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者就应该听候强者的命令。
但强者指代的却绝对不是只有实力。
出身高贵的大公主, 实际上却和国王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这一切光是想想,都让人笑掉大牙。
原本应该理所当然占据的继承者身份,却因为被突如其来被告知的事实, 彻底粉碎。
想要的东西, 只能凭借着自己双手获取。想夺取到的东西,只有靠着自己大脑算计。
一切原本的理所当然,都成为了再也无法继续的理所当然。
名义上的父亲,血缘相关的母亲, 血缘相关,却又并非同一个父亲的弟弟……
谁会相信,被国王宠爱的大公主,本质上, 却什么都不是呢?
但正是因为什么都不是, 却又可以……什么都是!
……
“殿下, 萨迪拿城的炎之女突然开始进攻,我们该怎么做?”被国王配给奥菲莉亚的护卫, 正匍匐在地, 低头询问。
奥菲莉亚此时正坐在一张巨大的黄金王座上, 座位上铺垫着比白雪还要洁白的狐裘,她听到这话,冷笑着说道:“这种事都需要来问我,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你们连护卫这个身份代表什么都不明白吗?护卫我的生命安全,解决一切可能会给我造成危险的人。炎之女既然敢跳下那个龟壳一般的城墙, 那你们要做的就是,把这种很有可能给我带来危险的女人, 直接解决。”
“如果你们连解决这个词是什么意思都不懂, 那我随后就让人把你们给解决了, 明白吗?”
奥菲莉亚将手中装着热茶的彩瓷,直接砸到了距离最近的护卫的脑门上。
被国王赏赐,兑换成财富后可以轻易养活一个镇子一整年的东西,在奥菲莉亚这儿,砸碎了一样只是听个响的破烂。
“今后我不想从你们口中听到任何一句询问我,你们该怎么做的话。”奥菲莉亚眼神狠辣的盯着下方的护卫,她的声音,比帐篷外的风雪还要寒凉,“我的身边,不需要蠢货。”
等到帐篷里一个人影都没有了,她便懒散地摊在王座上,等待着不知姓甚名谁,却一定会来到此处的客人。
待奥菲莉亚从旁边配套的茶具中,再次拿起一只彩色瓷杯,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后,便突然发现,自己甚至出现了一个成年男人的身影,并且对方的手指,正指着黄金王座上的人太阳穴的位置。
奥菲莉亚金色的瞳孔隐约泛红,但下一瞬间她便控制不住的兴奋说道:“啊啊,没想到竟然是你——艾格伯特。”
“我猜测了那么多可能会到来的客人,还真是没有想到,预言者竟然给我送来了你这个大礼。”
“我可是不止一次的期待,再次和你相遇的日子。”
艾格伯特对着看起来不太正常的奥菲莉亚不断皱眉。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艾格伯特并不愿意和任何除苏利之外的人,言语上有太多亲密牵扯。
“当然,你当然没见过我,毕竟斯黎清城只是我的封地之一。”
“但就算是这样,我也一直都对你印象深刻。”奥菲莉亚注视着艾格伯特的眼神,就像是在凝视情人般的甜蜜。
那是比加了一整罐蜂蜜的炼乳面包还要粘腻的眼神。
“毕竟我从来都没见过,你这种被算计到犹如丧家之犬般的男人,在最初竟然真的像狗一样,还通过斯黎清城城主府的内部人员,要求上报城内的变化,并希望能得到翻案。”
“哈哈哈哈哈哈,你以为某些东西能那么顺畅地存在,真的是因为那个已经死了不知道多久的男人,将一切都算计在内了吗?”
“太天真了。那不过是所有聪明人的默许而已。”
艾格伯特对此给出的反应,是直接反手掐住奥菲莉亚的脖子。
他同样冷笑道:“昨日之事无需记,明日之事尚可求。”
“用过去已经发生过的事来针对我,你是想从我这里看到什么呢?是愤怒,还是对一切糟糕的像狗屎一样的真相,感到憎恨的表情?”
