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大厅,他们遇到了村濑刑警,飞鸟司成功确认,绫辻行人就是被村濑刑警找来的人,他也终于放下心。
不会再冒出一个前男友了!
此外,飞鸟司没忘询问那位认识他的受害者所在的医院,打算去了解情况,得知是离警局最近的医院。
目标明确地走出警局,飞鸟司过山车般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他在绫辻行人身边感到了平静与放松。
他终于得以冷静思考自己的问题。
他现在严重怀疑的一点是——自己是倒霉原身,某个人穿到他身上和这些人谈了恋爱。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自己身上的种种怪异,解释他为什么会失忆,为什么会和这些大佬谈恋爱。
正好绫辻行人是侦探,把自己的猜想告诉他,肯定能找出什么更直观的证据。
他一边想,一边拐弯朝着停车场走去,绫辻行人却忽然拉住他的手腕,站定在原地。
“不用去停车场。”他说,“你不喜欢坐车,我们走路过去。”
“嗯?”反应过来后,飞鸟司惊讶地看着他,脱口而出,“您知道我有……幽闭恐惧症?”
被绑架那次,或许是他乙-醚吸入不够,又或许是绑架案他的保姆不敢下太重的药,导致他中途苏醒,发现自己被塞在狭小的行李箱中运输,四肢被卡死,嘴上贴着胶带,呼救无门。
一个6岁的孩子独自面对无尽的恐惧,多少会留下一点小毛病。
他自己觉得并不严重,也有在努力克服,几乎不会在生活中体现出来。
绫辻行人语气平常:“我是你的前男友。”
就像在说,知道他害怕的事是一件理所当然的。
“只是乘坐短途的交通工具而已,我可以的。”飞鸟司不想麻烦他。
绫辻行人的事务所不在横滨,那他多半是开车赶来,如果现在把车停在警局,之后还要回来再拿一趟。
现在交通这么发达,他早已强迫自己学会忍受狭小封闭的车厢,实在不行还能吃安眠药撑过去,必要时刻不给别人添麻烦。
连父母都不关注他,他更不敢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去消耗旁人的关心。
通过诸如阅读等行为,他可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基本上车程30分钟以内都能忍受,旁人见了只会以为他是晕车。
绫辻行人冷淡拒绝:“不用,我是坐计程车过来的。医院步行过去只有30分钟,既然知道你坐车会难受,就没必要让你忍受,连这点都注意不到,我就不该出现在你面前。”
尽管绫辻行人十分冷淡,飞鸟司却还是能从他的举动中,感觉到明晃晃的“前男友”讯息。
他是个外冷内热的人,总在细节上照顾人。
飞鸟司扶着肩上温暖的外套,眼神颤动。
哪怕只是有一丝可能,他都不愿意占据别人的感情。
去医院的路上,飞鸟司终于忍不住开口。
“绫辻先生……和你们交往的那个人真的是我吗?会不会是什么异能者附到我身上?目前为止听到的信息,有点不像是我的作风。”
“不是你的作风?你不喜欢男性?”绫辻行人的表情纹丝不动。
飞鸟司思索后摇摇头:“以前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不过我的理想型确实更偏向男性一些。”
“差别很大?”
脑中浮现三位前男友的形象,飞鸟司原本要用力点头的,却想起自己不应该那么了解他们,就绕开这个问题,直接用理想型答复。
既然都是前男友,那他也不需要担心自己有个现男友会误会,不用隐瞒什么了。
飞鸟司不再有所顾忌。
“我比较喜欢能给我安全感,感觉稳定的类型。”
谈起喜欢的类型,他连声音都更加温柔,眼里有光,带着一抹憧憬。
“从小我的父母就忙于工作不着家,我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生活,太寂寞了。所以如果有恋人了我可能会有点粘人吧,想要在一起的时间多一些。最好不是异地恋,我不擅长乘车,也不愿意对方为我频繁奔波,不过合适的话,我可以搬去对方所在的城市。”
长相有点不好说,他没什么倾向的类型,顺眼就好。
“性格上……开朗外向、简单好懂一点吧,希望对方为人认真可靠、重视感情、珍视生命。”
飞鸟司挠着脸颊,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好像有点多,不过都是很普通的宽泛要求,我的理想型差不多就是这种稳稳当当的感觉,其他的都好说。”
就连性别,也是“好说”的范畴,毕竟他也没喜欢过什么人,无法笃定自己的性取向。
他一直想要的就是安稳的生活。
虽、虽然目前看起来这个目标好像有点岌岌可危,但他不会轻易放弃的!
