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兄,有中意的吗?”伍俊看着眼前这站成一排的姑娘笑道。
她们都是教坊司有名的美人,有明烈如玫瑰的,有淡雅如菊的,还有清冷若霜雪的,可谓是美的各有千秋,便是口味再刁钻的男人,都能从中挑出一个喜欢的。
但柏空的视线从头移至尾,摇摇头,愣是一个都没看上。
他觉得这些人的姿色都很一般,不,甚至可以说是丑陋,这一个个的,手臂细瘦无力,脸蛋光洁无毛,比他们雾隐山那只秃了毛找不到媳妇的野猴精都要丑一些。
没错,柏空是一个妖怪。
具体是什么妖怪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原形像狼又像狐狸,却又比正常的狼或狐狸大了许多,一身雪尘一样的白毛,身躯犹如豹子一样矫健修长,身后还有一条比身躯还长上一些的长尾,奔跑起来像是被风吹起的白色绸缎,又像是天边舒卷的流云。
听山中那只活了上千年的柏树妖说,他是山中精气凝结所化,从空无中来,所以便为他取名为“空”,又因为他自小被柏树妖养大,便跟了柏树妖姓“柏”,全名柏空。
柏空生在雾隐山,长在雾隐山,修行也是在雾隐山,按柏树妖的说法,他其实也不算个单纯的妖怪,是个夺天地造化所生的灵物,天生就是要成仙的,所以他修行速度极快,诞生不过数十年,就已经打遍山中无敌手,踹倒那只称霸了雾隐山上百年的虎妖,成了雾隐山新的妖王。
按理说他这个速度再修几年就该成仙了,但是没有,柏空成为了雾隐山最厉害的妖怪后,修为便没有再增长过。
柏树妖说他这是遇到坎儿了,他虽然是天地所生的灵物,一颗玲珑剔透心让他修行速度远快于其他妖怪,但也恰恰如此,他的心太剔透,太空,他明明已经从虚无中有了形体,妖形,人形,可他的心还是跟以前没有形体时那样,像是山间一缕不染尘埃的微风,不似个活物。
那怎么办呢?柏树妖给他指了一条道,空就去学,这天底下就属人类的心窍最多,下山找人类学准没错。
至于怎么找人类学?最最简单的方法——谈场恋爱。
爱恨是七情中最为浓烈的感情,没看人类戏曲里唱的最多的就是男欢女爱吗?还动不动什么生死相许,碧落黄泉的,妖怪听了都牙酸。
所以柏空就下山了,背负着找个媳妇谈场恋爱的伟大使命。
可找媳妇并不容易,或者说,找个符合柏空奇异审美的媳妇,非常不容易。
所以他下山两个月了,一无所获。
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转机这不就来了,也就是白天的事,当时柏空在京郊一处茶摊喝茶,旁边这位刚刚给他介绍姑娘的伍俊伍公子恰好路过,柏空下山后的人类身份是一名游侠,伍俊则是京中权贵家的公子,出行都得带十几个随从,按理说两人不会有交集。
但,好巧不巧,柏空喝茶的那处茶摊竟然是一个专门为伏杀伍俊做的陷阱,茶汤里都是加了料的,茶摊伙计不想牵连旁人,本打算随便找个借口把柏空打发走,可偏偏柏空前脚到,伍俊那伙人后脚也到了。
这时候赶人难免会引起伍俊等人的疑心,于是伙计便给柏空上了茶,转头又去招待伍俊等人。
茶汤里的药是一种特制的迷药,入水即溶,寻常人根本看不出异样,但柏空不是人,他端起茶碗嗅了嗅,嗅出了不对。
不过柏空缺了根弦的脑袋里并没有意识到这是故意下药伏杀,他在发觉不对后直接把伙计喊了过来,问是不是加错了东西。
他说话时一点没避讳,音量不说有多大,但茶摊附近的绝对都能听见,旁边桌喝茶的伍俊一伙人茶碗都已经碰到了唇,个别的都喝进了口,闻言动作齐刷刷地一顿,茶摊伙计神色也是一变,“唰”一下从煮茶的灶膛里抽出一把被烧得通红的长刀,同时振臂一呼,路边密林中“蹭蹭蹭”窜出十来个蒙面刺客。
伍俊的侍卫随从“呸”一声将口中的茶水吐掉,抽刀跟刺客们打起来,两拨人打得热火朝天,柏空则无辜且茫然地端着茶碗,站在一旁围观,内心很是费解。
据柏树妖所说,人类跟妖怪不一样,他们讲究礼法道德,不会像妖怪那样粗鲁,动辄为了点吃食大打出手,所以柏空下山后为了装得像人,也一直老老实实的,不偷不抢不打架,喝茶水他都是用自己帮人搬货的工钱付账的。
那么为什么讲究礼法道德的人类突然打起来了呢?打的血肉横飞的,也没比妖怪好到哪里去。
柏空想不明白,但本着柏树妖告诉他的下山后尽量低调不惹事的原则,他也不准备参与这场不明原因的争斗,他只是默默地放下茶碗,跑到茶摊伙计收钱的柜台边,想把自己刚刚给的茶钱拿回来。
好歹是自己辛辛苦苦挣的,他还准备留着娶媳妇呢,不能茶没喝成钱也没了吧?
