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良相信刘备会给予这些人应有的惩罚的。
刘备现在势力强,不需要妥协,依照刘备那鞭打督邮的性格,这些干出来那么多恶事,让人恶心的官吏,不会有好下场的。
“人头砍了吗?”
“十九个人头一个不少,全都砍了。”
“立刻带人去,在焦矫下榻的地方,找到离他最近的告示牌,如果没有就自己打一个,旗杆竖起来人头都挂上,告示牌上将罪状贴好。”
“是!”
董良又出了门,看看那外面的地上躺着已经不成人形的硬汉。
浑身血肉糜烂,确实是惨不忍睹。
不过这医生确实是跟了华佗,得了些真传,这样都没让他死。
这可让董良太满意了。
“将此人扒光,伤痕全给我露出来,钉在挂人头的旗杆上。”
“是!”
十几个穿着藤甲的士兵,奔跑着来到了焦矫下榻的驿站外。
两个人抬着一个藤筐,里面十几个黑乎乎毛乎乎的球,走一路滴滴啦啦的滴了一路血。
两个人抬着一副担架,上面放的就是那个浑身烂肉已经不成人形,气若游丝的硬汉,用担架抬着他,也是怕他当场死亡。
一个人扛着一卷麻绳,两个人扛着工具箱,还有几个人扛着大木头。
这样的组合可是彻底的吸引了街道边老百姓们的注意。
已经快是黄昏时分本来都已经该回家去吃饭休息,可突然有着新起的热闹可看,一群人就跟着这些士兵一起跑。
对着那滴血的框指指点点,一个个好奇的交头接耳。
很快的,驿站外面就已经被聚集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驿站的外面就有一个告示牌,但是不够大。
所以士兵们先要将旗杆立起,再扩充一下告示牌。
拿着锤子、木头就敲敲打打,一边几个人挖坑埋杆。
十几个人一起动手,速度并不慢,很快的就将工作完成。
在百姓们的惊呼与震惊的眼神中,从那筐中一个个带血的毛球取出来,人头绑在了绳子上,串成了一串。
顺着旗杆就提溜了上去,绑在了旗杆的高处。
十九个人头串成一串儿,仿佛是一长串灯笼一样随风摇摆。
这样的场景太刺激。
百姓们都于心不忍的捂着眼仔细看,都是善良的人啊,见不得这样残忍的场景。
只能透过指缝瞪大眼睛,仔细的可怜可怜这些人头。
一个士兵往告示牌上抹浆糊,一个士兵贴罪状。
还有两人将那硬汉担架上掀下来,绑在了旗杆上。
那人哪还有个人的样子?手指、脚趾全都被敲掉,满口牙也被敲掉。
浑身上下不知道挨了多少道刀口,血淋淋的一片,遍体鳞伤,但就是不致命,半边脸和嘴唇都是糜烂,被丁奉用铁尺和钳子打成了肉泥。
“哎哟,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这是什么人呐?”
“是啊,怎么被打成这么惨呢?”
“是哪一位官老爷下手这么狠呢?”
“这人头都挂出来了一长串儿,告示上也开始贴公文,是哪里来的强盗吧?”
“有没有识字的给咱念念呀?”
“大家让一让我们认字,让我们来看一看!”
几个看热闹没有百姓们来得快的儒生,开始往里挤。
一边吆喝着,一边往里去,要凭着硬挤,他们可挤不过这些百姓主要是没有太多的看热闹的经验。
听见有识字的来了,百姓们自愿的给让开道路。
对于有知识人的尊敬,这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
何况现在正是要他们用武的时候。
三两个儒生一起到了里圈,士兵们已经张贴好了告示,转身离开了。
一句话也没多说。
儒生搭眼一看。
“哎呦!”
惊呼一声!
“怎么样啊?”
识字的人叹了口气咬牙切齿的说道:“真是死不足惜呀,就该千刀万剐。”
这儒生一转头,走到了人群前面的空地,站在那人头和告示栏的旁边。
“乡亲们看一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这是他们的罪状。每个人都死不足惜,所有人的身上最少都背了两条人命。”
“有因为抢劫鸡鸭而杀人全家的,有因为道路相逢,看人不顺眼便将人砍死的。有因为兽欲发作,奸淫妇孺,而残害生灵者。”
“实在是禽兽啊禽兽!”
