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第一时间看到这种血腥且罪恶的场景时, 恐怕都会发一发善心。
但已经被这个世界搞得有点不正常的苏利,却第一时间严肃起来了。
“这个……是什么?”
“鸟吧。”西里尔没理解苏利这个表情,以及这句话具体指了些什么深刻的东西。
“不, 我的意思是它是什么品种的鸟。”
全身上下黑乎乎的鸟可太多了。
而其中最让苏利印象深刻,且第一时间想到的, 绝对不会是正常人都会想到的乌鸦,而是……
乌鸫。
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较于大多数人对乌鸦感官不太好的情况,苏利其实没什么太大感觉。
他只是单纯地在警惕,这究竟是不是乌鸫。
把内心想法说出来的苏利,引得西里尔由衷地询问:“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乌鸫是那种农夫与蛇的典范。无论我是否救援, 只要它被我的举动吓到, 先不说鸟儿回报时会赠送人类虫子的举动有多让人头皮发麻……只说乌鸫, 无论是否对它做出帮助举动,只要吓到它,它只会让我24小时不间断感受到什么叫做被喷翔的自由。”
这就是神奇的乌鸫鸟。
毕竟再重的大橘, 也顶不过在阳台安静看风景,却被这种鸟疯狂摇人, 不间断甩屎攻击的离谱现象。
西里尔嘴角狂抽。
“我有那么一段时间非常怀疑, 善良才是你的本质。”毕竟西里尔自己就是最好的证明。
纵观过去那些奇奇怪怪的遇见, 在抛弃了西里尔的情况下, 苏利和艾格伯特之间的相处应该会更加自然才对。
“这种概念可要不得。”苏利果断摆手否认, “圣父那种角色,会和我这种中年退役社畜, 荣誉晋升的大魔法师有关吗?”
“绝对不会。”
虽然说是这样说, 但苏利还是对墙上的鸟伸出了手。
只是无论是他的肢体语言, 还是表情, 都在表述着他的抗拒之心。
“不想做就不去做。”西里尔冷静地陈述。
“但不想,和还是要去做是两回事。”苏利依然维持着伸手的动作,说话的声音又轻又淡,似乎是在担心惊飞本就深受重伤的鸟儿,甚至二度导致它的伤口更深。
“人嘛,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抗拒某些事时,还是要去做那些事的神奇生物。”
“我由衷地祈祷,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神,并衷心地希望,这是一只乌鸦,而不是乌鸫。”
记忆里报废了苏利好几个刷玻璃机器人的乌鸫鸟,具体长什么样子已经记不清了。而不久之前,那过分明显的鸟类叫声,也被苏利当成,人深受重伤都能完全变掉音色,鸟类这种只会更加明显才是。
两个孩子不会知道,也想不明白,度过了济索镇那种九死一生战场的渡鸦,在顺着除了高级妖兽之外,完全无法察觉到的,死去多时的晶翼龙的气味找过来时,却发现到那最后遗物,在一个没有丝毫元素的人类身上时的想法。
弱者。
需要杀掉吗?
但好像很奇怪,先看一眼……
然后,完全具备成年人正常思维能力的九级妖兽,看到了正常妖兽都无法理解的表现。
那白皙的手伸过来的时候,渡鸦能清晰地看到苏利腕骨处,有些微凸起的青筋痕迹。
浅青色的经脉,和纤细到随时都可以折断的手腕,在此时此刻近乎于刻意地彰显着他的弱质。
然而现实情况是,在这个奇怪的,完全无法被人理解的孩子的眼里,自己分明是属于一个要避开的存在。
渡鸦顺从本心地想要啄一下自己的翅膀,用于缓解那不知道究竟存不存在的尴尬时,才恍然发现,伤口处早已深可见骨。
“鸟类有口水吗?不过好像燕窝也能证明这一点。”苏利毫不在意自己的无知,并试图对这只在正常人类看来,应该不具备任何交流对话能力的普通凡鸟说道,“别这样,你那尖嘴啄上去,只会让伤口更深。”
渡鸦:这个人类好奇怪啊,再看一眼……
苏利莫名地从那只连眼白都不存在的鸟类眼里,发现了一种奇奇怪怪的光。
可以说是夕阳落下前的最后一缕余晖,在彻底消失之前,折射出来的反光,也可以说……
“和一个无对话和思考能力的鸟说话,果然是我傻了吗?”
苏利抽了抽鼻子,之后将视线放在了西里尔的身上。
后者瞬间炸毛。
“你在想什么不合适的东西!”
“我是绝对不可能用风元素把你吹起来,让你去接触那只鸟的,绝对不可能!”