艾格伯特并没指望奥菲莉亚给自己答案,因为他现在已经把她嗓子掐到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我很抱歉。因为你什么都没法看到。”
“就算我的过去,愚蠢的比肩草履虫,现在我也依然活在他人的期待之下。”
艾格伯特冷静地封死了奥菲莉亚身上元素运转的几个大节点,而后又直接就地取材,用帐篷内部不远处的兵器架上的软鞭,将奥菲莉亚捆了个结实。
对于奥菲莉亚的种种语言离间,艾格伯特毫不在意,他早已经不会因过去的信仰而影响心态。
只要苏利的身影还能在艾格伯特脑海里闪现,他就会无比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是个无法全然按照自己步调活下去的男人。
但他可以为了苏利大人活下去。
苏利的生命,是高于艾格伯特生命之上的存在。苏利的尊严,是艾格伯特舍弃性命也会维护的东西。
至于艾格伯特自己?
迄今为止,艾格伯特最为确定的就是,自己会,且只会,成为永远侍奉苏利大人的下仆。
被困住,却并没有被堵住嘴的奥菲莉亚仍然嘲讽:“所以,你这是,从我家的狗变成了别人家的狗了?”
艾格伯特无视了奥菲莉亚的这些垃圾话,直接从帐篷的帘子处扯了一块布料。
只是在他将奥菲莉亚的嘴堵上之前,即便处于被劫持的角色,奥菲莉亚也仍然傲慢指示:“如果你敢把那东西塞进我嘴里,夏佐今后将只会为预言者出动。”
“我猜像你这种消息闭塞的穷乡僻壤野狗,大抵不清楚预言者所指的人是谁。但我可以告诉你,他就是你心中最在意的那个人,也就是——”
“夏佐今天的目标。”
艾格伯特顿住了。
奥菲莉亚看着他,再次哈哈大笑起来:“只要主人不在眼前,连尾巴都不知道该怎么摇晃的野狗,还真是可怜……”
但原本猖狂的笑声却在下一瞬间戛然而止,奥菲莉亚的表情重新变得冰冷无情。
“现在,不要再对我做出任何会让我不高兴的事了。我已经厌烦了向蠢货解释,带我去找那个预言者吧,我倒要看看,他的预测,到底比不比得上,我的……”
“碾!压!”
……
苏利看着眼睛泛红,用力将自己怼在树上的夏佐,他绿色的眼睛里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放开。”
“除非你想要你口中的阿姐,变成一具尸体,否则你可以尽情地杀死我。”
在被敌人全方面火力覆盖的时候,苏利不会自以为是地去妄想,自己能在这场博弈中占据全方位的胜利,他要的,从一开始就是能将两方放在同一平面上的平局。
最后夏佐握着苏利衣领的手还是松了。
而那只充当底牌,截止如今都没有被夏佐注意到的乌鸦,此时正站在光秃秃的树干上,并刚好能被苏利右眼的余光看见。
“你做了什么?”夏佐刚一松开手,身上便控制不住杀气的狂飙。
“如果你敢对奥菲莉亚做出任何不利的事,我会让这座城市里的,所有你在乎的人,一个一个的,当着你的面死去。”
“就连你,我也会让你连一具全尸都留不下。”夏佐看苏利的眼神,就像是在注视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苏利却连看都没看夏佐,直接微弯着腰,拍了拍自己小腿上的灰尘。
老实说,这三分钟过得实在太过惊天动地。
若非理智一直将【思想和身体不是一回事】这个概念,不断地在脑海里重复加深,苏利恐怕在第一次被打飞的时候,就控制不住地感到恐惧了。
无敌时刻固然是好,但目前凭借苏利的身体素质,拎三十斤水走半小时,第二天身上都能乳酸堆积,痛得爬不起来的情况下,被打飞的时候,他脑海里呈现的全都是自己血肉模糊的场面。
心率加快,差点导致心中默念计时不准的事儿什么的,直接被扫进记忆深处,和那些艾格伯特曾经制造的无语时刻记忆一块,塞进了名为垃圾桶的领域,且再也不会被翻出来第二次。
苏利在拍打灰尘的过程中,思维完全被分成了两份。
一个是在不断思考着,自己刚才在无敌时刻结束后,又被夏佐往树上怼了一下。这一下必定使他后背瘀血,而一旦受伤情况被蓝哲发现后……
又会传到几个人耳中?
