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向来乖巧,今日是...是有些不同。”
白玉荷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顺着云墨的话说,不敢轻易再激怒她。
她此刻只盼着自家老爷赶紧回来收拾这贱蹄子,否则难消她今日之辱。
蓝沐熙愤恨地瞪着云墨,不情不愿地附和道:“墨表妹是...有些不同了,今早的事想来是误会,便就此过去可好?”
云墨,给她等着,今日之事她没完。
蓝沐熙常以懂事端庄示人,鲜少有人知晓她于云墨所为。
她以云墨的血为药引,起先她并不知,后来身体渐好,意外听到父母谈话才知。
她不知感恩,反而觉得自己需要喝云墨那般出身低贱之人的血才能活命对她而言是一种耻辱。
所以她一边靠着云墨救命,一边想将这耻辱打入尘埃中,等着有朝一日痊愈之后将它抹去。
却是不知如今这个云墨来此之后,她永远不会有那样的一天。
云墨方才打人扯到了腕上的伤口,血红慢慢渗出,痛意挠心。
她将手背在身后,盯着蓝沐熙意味深长地笑道:“若我说不呢?”
“放肆。”
一道气势十足的冷斥声随着云墨话音落下紧接着响起,白玉荷与蓝沐熙面上神情骤然放松,眼中透出喜色。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白玉荷红着眼睛抹泪道:“幸得老爷您回来了,不然我跟熙儿就...”
云墨眉尾微挑,瞧着变脸飞快的两人,悠悠转身。
来人一身深蓝色官服,冷冽的眉眼散露出上位者的强势。
云宸,原身的亲生父亲。
那双盯着自己的黑眸冷的像是冬日的寒冰,完全看不出亲人之间的温情。
云墨定定打量着云宸,默声不语。
云宸将云墨带回将军府后见过她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印象里的云墨每次见他都是一副小心翼翼怕他的模样,从不敢抬眼瞧人。
然此刻的云墨身上不见丝毫惧意,似乎与往日有些相同。
唯有一点不变的是,无论哪种,他这个庶女都叫人生不出半点欢喜来。
“怎么回事?”
下朝回来半路上就碰到赶来的下人说云墨在府里突然发疯,如今眼瞅着这一院子的下人鼻青脸肿一个个爬都爬不起来,他不太相信是云墨所为。
白玉荷在蓝沐熙的搀扶下站起来,警惕地越过云墨走向云宸,眼神示意鼻青脸肿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的李嬷嬷诉说当时的情况。
李嬷嬷添油加醋地一番回话之后,云宸脸色寒沉,他看着云墨冷声问道:“李嬷嬷说得这些你可认?”
云墨漫不经心地瞥向蓝沐熙,“人是我打的,可若先挑衅的人不是我呢?”
蓝沐熙瞪回去,不愿让云宸夫妇知晓她跑云墨院子做的事毁了自己经营的形象,于是抢着话道:“墨表妹你莫要再惹姑父生气了,你对姑母...确是你的错,服软认个错便也无事了,别再闹了。”
贱人,伤了她便别想好过。
云宸不想在这些女人间的琐事上费时间,问一声只是不想叫旁人觉得他处事不公,实则压根不在意事实如何。
他看向蓝沐熙,眼神瞬间充满柔慈,“还是熙儿懂事,今日你受委屈了,方才我这不孝女也承认自己动手伤人,便罚她禁足一月,三日不许进食,你看可好?”
蓝沐熙觉得罚的太轻,但多说于她不利,只得咽下这口气,假笑应下。
云宸既已发话,白玉荷再不甘心就这么便宜了云墨也只能作罢,她满眼厌恶地瞅了眼云墨,跟云宸告退后带着蓝沐熙快步离开了祠堂。
看了半天戏的云墨深觉无趣,她知晓原身在苏家的处境,知晓说再多她的生父也不会站在她这边,索性好半天都没再说话。
正欲迈步离开时,云宸叫住她问道:“你会拳脚怎得未听你说起过?”
他的大女儿出生时,他曾想过将来要将她教成不输男儿的模样,只是现实没给他机会。
后来他庶女不少,然个个娇弱无比吃不了苦,这心思便也歇了。
方才晓得她一人撂翻了这一院的下人,心中竟有了丝丝好奇,不自觉地连着惩罚都给她放轻了些。
云墨闻言顿住步子,回眸笑容无辜道:“你公务繁忙,哪里有时间过来听我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了呢?”
他见原身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因为她取血之后几次生命垂危怕她死掉才匆匆过去瞅一眼。
话说完,云墨不再停留,转身的一瞬她恢复了淡漠的模样。
云宸听着云墨暗含嘲讽的话不但不生气,反而对现下这种性子的云墨有了些许想法。
歇了许久的心思忽地像是雨后春笋,一股脑又拔地而起。
他看着云墨离开的背影,心想若她真有好资质,待熙儿痊愈之后,好好教养着倒也不是不行。
云宸何种心思云墨并不知道,她自打回到自己那偏僻的小院后便真被禁了足。
院门口有侍卫看守,除了那一方小院她哪里也去不了。
虽说于云墨而言出个府轻轻松松,只是她这副身子因失血较虚不易多动,仔细静养许久才能恢复,因而禁足并非全然都是坏事。
就算云宸罚她三日不许进食,可原身之前因为无人伺候她饮食起居,时不时会被故意不送饭菜过来,所以会自己偷偷存些干粮以备不时之需。
因此外人以为她会饿上三日受罚,实际上她每日过得甚是悠闲,如果除去那干粮难嚼的话。
不过有吃的便不错了,傻子才会真就愿意饿着了,云墨心想。
她不是真正的云墨,将军府她自然不会继续待下去。
待这身子恢复好,将军府的云墨便不会存在。
云墨死了,她也死了。
即是重生,怎么个活法还得她说了算。
她无意以原身的身份去改变什么,亦没有那样得善心去替原身讨什么公道。
人都死了,做给谁看,且她云墨就是云墨,自不会成为她人。
占了人家身子并非她能控制,可即便她不来,这身子也只会埋入黄土化作尘泥,所以她不欠原身什么,便也不会做些与她不想干的事为自己平添麻烦。
但是有一点她倒是可以做到,原身一直以来都想平平淡淡地好好活下去,她会记着她,带她过上那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