但凡一个没控制住把苏利摔下来,嗝屁的就不是这个对西里尔来说没任何意义的鸟,而是非常重要的苏利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苏利还愣了一下,“我的意思是,你要不然尝试着把我往高处举一下,就是握着我的腿那种。”
能负重200斤跑10公里的大猩猩,在身体内部元素还处于丰盈状态的情况下,单手都能把苏利举起来。
西里尔:“啧。”
发出了一道不明意义的声音后,西里尔选择双手掐住苏利的腋下,把人给举起来了。
这个距离刚好够他们俩近距离接触到路边墙壁顶上的那只鸟。
但令人头痛的是,刚才因为角度的原因,苏利认为这只鸟只是翅膀受了伤无法飞走,可现在以平视的角度再看,才发现这只鸟分明是半边身体都已经烂掉了。
比之翅膀处的可见白骨,与翅膀同侧的一半腿部,爪子处简直就像是玩具娃娃的腿关节一样,彻底扭曲。
“嘶。”苏利倒吸一口冷气。
“我简直当场就想扁鹊三连。”
没救了,等死吧,告辞这种。
但现实是,与医疗职业方面无任何关联,只会在游戏中以相当违背现实情况的绿色血液作为代码连接的策划,选择再抢救一下。
“哆哆,快过来。”苏利尝试用记忆中的语气词,作为表明自己无害的呼唤方式。
下方西里尔闷闷的声音传来:“不要用唤狗的声音,对着一只鸟呼喊行吗?”
苏利面无表情:“哦。”
“总之,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包扎一下吧,小可爱,还是说你想用BB这种称呼?”
苏利伸出手试探地靠近那只鸟。
而那个原本试图啄翅膀的黑色鸟类,也没有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而是顶着那双黑黢黢的眼睛,注视着越来越接近的它的大脸盘子。
在大魔法师思考着,今天究竟是彻底放弃晚饭,跟这只鸟耗下去,还是等它嗝屁以后找个地儿给埋了的时候,苏利看着那只鸟顶着金鸡独立的架势,跳到了自己的手掌上。
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冲得苏利鼻子一滞,他只得一手举着鸟,一边屏住呼吸,一边又要求西里尔把自己放下去。
稍后回家的路上,两人都加快了脚步。
撕掉自己的衣服,给鸟包扎什么的,绝对比不过,就算这只鸟只剩一口气,都能把它给救回来的蓝·专业人士·哲。
黑暗圣子对此表示无语。
“一只鸟而已,死就死了。”
就价值论来看,这种非妖兽的普通鸟儿,蓝哲拿出来的能救它的药所代表的价值,随随便便就可以买下几万只。
但黑暗圣子即便唾弃着价值论的不公允,也依旧老老实实地拿出了药材就是。
“传说中的刀子嘴豆腐心。”苏利一如既往地,在非必要时,从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西里尔看着蓝哲一边红了耳廓,一边想要组织语言回应的模样,轻声说道:“太直白了。”
“等等,奇怪的难道不是大家越来越能听得懂苏利你说的一些话了吗?”西里尔奇怪地补充道。
“你要知道,人对于好话和坏话,都有着近乎于本能的高效察觉度。”苏利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但作为并非“买了宠物”以后,就不再照顾,只会给家中长辈添乱的熊孩子,苏利一边询问蓝哲:“不是说艾格今天会回来吗?”
一边拿着蓝哲拎出来的绷带,试图给仍不清楚品种的鸟儿包扎。
蓝哲乐得不用干活,只道:“尤菲娅那里有些收尾事件,需要他帮忙一并处理。”
辅助突然开无双,迫使其他原定输出被迫辅助的情况下,艾格伯特简直拉足了仇恨。
没被人直接打死,都只能说是大家看在被算计的前光明圣子,这么个“光明坦荡”的身份上留了情。
事后不好好安抚人什么的……
尤菲娅只会告诉艾格伯特:“我会注意在你死后,给你留个全尸,送到苏利的跟前的。”
艾格伯特果断回应:“请务必不要那样做,尸体很有可能吓到苏利大人。烧成骨灰就可以了,而且有着炎之女称号的你,一定会烧出最细腻漂亮的骨灰,那样的话就算是死去,我也能在苏利大人心里留下美好的印象。”
尤菲娅用眼神杜绝了自己说出来会伤嘴的话。
【变态到你这种程度,光明神莫不是被自己的袜子塞了嘴,才能搞出你这种神经病。】
艾格伯特使出max闪避,尤菲娅眼神攻击成功miss。
回到现在,苏利一边点头,一边在渡鸦的伤口处,打上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并由衷地祝福说道:“希望能早点康复。”
蓝哲挑眉:“用了我的药材,保证它明天就能活蹦乱跳。”
“那可太好了。”
嗯……
趁着黎明昏暗的光,赶到小楼的艾格伯特,一点都不会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