另一个思绪则是在想,奥菲莉亚为什么会如此主动地按照他的一切设想行动。
互相预判,应该同属基本操作才对。
苏利之前顶着一身可以cos圣诞树的形象出场,证明了城内人士对于他看重的同时,也同样反向表现,单体实力再强的夏佐,在诸多强者已有准备的防御中,应该也是做不到将他一击必杀才对……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夏佐才会在城内直接追着他们砍吧。
说来这种情况下,奥菲莉亚还让夏佐进城……
估计是也考虑到了接下来的情况。
苏利一边思考,一边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就是事实。
直到原先跑路的西里尔再次出现。
苏利从未如此感慨,伙伴的重要性。
他像是凝视着命运女神馈赠般激动地说着:“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苏利鼻子微红,就连眼角也泛着相似的红色。
不同于夏佐被气得眼红,苏利……是被冻的。
西里尔匆匆把从小楼里取来的衣服裹在苏利身上后才说:“你刚才那个破烂样子还挺好看。”
飞速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的苏利:………………
“过分了啊。”苏利抽了抽鼻子。
他绝不会承认,刚才弯腰拍打身上灰尘的动作之所以持续那么久,是因为直面零下十多度冷空气的自己,被冻僵到,肢体无法协调。
西里尔则认真说道:“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你自己可能看不到,但从我的视角来看,原本看起来像是一位王子的你,现在瞬间变成了亡国的你。忽略掉那些已经碎掉的炼金道具,还留存下来的,也大多都充满了裂痕。”
“而这种将毁不毁的东西,在这个时候,恰好把你衬托得充满了残败的美感。另外就是……”
西里尔指了指苏利胸口的位置,声音压低了一些说道:“那家伙拎着你衣领子的时候,应该又原样按回去过吧,看看那块红地,不知道的还以为把你怎么着了。”
苏利冷笑:“我看你是因为这两天大家的重心都在外敌,没人训练你,导致有点飘了。”
西里尔咳嗽了一声,连忙说道:“是你自己想歪的,我只是单纯地觉得那片红色很像是梅花。”
苏利:微笑.jpg
夏佐皱眉:“你们……”
“跟我来,不要说话,我不想回答。但我保证你很快就能见到奥菲莉亚。另外就是,不要想着杀死我什么的,或许之前你有那么一瞬间的机会,但现在,你绝无可能。”苏利伸出被冻得泛红的手,接住了从树杈上飞下来的乌鸦,嘴角原本因为被西里尔气到而消失的笑意,再度悬挂于嘴角之上。
而后,天上的白雪,覆盖了被夏佐打碎的废墟。
走在雪地里的三人,除了留下了一连串随时可以再度被风雪覆盖的脚印之外,就只有空气中一道眨眼间消失殆尽的“嘎啊”。
比较于并肩而行的三个小孩,被捆着的奥菲莉亚,在一见到夏佐的时候就发出了咂嘴的声音。
“啧。”
而后,原本还站在苏利身侧的夏佐,就像是被饲主呼唤一样,转眼间奔至奥菲莉亚身侧。
夏佐直接用光刃割开了奥菲莉亚身上的绳子后,就被这个仿佛根本不存在感激之情的女人,一把掐住了脸。
尖锐的指甲在夏佐脸上留下了明显的甲痕。
奥菲莉亚居高临下地看着五官和自己并无太大相似的夏佐,她眼神冷凝,语气不满道:“反应太慢了,蠢货,你应该更早把预言者带来,害我白白被捆了那么久的时间……”
任谁看到奥菲莉亚随意的将那种会让在场所有人,都怀揣着警惕之心的强者如此蹂/躏,心中恐怕都会生起不可思议。
但苏利例外。
因为他觉得自己有一个就算不愿意承认,也只能承认的事实。
比如说,艾格伯特是否愿意给他揉脸……这个命题。
苏利拒绝思考答案。
但他也拒绝让奥菲莉亚掌控主随客便的可能。
于是苏利便直接说道:“预言者是指什么?”