把茶钱拿回来,合情合理。
但茶摊伙计显然不这么想,他们这场精心准备的伏杀因为柏空的横插一脚而被破坏,本来心里就对这来路不明的小子憋着气,也就是一时没顾上管他,他这会儿倒自己凑上来了,伙计也不管他是凑过来干嘛的,拎起刀就砍。
柏空是个不爱惹事的妖怪,但他同样也是个不爱受欺负的妖怪,不然也不会踹掉雾隐山的虎妖自己成为山中妖王。
这两拨人为什么打架,他不在乎,谁死谁活,他也不关心,但是伙计举刀砍他的时候,性质就变了。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几乎只是一错眼的功夫,气势汹汹举着长刀的伙计就倒下了。
伙计是这伙刺客的领头人,武功在其中也是最高的,正常来说,非一流高手难以招架,即便是一流高手也未必就能赢得了他,结果就这么败在了一个无名小卒的手下,而且败得极快,众人甚至都没有看清,只感觉柏空轻轻推了一下对方,伙计就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其余刺客神色霎时大变,他们不知道柏空的来历,但想来对方几次三番破坏他们的行刺,必然是伍俊那边的人,于是立刻调转刀头,想着先把这个难缠的家伙解决掉。
于是,他们也倒下了。
伍俊一伙人都看呆住了,这些刺客有备而来,各个武艺高强,他们那么多人尚且陷入苦战,结果柏空赤手空拳,只凭自己一个,就把这些人全撂倒了。
揍完人后,柏空看着满地或骨折或重伤,再不济也吐了几口血的刺客,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冲动了,不该跟人类打架,人类真是太弱不禁风了,柏树妖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下山后不要惹事,不能打人伤人,也不能吃人,否则违背人间律法,会被官府抓起来。
当然,被官府抓起来并不可怕,人类的监牢根本关不住柏空,但是,坐过牢的男人是不好找媳妇的,人类择婿时向来偏好身家清白的良家男子,柏空找媳妇已经那么难了,再背上坐过牢的污点,不是更不好找了吗?
幸好,他刚才还是收了力的,这群人顶多重伤,倒是一个身死的都没有,既然没有杀人,而且是这伙人先想杀他,他不过是自卫而已,应该不会被抓起来……吧?
心虚的妖怪并不太自信,他沉默片刻后,准备溜之大吉。
走之前还没忘记去把自己的茶钱拿回来,就是这一耽误的功夫,伍俊回过神来了,他冲柏空喊道:“兄台留步!”
柏空身体一僵,他抱着一丝“这个人不会抓我去见官吧”的忐忑转过身,一言不发地看着对方。
伍俊并不知道柏空的忐忑,光从外表上看,柏空的模样其实十分能唬人,身材高大,五官英挺,那双漆黑的眸子盯着人看时,便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有种难以琢磨的冰冷。
虽然真相截然相反,柏空的心思并非深不见底,而根本是太过简单,以致于一般人都无法跟他的思维同步,自然也就显得难以琢磨了。
再加上柏空刚刚制服刺客的那一手,伍俊被唬住了,他不知道柏空的底细,但料想定然来历不凡,对方方才又出手救过自己,他有心结交,便拱手道:“多谢兄台出手相助,还未请教兄台名讳?”
“柏空。”柏空谨慎地答道。
柏空?伍俊快速思索了一番,似乎没听说过这个名号,他又跟身边的属下对了个眼神,属下们也纷纷摇头,全都没听过。
伍俊便道:“在下伍俊,柏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还请柏兄随我回府,我好设宴答谢柏兄。”
他自报了名号,当今天下的天子姓赵,但“赵”这个姓眼下并不如“伍”这个姓来得好使,先帝早逝,只留下一个十二岁大的孩子继位,这么点大的孩子能主持什么朝政?大权自然旁落给了别人,而那个别人,就是如今鼎鼎大名的伍胜伍大将军。
算起来,从先帝驾崩开始,伍胜已经把持朝政有十年之久,幼帝早已长大成人,但这十年中伍家的派系已经遍布朝野,便像是一株根系繁茂的大树,旁人难以撼动,所以,伍胜眼下才是京中真正的主人。
伍俊是伍胜的独子,他本身不像他父亲那样功勋累累,武功盖世,但因为投了个好胎,旁人但凡听到他的名号,没有不上赶着巴结的,料想柏空自然也不会例外,等到了府中,他自然有时间来好好打听柏空的底细。
但出乎意料的,柏空拒绝说:“不了,我还有事。”
伍俊愣了一下,问:“柏兄有何要事?”