“我明白了。”
静静听完后,绫辻行人手伸向腰间的烟管,又硬生生停住动作,将手拍在飞鸟司头顶。
“之前的你也是喜欢这类型。”他说。
“啊?”飞鸟司疑惑,“您连这个都知道?!”
“曾经喜欢什么类型、交往过几个男友、什么时候分手的、你喜欢的咖啡口味、你害怕的事物、未来的打算……你都和我说过。”绫辻行人难得莞尔一笑,“虽然都是些我能推理出来的事情,但你把自己坦诚给我,问我愿不愿意和你交往。”
“我答应了。”
飞鸟司喃喃:“我真这么做了?你不会误会吗?”
听起来胆子好大……他之前还担心说出理想型会让乱步先生误会。
不过确实对他们而言,隐瞒毫无必要。
“不会,在你的理想型和我之间,你选择的是我。”绫辻行人笃定地说,“我可不是庸人自扰的蠢货。”
接着,他略有不满地眯起眼,声音低沉阴冷,“不过我知道你对其他几任也是一样毫无保留,所以我们并不会问起其他人的事,互不知晓身份。”
这算是他们这些前男友心照不宣的默契和较劲吧。
他看着自己一无所知的前男友,帮他撩起发丝别到耳后,说起他们的过往。
“你非常尽责,从不做让我误会的事。不会提及与前任的过往,就算偶尔遇到他们或是有必要的见面,也会乖乖告诉我。”
“你唯一对我努力隐瞒的,只有你为我送出的一个个惊喜。”
要骗过侦探很难,绫辻行人有时候会故意拆穿,看他气得把礼物扔过来,然后霸占他的安乐椅生闷气,再接再厉地准备惊喜。
直至某一天,绫辻行人也无法揭穿他的惊喜,在收到礼物的时候愣了一下,于是那双金瞳里收获了双倍的喜悦。
若是会令绫辻行人不愉快的事情,他从来不会隐瞒。
比如分手。
飞鸟司颤着睫毛,心绪复杂。
绫辻行人让他在步行街上的长椅坐下作息,自己走进一家精品咖啡馆。没多久,他拿着两杯咖啡出来,递到飞鸟司面前。
飞鸟司想起刚在警署里倒的咖啡,放在窗台上之后完全忘记了,绫辻先生连这个都注意到了吗?侦探的观察力真是可怕。
他游泳救人已经消耗了大量体力,之后接连面对大佬前男友们,这一切都发生在两个小时内,实在是令人身心俱疲,需要提提神。
“谢谢绫辻先生。”他接过咖啡杯,小小地浅尝一口。
是豆乳咖啡。
舌尖尝到喜欢的味道,他又想起刚才绫辻行人的话。
他没法再骗自己,绫辻行人对他的惧怕和喜好了如指掌,和他们谈恋爱的人就是自己。
“这里的咖啡豆一般,今天泡的不如平时,勉强喝喝吧。”绫辻行人十分挑剔地看着手中的咖啡。
“这是绫辻先生自己泡的咖啡?”飞鸟司讶异问。
“当然。”他说。他刚才不是去买咖啡,而是去借用机器和材料。
手心的纸杯传来暖意。
温度也恰到好处,对他来说已经完美得挑不出毛病,过去他也经常喝绫辻先生亲手泡的咖啡吗?比这更美味的味道……
绫辻行人:“还有什么想问的?”
两人继续边走边聊。
飞鸟司想了想,那可太多了。
他们为什么会开始交往,又是为什么分手……
但他退却了。
分手了再问这些似乎有点不道德,像在伤口上撒盐。让绫辻先生来处理前男友失忆的事情,已经很麻烦他了。他记得绫辻行人是个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也不爱谈论人,而今天他已经说得够多了。
飞鸟司决定问些更要紧的。
“绫辻先生,你知道我住在哪里吗?做什么工作吗?”