“上来就问我问题,你觉得我凭什么会告诉你?凭你长得c……凭你长得还算可以,还是,你所认为的,我们现在势均力敌?”奥菲莉亚眼神轻瞥向苏利。
站在她身侧的夏佐,正体贴地单膝跪地,为奥菲莉亚整理着褶皱了的裙摆。
这番言辞,以及夏佐所做出的举动,足以将奥菲莉亚的强势和傲慢体现得尤为明显。
当然前提是忽略她不得不承认苏利长得不丑这一点。
“谈不上势均力敌。”苏利拉开椅子在长桌的一头坐了下来,“我只是觉得,你既然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你应该也有想要做的事。”
“至少在我看来,你是那种目的性极强的人,所有的举动和行为都带着强烈的目的性。”
“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这种感觉,却已经尤为深刻。”
“看样子你也不需要我承认你的判断。”奥菲莉亚轻嗤,“不过也确实如你所说,我心甘情愿被你的狗抓住,也确实有所目的……”
“稍等。”苏利当即皱眉,做出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奥菲莉亚挑眉,眼神意味深长地看向了久闻不如一见的“预言者”。
“我不管你是怎么看待我身边的人,包括我自己的。但如果是在谈判桌上,是在可以平等对话的地方,那我要求你至少做到尊重人格的基本底线。”
“当然,作为代价,我可以先回答你的问题。”苏利盯着奥菲莉亚金色的眼睛的眼睛,眼神里是毫不相让的沉静气度。
奥菲莉亚发出嗤笑,过后才说:“那就按照你说的做好了。”
“至于我的问题……”
“我想知道,截止现在,你对和我相关的消息,猜到了多少。”
苏利双手交叉,胳膊肘放于桌面,手背撑住下巴。这使得他看起来比在场的其他人要更小一些,但如此举动同样存在肢体语言暗示他人之意。
看起来明明是最弱的家伙,却能代替众多强者坐在谈判桌上,这本身就是一股无法忽视的势能。
而顺应这种信息输出,苏利随之说道:“想要将这个问题完整解答,需要回答的可不止一个问题。”
“那作为代价,我可以提前告诉你预言者是什么。”奥菲莉亚用施舍般的语气说着。
“都已经坐在一张桌子上,也就没有必要继续试探了。”苏利摇头,“归根结底,所谓的预言者,不过是一个莫须有的名头,或许有人会因为所谓‘预言’,而起了歪心思,但在那些人没舞到我跟前之前,他们不过都只是无关紧要之辈。”
“而假设他们来到了我的面前,那凭借着我在保命方面的能力……”
说到这时,苏利故意看了一眼夏佐。
“我也只能说,他们……”
“毫无价值。”
奥菲莉亚这下倒来了兴致,她一脚踹开了原本还在给自己整理褶皱裙摆的夏佐,下一秒直接拉开椅子坐了上去,隔空遥望着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得眼神越发幽深的苏利。
“我以为在你看来,人命的价值应该没那么轻巧才对。”
“虽说这话光是从我口中说出,就让我不由自主地觉得恶心。但你,在我的种种判断中,绝对是那种极端看重生命重量的人才对。”
“猜对了也没有奖励。”苏利摊开了手掌,“我不在乎那些像是嗅到了香味飞涌而至的豺狼,是因为,人有远近亲疏。”
“所以我当然不会因为一群可能会伤害到我,并为此给予我身边人苦难和伤痛的人的死亡,而感到什么谴责。”
“我只会在他们试图对我下手的时候,先下手为强。”
因此即便这个所谓的先下手为强和一些细节表现,将奥菲莉亚误导,误认为自己同样对于人命不看重,苏利也不会借此延伸别的东西。
果然,下一秒奥菲莉亚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嘴脸。
“但是你所谓的先下手为强,并不代表会导致他们死亡。”
“所以你还是那个,无趣得要死,除了脑子还算可以,一点都没意思的男人。”
“嗯……”苏利沉吟了一下,然后果断同意奥菲莉亚的说法。
