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嫣睡了三天才醒来。她醒来的时候就听见堂屋传来争执声，闹哄哄地，好像有很多人。
堂屋内，里正和几姓族老端坐高堂，皱着眉头说道：“我们几个老家伙商量好了，这事儿邪乎得紧。嫣掉下河几个时辰还能活着，这就是天生异象，说明河神喜爱她，我们得找个吉日，将她献给河神，保佑我们小鱼村风调雨顺。”
荣天寅哂笑：“嫣儿被人推下水，里正不去断公理，净拿些神鬼之事糊弄人，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里正又啪嗒啪嗒抽了两口旱烟：“这天水河当年救了咱们祖宗的命，也是咱们庄稼人的命脉。当年天下到处大旱，唯有这条河，源源不断，这天水二字还是你们荣家祖上取的。可去年开始水位下降得厉害，我们几个老家伙估计这怕是不好的征兆。”
“是啊，二斗子说亲眼见到河里有异象，又跟你闺女有关，你说咱们能不急吗？且把嫣儿请出来看看，孰轻孰重你当是知晓的。”万家族老道。
一听说田地里可能干旱，外面围观的村民瞬间不乐意了。
有人吼道：“天寅，咱庄稼人讲究个啥，抱出来看看不就得了吗？不就是个闺女，还是个傻的，给了河神，保佑咱这么多人，不好吗？”
柳氏望着这群企图谋害她女儿人，气得身子直发抖。从来没见过用活人祭河神的，连天子祭天也只是用活鸡羊替代。荣天寅也是读书之人，不信鬼神之说。
见这夫妻俩油盐不进，围观的人里，有人带头自告奋勇地往荣嫣的房间挤去。
柳氏见拦不住，哭道：“你们这是要逼死我啊。”说完就抄起一根棍子朝领头的人砸去。
为首之人是个男子，他家田地不多，但不影响他看热闹。见一根棍子朝自己而来，他抬手便接住，夺过来就反打回去。他可不管什么美不美人，反正他又得不到，便宜荣天寅那王八蛋。
荣天寅只来得及护住柳氏，自己准备生生挨了这一棍。
预想的疼痛没有落下，只听见重物撞击门板的声音，和人们倒吸气的声音。荣天寅回头，荣嫣已经收回踢人的腿，安静地站在那里，和往日别无二致，唯独眼睛，不再空洞，而是沉寂的，锐利的。
在座几位族老和里正，定定地看着荣嫣，这傻子，不傻笑了，反而会打人了。他们不经想起来告密的二斗子，他说河里的分明是白无常，长长的白衣，披散的黑发，像妖怪一样吸收天水河的精气。
天水河对他们来说何其重要，断断不能被邪祟污了去。
里正开口道：“嫣儿，过来老夫问你几句话。”
荣嫣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黑漆漆的眼睛盯着这个胆大妄为的老头。审问她？是想体验一下被捏死是什么感觉吗？
里正显然接受到了荣嫣的威胁，被蝼蚁挑战威严的怒火，瞬间烧断理智的弦。他用力一拍茶几，喝道：“过来。”
荣嫣走过去，并未如他们想的停在堂中受审，而是径直走到里正面前，扇翻他的茶碗，抓起他拍茶几的那只手，往里一推。“咯吱”的骨头摩擦声响起，里正一声惨叫，捂着胳膊直叫。
荣、熊、李、万几位族老站起来，怒气冲冲指着荣嫣，就要上前打人。荣嫣一个眼神扫过去，凶狠、霸道，几个老家伙被镇住，后退两步，朝外招招手，一群人便闯了进来。
环视一圈，荣嫣示意荣天寅夫妇退到安全地方去。荣天寅担心地想挡在女儿身前，却在荣嫣变得不耐烦的神色下，硬着心肠拉着柳氏退到墙根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