今晚的落脚点,这个十分重要!
没有钥匙不要紧,有地址就好办。说不定回到住所就能找到自己的手机,看看聊天记录、相册也能发现不少东西。也许还有失忆必备的日记!
“交往的时候你是横滨大学到东京大学的大三交换生,住我的事务所里。”绫辻行人说,“分手后你回到横滨,之后的联系就很少了,我也不知道你的情况。”
同居?
飞鸟司努力忽视这一点。
“我在横滨大学读的是什么专业?”
“心理系的,方向是犯罪心理学。”
飞鸟司:……
要不是刚刚坐实失忆前也是自己,这又要成为他自我怀疑的证据。
他怎么就转专业去研究犯罪心理学了?
就算真转,学医才是他的第一志向,但所有人都认为他的性格不适合做医生。
犯罪心理学……除了影视剧外还没怎么接触过,放在这个民风淳朴的横滨市,又意外觉得合适。
可他该不会是为了写论文,才和大佬们恋爱吧?
不至于,不至于……他不可能会去做这些事情。
又或者,谈恋爱之后才发现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所以去学了这个?
从就目前的情况看,也不是没有可能。
飞鸟司叹了口气:“我之后去学校问问,大概能找到什么信息。”
他的脸还算有辨识度,从小到大都有人夸,人缘不错,教职工肯定记得他。
“不必,虽然分手后没什么联系,但你和你的朋友有次卷入了我负责的案件,是一个叫做西格玛的外国留学生,你和他关系很好,找他问就行。”
他打开手机,开始用短信联系谁。
听到朋友的名字,飞鸟司一个错乱同手同脚,又连忙调整过来。
难道是天人五衰的那个西格玛?!一般人也不会用希腊字母做名字。
……这是什么魔幻的世界。
不过和其他人比起来,西格玛应该还算安全?
这个想法冒出后,飞鸟司深深地沉默了。
经过三位前男友的冲击,他竟然觉得天人五衰、天空赌场的老板都不危险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西格玛不是自己的前男友,他都快草木皆兵了。
飞鸟司苦中作乐地想到。
不对,他瞎想什么呢,失忆六年,三位前男友,已经够多的了。
“我从当初办案的警官那里要到了你朋友的电话,没打通。”
绫辻行人再次照着西格玛的电话拨过去,这一次他直接在语音信箱留言,说明了飞鸟司失忆的事情,以及他们将要去的医院地址。
“太感谢绫辻先生了!”飞鸟司扑闪着眼睛,感激道。
绫辻行人端详了一会儿,察觉到他激动背后蕴含的离开意思,有些不悦地问:“你很怕我?”
飞鸟司摇摇头,金瞳中布满诚恳:“绫辻先生对我很好,但总是麻烦您让我有些过意不去。”
抛开西格玛的隐藏身份不提,在失忆的当下,飞鸟司更倾向于和朋友接触,而不是前男友。绫辻先生越是了解他,越是体贴,就越是让他想起两个人曾交往过的事实。
“哦,不用在意,我也不是什么慈善家。”绫辻行人意味深长地说。
他当然是有所求。
听起来好像有点怪怪的。
飞鸟司不敢深思。
绫辻先生无论观察力还是行动力都很强,和他一起行动,有一种可以将一切都托付出去的安心感。
飞鸟司甚至能理解失忆前的自己为什么会和他交往。
那他们到底是为什么分手呢?
他低头思索,下巴触及到柔软的面料。
定睛一看。
“!!”
飞鸟司抓着脖子上的红围巾,不知所措。
出来时太匆忙了,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江户川乱步身上,他竟然忘了把这个还回去。
“绫辻先生,请等我一会儿,我要去把围巾还给乱步先生。”这可是重要的信物!
他立即摘下围巾,失去了保暖,肩膀和脖子感觉有些凉飕飕。
绫辻行人再次抓住他的手腕,制止他风风火火地跑回去。
“在医院还给他们就行。”发现他的疑惑后,绫辻行人说,“虽然我给他们找了点小麻烦,但只要你在,他们一定会过来。”
既然是侦探的判断,他自然不会质疑,只是想到对接下来三个前男友马上又要汇聚一堂……
他开始头皮发麻了。
他应该没别的情债了吧?
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