“你说得对。”
奥菲莉亚被气笑了。
她干脆直说:“告诉我你猜到的全部东西,然后我,同样也会告诉你我猜到的全部东西。”
“这很公平。”
“我不觉得。”苏利否认。
“太过贪婪的男人,是会被剁掉四肢,并且彻底粉碎第五肢的。”奥菲莉亚眯起了眼睛。
苏利却不以为然。
他猜到的东西,和奥菲莉亚猜到的东西,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和自身相关的情报,无论是任何一点,苏利都不介意坦荡地拿出来说。
但对于奥菲莉亚而言,有些注定隐秘的东西,根本不能被他人得知。
奥菲莉亚让他说出口,就是为了确定他知道到了什么程度,又会因此给她造成怎样的威胁。
“无关紧要的情报,则完全等同于垃圾信息,在面对我的个人安危层面,我更看重,以不变应万变。”
奥菲莉亚:“真难缠……”
苏利无语:“那你为什么还要露出一副微笑的模样。”
“关你什么事。”奥菲莉亚怼了回去。
“告诉我,你猜到了什么程度,又断定了哪些信息,而作为代价,你可以从我这里取得任何你想要的情报,限制是,只有三条。且我给出的答案,也只有是和否。”奥菲莉亚伸出三根手指。
苏利当场拍板决定:“我同意了!”
他这个举动反倒让奥菲莉亚愣住了。
“虽然我一眼就能看出了,你是个没有任何元素的弱鸡,但你不会不知道,元素契约这种东西是存在的吧?”
“只要向神明发誓,就可以做出任何必须遵守的契约,而违背者的代价,则会随着契约内容而定。”
苏利再次无语,先不说契约有多少漏洞能钻……
“你询问他人问题的时候,是只会随着他人给出的答案而确定答案吗?”
“眼神,微表情,肢体语言,心跳,就连一个人没有做出任何表现,只单纯的呆在那里,一点点的变化都不曾出现,其实也已经是在回答信息。”
“还是说,你不这样认为?”
奥菲莉亚再次大笑起来。
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那类,一提到公主一词,就会被人想到端庄妍丽的女子。
反倒是看起来比崇尚自由的佣兵还要自由。
并且有些过分自由。
苏利不在乎这一点,他只是按照奥菲莉亚的要求,说出自己的推测。
“你和夏佐是姐弟关系,作为姐姐的你,不具备阿米克比皇族传承的冰蓝色眼睛,所以你继承的是你母亲的瞳色,而夏佐,则具备了冰蓝色的眼睛。”
“在此之前,我已经猜到了,你们之中有一个混淆了皇族的血脉。”
“夏佐不是,所以就只会是你。”
面对夏佐狂飙不断的杀气,奥菲莉亚则是饶有兴趣地伸出手阻止他继续散发这种不必要,一经出现,还只会引起对面一群人防备的气势。
苏利继续说:“而且,国王不知道这一信息。”
“此外,我也有猜测,在知道夏佐的存在后,我就明白了,岂被流放到这座城市的原因,不是因为他的天赋不够,而是因为,夏佐的天赋太过惊人。”
日轮之下,星辰暗淡无光。
“国王只需要做到一点,暗示自己的正宫妻子说,你生下来的孩子不具备继承这个国家的能力,那么作为正宫妻子,并且还是光明教廷的圣女之一,她为了不让自己的儿子成为活靶子,就只能委曲求全。”
当然同样也有,岂本身就占据了为嫡为长这一点。
从圣女王后的角度来看,只要她不知道夏佐的存在,那么她就只会单纯把将岂送走的行为,当成委曲求全,并静待时机。
“之一,就注定了无法代表绝对。”
即便那些让人无语的贵族八卦历史书内,存在的全是垃圾信息,他们也从未八卦过,国王会联姻圣女的现象。
也就是说,这场联姻,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开创意味着前路未知,意味着风险和机遇并存。
而对于一位圣女来说,并非绝对的之一,就证明她是可以替代的存在。因此就算有孩子又怎么样,孩子死了,那也就什么都不是。
“一个被国王亲自表明,不适合成为下一任国王,却偏偏继承了正统,不仅为嫡还为长的人,如果不被送走,在之后,恐怕他也只会成为宫廷里所有后来诞生的孩子的眼中钉。”
