾的味道,每一回合下来两个人脸上都是伤痕,苏格心疼几次过后都习惯了,但她眼见自己种在院里的花草过不了几天就像是被狗啃了一样,心疼的眼皮直跳。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见她这副模样,背地里找到了与谢野晶子嘀咕。
等到下次五条悟和云雀恭弥再次打完的时候,面对的就是与谢野晶子温柔的笑脸:
“我来帮你们治疗一下吧。”
五条悟自然是敬谢不敏,云雀恭弥见五条悟头冒冷汗的连连后退,本就不打算同意的他也直接拒绝。但是下一秒便被守在一边的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双双按住。
五条悟秉承着自己不多的良心想要拯救一下因为力竭竟被两个战五渣按住的云雀恭弥,但是与谢野晶子眼神一瞥,他立刻钉在了原地。
看着云雀恭弥被两个人拖走,即使江户川乱步和太宰治在云雀恭弥的挣扎下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他还是在心里为云雀恭弥画了个十字默念:一路好走。
云雀恭弥在治疗过程中坚强得没发出任何声音,出来时也面色如常,如果不是他双眸有些涣散聚不了焦,并且从此之后再也不愿意靠近与谢野晶子三米之内,可信度应该会更高一点。
不过从这天开始,苏格的院子总算是保住了。至于云雀恭弥拿着一双浮云拐追杀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的事情,苏格默默的转过头,当作没有看见那两个人哀怨的眼神。
不管怎么说,苏格觉得这也是云雀恭弥开始渐渐融入这个家的表现,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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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去世了。
这位首领的身体本就不好,去世也是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事情,他的死并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波,在整个里世界掀起了轩然大波的是他选择的继任者——他死前的医生森鸥外。
纵使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后期疑神疑鬼的几乎杀掉了他所有可能的继任者,但是在港口黑手党内部也不是挑不出人,最后一位医生却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件事令各大干部都有些人心浮动。
但是当时在首领门口的守卫并没有发现有任何不对,并且见证人兰堂早在之前就凭借自己能力在港口黑手党获得了不少威望,平日与森鸥外也并没有什么交集,与他一个医生勾结的概率小之又少,比起他莫名其妙选择扶持一位医生上位的可能性,大家宁愿相信是首领糊涂了。
因此即使再怎么不服气这个结果,在干部尾崎红叶率先低头诚服之下,其他几位干部心里如何想虽然不得而知,但都在众目睽睽之下暂时口头上接受了这个结果。
港口黑手党的事情苏格当然不得而知,但自某一日开始,先是街上的黑衣人渐渐少了起来,而后本地的一些小组织开始渐渐在街上冒了出来,最后横滨市民在观察几日之后也如雨后春笋般探出头来。
这就是这场灾难结束的标志。
而对此感到最高兴的,居然是孤儿院里的工作人员。
这两年孤儿院在谨慎之下并没有再出什么事,但是黑手党的嚣张使横滨所有学校都被迫停课,孤儿院先前自费请了几名老师,不过这样的情况下几乎没有人敢随意走在街上,能当老师的也没有那么缺钱不要命,因此孤儿院的孩子们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失学儿童。
孩子们有的人因为不用上课而忐忑,也有的人因为不用上课而高兴,但是院里的所有工作人员这段时间却都一致觉得不堪重负,直言想下一秒就送这些小兔崽子去读书。
甚至就连一向喜欢孩子们的长泽医生都没忍住在看见他们不知道第几次因为调皮而受伤时发了火。
等到横滨情况好转之后,孤儿院的工作人员更是几乎每天向学校打电话询问开学日期。
苏格走进孤儿院的时候,就看见黑川蹲在角落中偷偷摸摸地捧着电话,看了一眼一无所知仍然缠着人玩的孩子们和一脸生无可恋陪玩的大人,苏格脚步轻移,靠近黑川。
“您好,这里是和乐,我请咨询一下贵校打算什么时候开学呢?”
“什么!?这学期先不开学,统一下学期再开?!”
“……所有学校都这样吗?”
“……啊,好的……了解了,多谢。”
听见黑川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都快消失在话尾中,苏格忍着笑意轻咳一声。
黑川吓了一跳,脑袋快速一转,看见是她才松了口气,语气颓废向她打招呼:“老板。”
看见对方垂头丧气的模样,那头灰发都暗淡了下来,苏格嘴角高高扬起:“你们就这么见不得这群小崽子啊。”
黑川眼神幽怨:“老板,你根本没办法想象小孩子的精力有多旺盛。”他嘴角下撇,眼下青黑,红血丝布满眼白,“这群小崽子倒是知道心疼院长,每天还催院长快去写小说。”
“然后天天找我们陪他们玩。”
他的语气渐渐开始悲愤:“从早上睁开眼那一刻一起到晚上,整整一天啊!他们真的每天都可以疯玩一整天都不停的!”
“黑川!你打完电话就给我回来!”
听见同伴的呼喊,黑川脸色一沉,脚步就像是绑了铅球一样沉重,他像只蜗牛一样步伐缓慢的挪过去,仿佛下一秒就要英勇就义。
苏格忍不住的笑出声,特别是当大家从黑川的嘴上得知学校短时间不会在开学时一刹那僵硬的身躯,那一瞬间,每个人都仿佛石化了一般。
偏孩子们还不知道大人的嫌弃一样,在身边清脆的喊着哥哥姐姐叔叔姨姨,亲昵地贴在他们的身边闹着要玩。
苏格看着这情形,完全没有去解围的想法,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走上楼,早在楼上窗户看见她的长泽医生连忙拉她进门。
苏格一进门就忍不住跟她笑:“他们这几天都这么惨?”
长泽医生挑了挑眉,道:“你不要理他们,每天都要来这么一出戏,真的也不嫌烦。”
“再说了,这些孩子们还不是他们惯的。”
院里的男人们几乎都是战败之后回到横滨的军人,苏格通过福泽谕吉给的名单招他们进来的时候看见这些人精神状态都不太好,但是顾及到这些人比平常人更强的武力值,咬了咬牙还是决定招进来看看。
谁知道这些招聘当日还散发着死沉的气息的军人们却渐渐活了过来,而且在教育孩子们的问题上比她招进来的家庭主妇们都还要心软。院里孩子们众多,又有那些性格实在顽劣的,就连最温柔的中村太太有时候都会对孩子们生气,但是这些军人却一句重话都没对这些小孩说过。看见哪个小孩子被骂还总要冲上去护着,气得院里的人总要骂他们是“慈父多败儿”。
苏格眼看着这些人状态越来越好,一个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来。
就连之前孤儿院遭受到港口黑手党的威胁时人心惶惶,这些人也属于从来未曾动摇过的那一批,不管其他什么事,每日只是尽职尽责的守着孤儿院。
不过要说到惯孩子这件事情,总是替这些孩子们遮掩偷跑出去的长泽医生恐怕也不遑多让。因此听见她的抱怨,苏格只是捧着长泽医生递给她的水抿了一口,笑着不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