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风神之诗。”一切归于尘土,温迪收起神通,终末弓消散,周围的风元素自发在温迪的手上凝聚成一把里拉琴。
悠扬的琴声穿透云霄,柔和的风元素力拂过夏油杰等人的身体,治疗了他们的伤痛,五条悟因信息过载而阵阵刺痛的脑袋也得到了安抚。
“此乃高天之歌。”温迪的声音骤然严肃,四道风刃在温迪的琴下诞生,几息之间,斜插在京都四个地方,总监部、加茂家、禅院家、五条家,古风古意的精致和式院落被风刃削了半边,并未伤人,警示的意味却分毫不减。
他们虽然不在现场,但是神明的虚影却好像就在他们的脑海中,久久无法散去,一时之间,偌大的咒术界,竟没有一人敢开口说话。
没有人类敢于蔑视神明的权威。
羂索之前破开封印拼着重伤逃走后,来到约定的地点被合作者里梅救起,二人隐蔽在千代田区和文京区交界的高楼上,亲眼目睹了这场闹剧和一场神迹。
羂索白花花的脑子上满是裂痕,那是逃出靖妖傩舞范围时所受到的伤。
“没想到啊,神道衰落的今日,还能看到这样的神迹。”脑花上长出一张小嘴,这样说道。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白发妹妹头的特级诅咒师里梅捏紧手上的脑花,冷声道。
他不怕神明,更不信仰神明,只有宿傩大人才是主宰他的神。
“放心。”羂索笑了,“就算是神,经此一役,短时间内也难以恢复如初,而另一个需要注意的降魔大圣,他身上的东西很有意思,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
2002年12月28日,文京事件落下帷幕。
夏油杰游魂一般乘坐着被他取名为“虹龙”的龙形咒灵飞向父母藏身的地方,打算安顿好父母之后就去找温迪他们。
这场噩梦结束了,夏油杰拼命想忘掉,却反而适得其反,经历的每一幕都清晰无比,如在眼前。
所有的一切的都消失了,但是夏油杰吞食的咒灵都还在,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
尤其是巨骸怪——夏油杰将祂放了出来。
可以任意控制大小的巨骸怪如今缩小成半米多高,模样就像一个会活动的小孩骨架,眼眶处亮着两团幽蓝色的鬼火,开开合合的颌骨发出异样的声响,就好像那些人类绝望的哭嚎。
妖怪志中记载的名叫巨骸怪的妖怪形成于难民的无尽怨气和无数死人的骸骨,他们形成于难民,却也不自觉的吞食着难民,用来提升自己的实力,特级咒灵巨骸怪同样是这样。
夏油杰杀不死祂,每次将骷髅打碎,祂还会吸收怨气和死人的尸骸继续成长,甚至变得更强,为了不让更多的人死于祂手。
尝试过不下十次后,夏油杰是哭着将祂变成咒灵玉吞入腹中的,也为此呕吐了好久,就好像是真得下嘴吃了那些痛苦死去的人类一样,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夏油杰苍白着脸,抱歉的对着这个如今受他驱使的咒灵鞠了一躬,他知道那些人都已经活过来了,但是曾经受到伤害的事实,夏油杰亲眼所见,他忘不掉。
忘不掉人们的绝望、忘不掉那些咒术师的冷血、也忘不掉温迪的强大耀眼……
既然忘不掉,就永远铭记。
这个被他命名为“文京”的巨骸怪,让夏油杰立誓要变得更强。
……
甚尔先回了医院,将安然无恙的母子俩带回了家中。
而五条悟暂时不想回到恶心人的五条家,于是跟着温迪和魈回到了降魔教,他也因此亲眼看着本已经变回正常模样的温迪慢慢缩小、缩小、再缩小,变成了一个长着白色翅膀,只有巴掌大小的小精灵。
“所以,这就是你的真身吗?神明大人?原来你是风精灵?”五条悟眨巴着亮晶晶的苍天之瞳,撒娇道,“可以让我抱一抱吗?神明大人~我可是您最忠实的信徒。”
“悟。”温迪忍受不了五条悟的撒娇攻势,却也不想屈服,眼珠子一转,想了个折中的方法,偷笑着扇动翅膀,落到了五条悟的肩膀上坐下,冲着神子眨眨眼。
笑话,说到装可爱,他巴巴托斯才是行家啊。
“嗷~”神子大人受到十万点暴击,血条清零。
“这样没关系吗?”魈看着温迪如今虚弱的模样,微微皱了皱眉。
他几乎从来没有见到过温迪这副模样,摩拉克斯大人也被时间的磨损消耗着,那巴巴托斯呢?
如果是千年前的巴巴托斯,应该不会虚弱成如今这番模样。
“还好啦,好好休息个三年五载也就回来了,我可是天生地养的精灵,空气中的风元素都会给我以反馈,对我来说,回复力量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温迪坐在五条悟的肩头,交替摇晃着双腿,
“人家现在想吃苹果~”温迪哼哼道,“好久没有这么累了。不管不管,要吃苹果!”