儒生在一旁越骂越窝火,世上有些人对百姓的欺压是司空见惯的。
即便这是所有人都默认的潜规则,但是,潜规则毕竟是潜规则,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他可以在当地作威作福,当街欺压百姓。
但当将他的罪行换个地方张贴示众以告天下,就会瞬间造成巨大的反响。
也正是因为所有的百姓都经历过这种被人欺压的痛苦,所有人都心里有共情,都憋着一股气。
自己头上大山扳不倒,不敢说,但是看见其他地方发生的不公的时候,他们便可以畅所欲言的主持公道。
识字的儒生不停的念叨着这些人的罪行。
一桩桩血案,就这样血淋淋的被揭开丑陋的疤痕,展露在百姓们的面前。
这儒生与百姓们骂着骂着还不过瘾,便要动手。
一群人一拥而上,来到了那旗杆的下面。
张牙舞爪,一顿乱哄哄。
“闪开!闪开!”
“统统给老子让开!”
噌——!噌——!
后面突然有人开始叫嚷,从外往里冲。
刀剑冷冽的出鞘声音响起,他们叫嚣着。
“统统都给我闪开,谁挡在前面,别怪我手中的长刀不认人!”
“去你妈的!”
到底有人心中怒火上头挥刀就砍,一个百姓瞬间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有人行凶,有人行凶!”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
“光天化日啊……”
乱哄哄发泄着心中怒气的百姓们又被一群强悍的家伙冲散,愈发变得乱哄哄。
嘈杂的吵骂声过后,很快的,百姓们到底是被分开了。
场面上泾渭分明。
一群持刀带剑的浪荡子,护卫在旗杆旁边。
惊恐的百姓们则躲到告示牌的一侧。
仍然是几个儒生拔出了刀剑,挡在了百姓们的前面。
“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逞凶斗狠,随意残害百姓,肆意行凶。”
儒生义正言辞的呵斥着眼前三十多个持刀带剑的浪荡子。
身上服帖宽松的儒袍,衬托了他们身体有些瘦小。
三个人,三柄剑,对着三十个外表凶悍的浪荡子,显得是那么的势单力薄,但是他们的义正言辞,他们的义无反顾,又显得他们的身形是多么的巍峨。
这个时候的儒生到底还是非常有责任感的。
他们愿意舍生取义,愿意用自己手中的三尺长剑护住身后的百姓。
刚才地上被砍倒的两个百姓,不知道被混在人群中的谁已经给抬走了。
董良撤走了所有的士兵,留给这些浪荡子发怒的空间,但当然不会不做任何准备。
几百名百姓中混着十几名董良的人。
两个被砍倒的百姓已经被董良的人抬走,送去华佗处接受治疗了。
那些嚣张的浪荡子却并不将眼前的三个儒生放在眼里。
虽然他们看这些儒生义正言辞的样子也很不爽,但他们似乎是接受了特殊的命令。
他们当然也很嚣张,但是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闹事的时候,虽然他们已经砍伤了百姓闹了事了。
但是砍死区区几个百姓,在他们眼里根本不算事儿。
肆无忌惮的疯狂已经刻到了他们的骨子里。这是兽性的惯性不是一时半会能扭转的。
他们需要的是同雷霆般的打击,才能让他们这些人悔悟,而他们的悔悟,只会是不该那么的嚣张,而不是不该做坏事。
欺负人在他们心中已经成了一种理所当然的事。
他们的幸福快乐总是要凌驾于别人的痛苦之上的。毕竟他们只是一群不事生产,不建功立业,不对这个社会做出任何贡献的人。
他们想要过幸福的生活,只能盘剥百姓。
已经有一个身手矫健的浪荡子将长剑挂回腰间顺着旗杆爬了上去。
焦矫养的这些门客鱼龙混杂,其中确实不乏一些有点才能的人。
毕竟有句话叫天生我材必有用,鸡鸣狗盗之辈尚能保卫孟尝君从秦国逃离。
这个往旗杆上爬的小个子,身手矫健,像猴子一般,确实是个攀爬的高手。