“而作为之一的圣女,她显然没有办法凭借着自己王后的身份,在众多圣女中占据第一,并成为教皇无法割舍的根枝。所以她只能选择为现实妥协,将自己实力并不如何的孩子送走,然后,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无能无力,且只能听之任之的弱小角色,并在暗中谋划。”
“当然这个暗中谋划是我私自揣测的,我没有任何证据能表明这一点。但我仍然认为,一个能坐上光明圣女位置的人物,并且还是属于‘之一’的人,她必然比从此前的……看得要清。”
省略的是艾格伯特的名字。
从始至终就站在巅峰的人,是看不见下面的混乱的。
而摔了个大跟头之后才认清现实,无论认清之后的现实,对于艾格伯特来说有多么必须,也仍然无可否认,这是打破了一些重要之物才形成的东西。
所以即便苏利一瞬间就联想到了艾格伯特,也毫不犹豫地将名字的读音重新吞回肚里,
“主动被送走的嫡长子,也将注定无法取得继承人的教育。从国王的角度来看,无论岂将来发展如何,是好是坏,从他被送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他再也无缘那个位置,毕竟对于国王来说,不是自己亲自教导的孩子,又怎么能得到信任。”
“同理,作为大公主的你,本就是国王的掌上明珠。在国王公开表示宠爱,并借着这个理由,通过你向夏佐投放资源之时,你只需要主动向国王表明,因为夏佐不能正面出现,不能泄露身份,无法妥帖地接受系统的继承人教育,所以这方面便只能由你来代替,等学会了那些知识之后,再教给你一母同胞的弟弟。”
“而国王,也可以以单纯宠爱女儿的说法,将你放在正统的继承人战场。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你有问题,国王不会怀疑你,外人不会怀疑国王,而那个时候,又没有任何人知道夏佐的存在。”
“回归你不是国王的孩子这一推测,我猜,你恐怕在成为‘最受宠爱的公主’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并且在之后,便开始有目的性地为自己谋划了。”
苏利看了一眼夏佐,他眼神中并不存在怜悯之类的情绪。
尽管他知道,奥菲莉亚恐怕是在知道自己不是国王的孩子后,就已经开始有意地给同母异父的弟弟,即夏佐洗脑。
否则,目前才十多岁,实力就已经强到被一系列顶尖强者重点防备的夏佐,又怎么可能在给奥菲莉亚整理裙摆的时候,被踹一脚都不生气。
就连现在,他眼神里还满满的都是亲近之情。
关于夏佐,苏利同样有一个推测。
不过现在,和奥菲莉亚相关的推测信息,苏利还没说完。
但只是说到这里,奥菲莉亚便已经控制不住地抬手鼓掌。
她赞叹的眼神放在了苏利的身上,毫不吝啬地夸奖:“若非是带入一下你的位置,参考已知情报后,我大致也能推测到这些,否则我都会怀疑,你是不是站在神的视角,提前翻看了我的人生。”
奥菲莉亚有生之年第一回感受到,竟然真的有人的思路能跟上自己,或者说……
与她势均力敌。
奥菲莉亚眉眼变得锋利了起来,她说:“不过有一点你猜错了。”
“那就是我的眼睛。”上一秒奥菲莉亚眼神里还凝聚出的如同蜜糖般的笑意,下一秒便直接寸寸结冰,“这并非继承了我母亲的瞳色。”
“那女人的瞳色倒是和你相似,同样碧绿。”奥菲莉亚的手指几乎触碰到自己的眼球,她指着自己的眼睛说,“这双金色的眼睛,继承的是我真正的父亲。”
苏利原本搭在桌面上的手指,为这番言词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他在这番话一出现后就无法自控的头脑风暴。
头顶绿帽的国王,到底经历了什么……
苏利用小到自认为只有自己的能听到的声音嘟囔着:“不会是相信返祖,继承了外祖家瞳色的这种说法了吧。”
“嗯,这下猜对了。”奥菲莉亚果断承认。
苏利:“???”