“没问题!”五条悟拍着胸脯保证,“别说是苹果,就是世界上所有苹果味的东西,悟大人我都可以给你找来。”
“好啊好啊,但是我不要热热的黏黏糊糊的东西,就算是苹果味也不能接受!太腻啦!”
温迪这边虽然能量消耗造成的影响让人担心,但氛围也算欢欢喜喜。
夏油杰的父母并没有失去记忆,看着如同新生的区域,他们第一次领略到难以想象的神迹,母亲看着安然无恙的儿子,喜极而泣,夏油杰无奈的抱着母亲安慰着。父亲在一旁抚摸着儿子的发顶,自家儿子真的长大了,长得都快比他这个做父亲的高了。
只有甚尔这边有些难处理。
阳子虽然早在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之前就晕了过去,但是那个让她昏迷的人,她确实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阳子并不笨,之前一直不问只是出于对甚尔的信任。
但是相应的,如今的她希望甚尔也可以相信她。
“所以,甚尔,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阳子抱着安然睡去的儿子小惠,将孩子熟睡的孩子轻轻放回他们一早准备好的摇篮里,轻手轻脚的来到一楼客厅,坐在甚尔对面的沙发上。
“……”甚尔抹了把脸,却还是打算老实交代。
关于是否要让阳子知道甚尔身份的事,甚尔早就和温迪他们商量过,如果孩子是个同阳子一样没有咒力也看不见咒灵的普通人,那么甚尔可以为了他们好,从而选择隐瞒下来,这样会更加安全;但如果孩子是一个有天赋可以看见咒灵的咒术师苗子,甚尔就有必要告诉阳子,他和他的孩子将来可能会遇到的危险,让阳子也有一定的认知,而不是一直被蒙在鼓里,只能无力的为他们担心。
显然,孩子有咒力几乎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了,虽然本来应该等到四岁孩子觉醒咒术,拥有一定自保能力之后再说,但是提前就提前吧。
甚尔深吸一口气,内心无比忐忑的向阳子吐露了自己的身份和世界上有咒灵等等事情。
还怕阳子不相信,甚至早就准备了一副可以让普通人看见咒灵的咒具眼镜,平时一直锁在地下室角落里,如今也被甚尔拿出来给阳子带上。
阳子听完这些就感觉好像听了一堆奇幻故事,但秉着对丈夫的信任,阳子选择了不去质疑,看到甚尔说着眼镜的作用,她将信将疑的戴上,就看到了甚尔手上提着一只头顶几根毛浑身白花花的肉虫子。
再一摘下眼镜,甚尔是同样的动作,但是却看不到那只奇奇怪怪的虫子了。
阳子重复着这样摘下又戴上的动作好几次,总算是认命一般长舒一口气,戴上眼镜,看着提着丑宝的甚尔露出憨憨的笑容,本来有些生气的阳子一个没忍住笑了。
轻叹一声,她知道甚尔的顾虑,就和他科普的一样,看不到却要一直担惊受怕,真的算是一种折磨,甚尔是为了她好。
“这么说,小惠也有成为咒术师的天赋?他能看见?”甚尔点头,一把丢开丑宝,揽过阳子的腰,将她抱在怀里,“那个五条悟是咒术界最强,他说他看见了,就应该是真的。”
“明白了,我会注意的小惠的动向的。”阳子紧了紧握着甚尔的手,“所以之前那个男人是为了找你报仇才来找我的?”
阳子想到了甚尔杀手的身份。
“对不起,连累你了,我下次一定会更加小心的。”甚尔现在想起还有些后怕。
“说实话,我很害怕,但是也很高兴。谢谢你,甚尔。”坚强的女人比起一时害怕,更讨厌永远的无能为力和蒙在鼓里。
……
京都,总监部
之前的会议室已经不能使用了,甚至那道风刃仍然没有消散,一直伫立在那里,就好像悬在他们这些人头顶的勾魂镰刀。
如今的总监部害怕却又记恨,明明是他们自己搞出来的事情,他们选择袖手旁观,有什么不对?
就好像阴沟里的耗子阴狠的盯着天上洁白的鸟儿,希望他们可以狠狠摔死在地上,成为供他们啃噬分食的大餐。
他们寄希望于那个神明耗尽力量陷入沉睡,神爱世人,那为世人而死又有什么不对?只要祂死了……
静默的气氛弥漫在这间会议室,无论哪个派系的人都没有说一句话,他们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就等着那个先出头的鸟。
羂索随意补充了一点咒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虚弱,又急忙抢了一个总监部中高层的身体参与了这场紧急召开的会议,他在找个地方修养自己之前要先清楚这里的动向。
那些无脑的暗线一个个不是被吓破了胆不敢吱声,就是神经大条没被吓傻但不堪大用,只能由他自己上。
“这个人,我们或许可以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