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尔无奈扶额,早就知道这人的能力和风有关,倒是没想到还能这么用,他正要把这个人从空中拉下来,手都触碰到温迪的脚腕了。
突然又是一阵风,甚尔就看到温迪背后张开了一双洁白的翅膀,羽毛柔软顺滑,还发着微微白光,他玛的就好像是……
“鸟人?”甚尔眨眨眼,哭笑不得的看着满屋子乱飞的鸟人,这人真喝醉了?开什么玩笑。
“喂,别飞了,温迪,给我停下。”
“啦啦啦啦啦~”
甚尔好不容易抓到了闹腾的温迪,给这货盖上被子,将他手中的酒瓶子放到一边。
“累死了,突然搞什么啊。还真是鸟儿吗?乱扑腾。这些毛你自己收拾,老子不奉陪了。”
甚尔看似恼火,头也不回的走了,嘴角却带着笑。
被人维护的感觉倒是还不赖。
这也算是被信任了吧?
“玛德。”甚尔好像才意识到自己笑了,不是杀人时的冷笑,不是赌马赢了之后的开怀大笑,而是这种温馨的……
甚尔摸了摸上翘的嘴角,差点被自己恶心到了,急忙撇下来,甩了甩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了出去。
“那羽毛触感倒是不错,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
魈这次来到一个海边城市——熊野市,这个城市位于本州岛三重县的辖区内,还不是后世旅游圣地的样子,但是也算是风光秀美,民风淳朴,有些看头。
当然,魈来到这里,也并不是为了旅游,而是在之前隐约感觉到了这边有较强咒灵的气息,前来查看一番罢了。
如今夜色昏沉,乌云压顶,看着好像有一场大雨要倾泄而下,不算繁华的城市在这样的夜晚更是凄清冷寂。
魈今天周身气压也莫名有些低沉,最近总是想到有关于帝君和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可能是好久未曾见到过帝君,又想到温迪前两天提到过帝君的委托。
游离于世界之外不对吗?他作为夜叉,身染业障,连自己有时候都会被侵蚀神志,陷入短暂的昏沉,更不用说普通人了。
业障发作有多可怕,他曾多次亲眼所见,也曾数次亲身经历。
魈无意识的前冲,就好像没有看到前方十米开外隐藏的咒灵一般。
“小心!”
随着这一声提醒,一个幼小的温热身体向魈扑了过来,小孩速度很快,还为了救人无意识的使用了自身咒力,魈呆愣惊讶之下,竟被这个黑发小孩扑倒在一边。
另一边长着女人头、拖着超长蛇身的咒灵看着之前跟丢的小孩儿如今还坏了他的好事,新仇旧恨算在一起,更是火冒三丈,直接叫嚣着向两人冲了过来。
“松……松开。”魈很少同人类这样近距离接触过,尤其对象还是这样一个柔软娇小的生命,他不习惯的动了动,又害怕自己动作太大,伤到这个柔弱的七八岁孩童,眼看着咒灵飞扑过来,魈眉头轻皱,抱着小孩正要退开。
“咒灵操术!”几乎破音的孩子喊出了这个刚刚在脑海中自发浮现的名字,全身咒力沸腾起来,冲向那个飞扑过来的一级强度的咒灵——那是从人们对于日本妖怪濡女的恐惧中诞生出来的咒灵。
“咳咳——”七八岁的孩童,咒力还没有发育完全,尤其是没有经历过专门教导的普通人家的孩子更是这样,透支自身咒力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小孩为了救人几乎是本能的拼命压榨自己的咒力和潜能,内脏也受到了咒力的挤压,喉头一阵腥甜,咳出一口血,滴落到了魈的身上。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魈察觉到小孩痛苦颤抖的身体,才反应过来,轻叹一声,也顾不上什么了,他左手托起小孩,将他按在自己怀里,右手化掌为刃,一道暗绿色的风刃斩向咒灵,咒灵吃痛,在地上不住的打滚,那张本来姣好的女人脸如今狰狞可怖,头以下全是漆黑蛇身,翻滚间仍不见蛇尾,倒是周围的土地被破坏殆尽,可见其身到底有多长多坚硬,可以想象普通人要是碰到会是怎样的下场。
也许是因为咒灵受伤衰弱,也许是孩童无意识念出了术式名称,算得上是术式公开,有增幅作用,如今这个孩童的咒力暂时占了上风,魈惊奇的看着眼前的咒灵在痛苦的嚎叫中缩小成一团黑色的小球,飘到孩童的面前。
魈低头看着这个已经疼晕过去的小孩,心中划过一丝异样的酸涩与感动。
这个孩子是为了保护他?魈金色的眸子中的漠然有了细微的软化。
他想到了自己曾经被帝君救下后,被手把手照顾的日子。
思绪万千之间,魈将那个漂浮的小黑球收了起来,闪身要带着孩子离开这里找温迪救治。
这时,又一只烦人的咒灵从海中一跃而出,蛛身牛头,有着特级实力,似乎是从人们对于妖怪牛鬼的恐惧中诞生的咒灵。
相传牛鬼和濡女一般相伴而行,会袭击路过的船只和渔民,也难怪一个小小的熊野县中会有两只如此高级咒灵一起出现,毕竟,一般咒灵都是有领地意识的。