他蹭蹭蹭的几下,就爬到了一丈三高的旗杆上面,一只手箍住旗杆,一只手拔出腰间的长剑,在上面一砍,将绳索砍断。
十九个个串成一串的人头,飘在空中灯笼一样的长串儿就这样掉了下来。
砰砰砰的摔在了地上。
但是这些人并不在意。
这些浪荡子之间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深情厚谊,他们会为了同伴的死亡而愤怒,只是因为觉得自己这个团体、自己这个身份遭受了忤逆。
又有人将绑在旗杆上的那个硬汉给解脱了下来,但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呼吸。
从他们将百姓们的愤怒冲散之后,留在这旗杆上的,已经剩的只是残破的半副骨架。
站在告示牌的另一侧百姓指甲里许多都含有鲜血。
本来就已经浑身糜烂,几乎不成人样子的硬汉,身上糜烂的血肉彻底的掉落。
许多地方都露出来了白森森的骨头。
散碎的血肉块散落一地,围着旗杆一圈都是碎肉屑。
这些浪荡子将这残破的半幅尸体背起来,带着人头就开始往回走。
为首的男人还恶狠狠的瞪了两眼那持剑护卫百姓的儒生。
这些人全部退走之后,百姓和儒生们才长出了一口气。
儒生们虽然能舍生取义,在这种危急关头护卫百姓,但毕竟是三对三十,心里也紧张。
毕竟一看就知道这三十个人和那十九个人头和那被绑在旗杆上的那个罪犯是一伙的。
既然他们被杀掉的同伙一个个都是恶贯满盈的,那么这些家伙恐怕也全都不是好人都是死有余辜。
尤其是他们那么肆无忌惮的挥刀砍人,正式印证了猜想。
这些人真的是嚣张惯了,官府刚刚张贴的告示被他们撕碎,悬挂起来示众的死刑犯的人头,他们随意的就给拿走。
“乡亲们,不要再围着这边看了,这些人恐怕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乡亲们,都散了吧,我们现在去报官!”
在三个儒生的劝慰之下,再被这三十个凶神恶煞的家伙吓到了之后,百姓们看热闹的心思也就淡了。
个个乖乖的离开了。
而当那群人带着人头和尸体回到了驿站之后。
驿站里瞬间吵嚷了起来。
简直就是沸反盈天,他们愤怒的要将天都捅破,他们要让虞翻付出代价。
焦矫是一个能够沉住气的,他也算的是见多识广,宦海浮沉多年。
如今虽然已经年老,又嚣张了许多年,脾气也很难改了,但是到底是真有本事。
知道出现了变故之后,早早的就派人前去打探。
带头抓人的身份已经被收集过来了。
还请了两个当官的朋友看了一看,参谋了一下。
虞翻确实只是一个县令,而且还是刘备的俘虏。
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背景,焦矫不用将他放在眼里。
“准备些好酒好肉,大伙儿吃饱喝足,半夜突击进去报仇雪恨!”
焦矫声音虽然苍老,但是气势仍然凶狠。
“杀了他全家,咱们连夜离开,返回会稽!”
焦矫俨然已经将会稽视为了自己的自留地。
认为回了会稽就没有人能够对付自己。
这样的经验,在他过去几十年的经历都是正确应用多次验证的。
“分出一部分人手,趁机突击了那处医馆,所谓事不过三,连续去了两次,他们一定想不到咱们仍然不死心。”
焦矫虽然年老,但并不想就这样接受自己的死亡。
他仍然还想着把华佗抓走,给自己治病。
一番命令之后,驿站里的叫骂声变得热闹起来。
好酒好肉不停的往外端。
很快的这些浪荡子就开始面红耳赤,沉浸于兴奋的气氛之中。
这可能也是他们出去行凶作案的提前准备,让自己的精神亢奋起来。
就在这兴奋之中,突然听到屋外踏踏踏的脚步声。
只听见砰的一声,房门窗户全都被捣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