“你在开玩笑吗?!”
“国王,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相信……才会相信这种说法?!”
奥菲莉亚弹了弹自己的指甲,金色的瞳孔里透露着些无机质的冰冷,随后她又道:“没有开玩笑哦,我说的是真的,而且那个男人真的是这样信了。”
“每次想到这一信息,我都觉得自己看到了世界上最搞笑的东西,并控制不住地为之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奥菲莉亚是真的笑得非常猖狂。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原来愚昧之人,是真的能蠢到这种程度。”
“但后来我代入了一下那个男人的想法,又觉得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苏利眨着眼睛看她,为突如其来的瓜搞得一心只想恰瓜。
奥菲莉亚回瞪了一眼:“看什么看,你的猜测还没说完,不是吗?”
“还是说你觉得,这种只要一经说出口,就会让所有人惊掉大牙的故事,还不配占据你三个问题的一个回答吗?”
苏利:“……你这种说法也太过笼统了吧,如果我能借此推测出让你评价是否是正确答案的问题,那就说明我心中起码已经有了明显的,关于你父亲身份的推测。到那种时候,问或是不问,恐怕都没什么值得在意的了吧。”
奥菲莉亚冷哼:“关我什么事。”
苏利控制不住地摆出了半月眼。
刨除掉奥菲莉亚那种不在乎他人生死,尊严,人格,和基本人权的残酷特性之外,奥菲莉亚依然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乐子人。
苏利甚至能明显看出,奥菲莉亚为自己无法察觉到真相,但又只能不断头脑风暴这件事,感到有趣。
苏利没那个让人看热闹的想法。
他反而想努力让奥菲莉亚热闹热闹。
“你想让佣兵之城毁灭的原因是,以事实证明,夏佐的绝对实力,以及只听你的话的事实。”
“一个完美的,除了实力不在自己身上,但即便如此,也能按照自己的吩咐,指哪打哪的工具人,再配合上,你那在很多人看来都会令人觉得惊悚的算计能力,想来你图谋的绝对不小。”
“阿米克比的国王……说实话,我觉得这点只能算是你的目标之一,而不是全部。但因为情报不足的原因,我又完全无法猜测另外一种,或者多种究竟是什么。”
苏利总感觉,奥菲莉亚就像是一本无论他再怎么燃烧脑细胞,短时间内也绝对无法看到结局的书。
并且。
这个人还在成长。
这点才是最令人可怕的。
穿越之前活了整整30年,都已经活到了退休的苏利,早就给自己打上了,思维已经定性了标签。
但奥菲莉亚不同,她现在才十几岁,是还有着无数可能性的年纪。
“那你要问吗?”奥菲莉亚再度伸出三根手指。
“不,别想让我用重要的三个问题的答案,来满足自己的八卦之心。”
“我对于你身上所发生的一切,或许存在好奇的心思,但和你坐在这张桌子上交谈的目的,只是为了维护萨迪拿城。而这点,永远都不会被我忘记。”苏利强调。
奥菲莉亚皱眉:“再说一遍,你真的是个非常非常难缠的男人。”
“我的荣幸。”苏利颔首致意。
“另外,我的三个问题分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