这时,几声微弱的呼喊离他们越来越近,魈还未来得及阻止,咒灵牛鬼的目光就向那边瞪去。魈暗叹不好,在日本志怪故事中记载,牛鬼具有凶眼,被注视的人会发幻觉七窍流血而死,这只咒灵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能力。
时间紧迫,魈一个使力踹飞咒灵,用力过猛下,咒灵庞大的躯体连着砸倒了五颗碗口粗的大树才停下来,而这时,差点遭遇危险的那对夫妇踏入了这个特级咒灵形成的生得领域,也看到了庞大丑陋的咒灵、那个绿发金眸的少年以及他怀里的孩子。
“杰!”本来害怕到无法站立的少妇擦着眼泪挣开丈夫的搀扶,跑到魈的身边,魈看出来这对夫妇可能是怀中孩子的父母,忍住了想要躲开的身体反应,身体微动,将这对夫妇挡在身后,戒备着咒灵的反击。
“杰这是怎么了?”夏油夫人从魈的怀抱中接过如今呼吸还算平稳,好像睡着一样的儿子,颤声问道。
“他并无大碍,只是力竭昏睡过去了,方才觉醒术式,力量有些暴走。”魈有些内疚,如果不是因为他失神,这个孩子也不会受伤。
“什么力量?什么术式?你在说些什么?还有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夏油夫人看到儿子嘴角半干的血迹,早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啊,还是夏油先生冷静一些,安抚着自己的妻子。
魈看着哭泣的女人,很是无措,但又几乎从来没有安慰过他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将怒气尽数撒在那个倒霉的咒灵身上。
“靖妖傩舞!”绿色的长|枪破开咒灵的身体,阵阵黑色的业障缠绕着魈释放的风元素,化为杀伤力极大的利刃,将咒灵粉碎,连带着之前夏油杰留下的咒力残秽也消灭殆尽。
魈在最后收手,没有真正将这只咒灵祓除,而是将奄奄一息的咒灵暴力压缩成一个球,收了起来想着送给这个孩子赔不是。
从那个孩子喊出的术式名字魈猜想他的术式应该与操控咒灵有关,就如同那个在他术式影响下变成黑球的咒灵一样。
风波平息,夏油夫妇却仍然没有回过神来,他们就好像看了一场玄幻电影,却是真正发生在他们面前的真实事件,直接将他们的世界观粉碎了个彻底。
“这孩子能否先交予我治疗一番?想必你们也感到有些棘手吧?”魈收拾好一切,走到这对夫妇面前,诚恳地问道。
“……谢谢您,这位……小先生。”夏油夫妇看了看魈,又看了看怀中昏睡的儿子,犹豫了一下,当即小心的将儿子交给了魈。
“放心,我先走一步,二位之后可以到这个地址来找孩子。”魈报出了温迪小公寓的地址,向两人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护着怀抱中的孩子,闪身消失了。
“这可真是……”夏油夫妇看着前一秒还在的少年,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还以为是一场梦,如果不是周围被破坏的树木和怪物砸出来的坑洞,他们真的无法相信。
但是,他们又突然想起,自己的儿子好像说过一些有关怪物的话,向身为家长的他们哭诉过,他们却觉得夏油杰在撒谎,严禁他说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话,几次之后,孩子再也没有提过这些东西,他们本以为是孩子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难道,他们的孩子是一直在忍耐吗?
做了错事,误会孩子的好像一直是他们。
想到这里,这对夫妇也回想起自己孩子生活中的那些被他们忽略或者斥责的怪异行为:突然神色惊恐的低下脑袋,突然啜泣,突然胡乱挥动胳膊驱赶着什么……
夏油夫人倚靠在丈夫肩膀上哭了出来,夏油先生也抹了把脸,神色痛苦。
“走吧,我们收拾东西,去东京,找到阿杰,好好对他道歉……”
他们一家三口本来只是到熊野市游玩,晚上也安分的住在旅店房间里。
却不想“能看到”的夏油杰被咒灵盯上,为了不牵扯到父母和旅店的其他人,善良的孩子忍着害怕,偷偷跑出旅店,吸引了咒灵的注意,最后还甩脱了咒灵的跟踪,脱离了危险。
如果不是因为魈,夏油杰这次或许会安然无恙,然后继续躲藏在普通人中,在周围人不理解的惊惧目光下隐藏自己,之后在某一次危险中九死一生,凭借着自己激发术式,制服咒灵,被咒术界发现,按部就班的进入咒术界,和五条悟成为同学,经历身边人的死亡,然后精神崩溃,走上那条不归路,迎来惨淡的死亡和死后仍不得安宁的人间炼狱。
如今,夏油杰的既定命运已经被打破,未来正朝着不一样的方向发展着,不知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