连攀上伍家的机会都不要,肯定是什么很要紧的事,柏空也确实是一副说要紧事的认真模样,他严肃道:“我要去找我媳妇。”
伍俊又愣一下:“令正现在何处?”
柏空:“不知道。”
伍俊:“……长得什么模样?”
柏空:“不知道。”
伍俊:“……”
他身后的侍卫也是一脸无言的神情,一阵鸡同鸭讲之后,伍俊终于弄清,柏空的这个找,跟他理解的这个找,并不是同一个意思。
弄清以后他就笑道:“柏兄不过想找个媳妇而已,这有何难?正好我还没有答谢柏兄,不若柏兄跟我进京,包管柏兄今夜就能找到媳妇,还能跟媳妇入了洞房,快活一春宵。”
轮到柏空愣住了,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伍俊,这就是柏树妖跟他说的热心肠好人吗?人类真是善良啊。妖怪小小感慨了一下,随即二话不说跟着伍俊进了京。
然后就有了教坊司的这一幕,坊中姑娘排成排的站到柏空面前,供他挑选,一批挑不上就换下一批。
伍俊一边让柏空挑着,一边跟对方搭着话,柏空对这个善良的人类没什么提防,再加上伍俊又是混惯了酒局的,几杯酒下来,柏空就把自己的家世来历都说了。
当然,妖怪的马甲他还是死死捂住的,这是柏树妖强调了无数遍的,不能对任何人暴露自己妖怪的身份,对媳妇也不行。
所以,部分细节他做了些修改,听到伍俊耳中的版本就变成了,柏空是一个自小在山中长大的猎户,没有父母,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爷爷,一身武艺也是爷爷所教,平日靠打猎为生,这回下山来是奉爷爷之命给自己找个媳妇。
这身份着实有些简单了,但伍俊信了,毕竟柏空这身武艺确实世所罕见,如果不是刚下山,江湖上必然不会没有他的名号,而且相处下来他才发现柏空此人性格耿直单纯,确实很像是久居深山不与人打交道的模样,想来柏空的那位爷爷是什么隐世高人,绝世武艺传给了这唯一的孙儿,又因为不忍孙儿陪着自己在深山孤寂一生,才叫对方下山找个媳妇。
脑补完了前因后果后,伍俊想跟柏空结交的心思更热切了,这样的高手在他父亲麾下都找不出几个,他若是将柏空引荐给他父亲,他父亲定然大喜,想来也会少骂他几句。
不过这个事倒也不急,眼下还是先给柏空找到个满意的媳妇,把人哄开心了再说。
只是柏空的眼光属实过于挑了,甚至比自幼锦衣玉食的伍俊都要挑,美人已经换了三批,他愣是一个都没选上。
伍俊不是个习惯伺候人的,他一开始还有耐心陪着柏空挑,后来就由着对方慢慢找,自己则叫了两个顺眼的女子,过来陪酒。
那群行刺他的刺客已经被带回了府中拷打,他今夜本想做点正事,例如逼问这群刺客的幕后主使,但是几杯酒一喝,兴致来了,便跟坊中的妓.女玩乐起来。
“柏兄,何必这么挑呢?随便选个过得去就是了,男人又不是只能有一个媳妇。”伍俊左拥右抱,一边揽着青衣女子的纤细腰肢,一边去咬粉衣女子递过来的葡萄,唇指相触时,伍俊暧昧地在女子白嫩的指尖吻了一下,惹得粉衣女子娇吟出声。
伍俊玩心大起,还没忘记邀请柏空,掐着粉衣女子娇嫩的脸蛋说:“柏兄要不要来试试?”
“不了。”柏空拒绝得很坚定,“我只要一个媳妇。”
虽然柏空下山至今依然对人类的情爱一无所知,但那些戏曲里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从来都是一男一女,想来真正浓烈的情爱是不能分成许多份的。
他那么坚持,伍俊便随他去了,跟两名女子的玩闹笑声中,坊中奏乐的乐伎不知何时换了人,伍俊一开始没注意对方,但在某一个与美人调笑喝酒的间隙,他不经意扫过了那名在角落安静抚琴的乐伎。
乐伎是个男子,却偏偏生得一副比女子都要精致的眉眼,犹如精雕细琢的美玉,不经意的一次抬眸,便是风情万种。
“伍公子,喝酒啊~”粉衣女子又上来喂酒,可这回伍俊却看都不看对方,他直愣愣地盯着乐伎的方向,突然一甩手,嫌弃般的将挡在自己身前的粉衣女子挥开。
粉衣女子摔倒在地,手中的酒杯也“噼啪”一声碎了,可她不敢有半分怒意,连忙跪在地上向伍俊赔罪。
这碎裂声引起了厅中所有人的注意,乐伎弹琴的手也是一停。
见对方看向自己,伍俊便朝乐伎勾了勾手。
“过来。”他居高临下的,唤狗一样的唤道。
乐伎抿了抿唇,似乎有所犹豫,但片刻后,还是乖巧听话的过来了。
“倒酒。”伍俊又说。
乐伎便挽起袖子,替他斟了杯酒。
他将酒杯递到伍俊面前,伍俊却不接,反倒直接握住了对方拿酒的手腕,突然一使力,将猝不及防的乐伎直接带到了怀中。
伍俊伸手去摸这张精致如玉皎洁如月的脸孔,调笑道:“倒是不知道教坊司中还有你这样的尤物……”
“啪”的一声,厅中众人齐刷刷变了脸色,仿佛乐伎这一巴掌不是挥掉了伍俊的手,而是挥在了他们脸上。
下一刻,所有人都跪下了,乐伎也白了脸孔,出于内心难忍的厌恶挥出那一掌后,他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慌乱地从伍俊怀中起身,跪下赔罪道:“请伍公子恕罪,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伍俊摸着自己刚刚被拍掉的手,语气喜怒不辨,他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道,“坐过来。”
乐伎脸色愈发苍白,颤抖着嘴唇说:“伍、伍公子,我是清倌……”
“清倌?”伍俊闻言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他站起身,走到跪着的乐伎面前,居高临下的,拍了拍对方的脸,不痛,但羞辱意味十足。
“婊.子装什么清高?”伍俊轻蔑道,他同时挥了挥手,两个一直站在厅中守卫的属下便走上前来。
“把他衣服扒了,爷今晚就给他开开.苞!”伍俊命令一下,两名应一声“是”,随即一左一右的按住了乐伎,撕扯着对方身上的衣物。
厅中有不少人,陪酒的女子,奏乐的乐伎,往来上菜的小厮,可伍俊丝毫不避讳众人,他就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这名乐伎的所有自尊都碾碎。
一个卖笑的妓子也敢忤逆他?合该让他长长教训。
乐伎挣扎着想要护住自己的衣物,只会抚琴的手却根本敌不过这些习武多年的侍卫,他几乎无法反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衣物被扯烂。
巨大的屈辱和恐惧一起笼罩了他,他卑微地向伍俊求饶,然而伍俊只是玩味地看着他,犹如看着一出好戏,为了尽情享受这幕戏,他还特意示意两名属下放慢了扒衣服的速度。
厅中的乐伎中也有平常与他交好的,但此刻没有人敢替他求情,谁敢得罪伍俊伍公子呢?连皇帝都不敢。
他们只能沉默且不忍地看着他受尽折辱。
柏空也在看,但他跟众人的想法又不同,他不像伍俊那样玩味,享受碾碎别人自尊的快意,也不像旁人那样不忍,他就是单纯地在看,便如人看一株草木,他什么都没想,也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不过,在注意到乐伎绝望屈辱的眸子中突然闪过一道狠色,以及袖口那一抹藏着的尖利银光时,柏空空无的内心起了点波澜。
他意识到这个人是要拼死一搏,要拉着伍俊同归于尽。但意识到这点后,柏空依然坐在原位一动不动,他不关心这个乐伎,也不在乎伍俊,他是一只妖怪,不通人性,也不懂人情,他没有任何救人的想法。
但,乐伎此刻那微微泛红的狠厉眼神,让他想到了雾隐山中被他逼到死路的兔子,兔子在临死前也会露出这样的眼神,用尽最后的力气狠命蹬他,然后被他狠狠咬断喉咙。
还是山里好啊,可以变回原形自由自在地追兔子,不用担心被人类发现妖怪的身份,柏空有些怀恋,就不由盯着乐伎看得久了点。
这是他的视线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停留那么久,伍俊注意到了,他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大悟:“柏兄喜欢这样的?”
柏空满脑子都是兔子,也没听清伍俊说了什么,随口“嗯”了一声。
他就说柏空一个姑娘都看不上呢。伍俊彻底悟了,摆摆手,制止了属下将乐伎最后一件里衣也扒掉的举动,也于无形中救了自己一命,他笑着说:“既然柏兄喜欢,那便暂且放他一马,今夜将他送柏兄房里,由柏兄慢慢收拾他。”
“嗯……?!”柏空仍然在想兔子,等他终于从兔子中回过神时,一切都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