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羽书为危险的消失松了一口气时, 温禹明已经迈步走向了他的面前。
他温润的眸子里多了一丝明亮的色彩，低头看着距离成年还有好几年的沈羽书，显得高兴的同时, 也很好奇在这个世界, 这个年龄段的周远会做些什么。
沈羽书为他瞬间解决突如其来的危机, 感到惊讶的同时，也对他的靠近，做出了明显警惕动作。
温禹明看着他眼神里的提防色彩，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明亮的眼睛都变得暗淡了。
他捏了捏拳头, 尽量忽视自己面对故人转世时的激动心情，好保持着冷静的态度和沈羽书交流。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温禹明过分明显的表情, 让裴诚一隐约察觉了些什么。
带有些审视意味的视线被放在沈羽书身上的时候，后者微微皱眉, 只回答了温禹明的话。
“沈羽书。”
沈羽书的声线并不具备少年感的意气风发, 他只要没有刻意的将自己说话的声线，做出语调方面的起伏, 声音就是那种偏向于清冷的漠然感。
和周远完全不一样。
温禹明想到了记忆中的身影，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觉得沈羽书和周远一点都不一样。
但一个人也不可能只有一面。
何况沈羽书看起来才只有十四五岁, 这个年纪的孩子, 性格还没有完全定性才对。
能看到自己的故人转世，从小长大, 也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温禹明就又高兴起来。
那起起伏伏的心情, 被裴诚一全部感知到。这导致裴诚一看向沈羽书的视线, 不仅不再有任何审视的意味, 还全然变成了看待自己人的样子。
这是对温禹明的信任, 也对温禹明信任的人，理所当然的包容态度。
不过有一点，裴诚一仍然需要提醒温禹明：“在未经认证之前，他也不一定会是你想的那个人。”
“我不会认错的。”温禹明转过了头看向裴诚一，“那是在无数次轮回里，不止一次触碰到他灵魂后记下的痕迹和波动。”
温禹明知道如果自己不给出合适的解释，裴诚一恐怕还是会选择隔绝他和沈羽书的接触：“人和人的时间是不一样的，从历史方面来看，时间是一条长河，可从个体身上来看，有的是小溪，有的是江海，还有的可能就只是露水。”
甚至还有的，可能就只是一片薄物……温禹明的心情沉重了一秒。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阿远的灵魂究竟是什么样子。”
裴诚一将手中的枪放回腰间的口袋后，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好歹也要先被【他】认证过吧。”
“可我实在没有办法主动联系上【他】。”温禹明语气干净说，“一直以来都是【他】主动联系我们。”
“……至少慎重一些。”裴诚一知道自己大概拉不回，这个扯着九头牛还能往前奔的人了。
“我认为我已经足够慎重了。”温禹明倒是觉得，他真的很慎重。
否则他最应该做的事，大概就是直接扑到沈羽书的身上，确定他的体温，确定他是活着的这一点，并且第一时间审查附近是否会存在可能给他带来危险的东西。
这个才是他本应做的。
只是现在为了不吓到这个看起来就很年幼的挚友，在全力克制着而已。
裴诚一非常想说：明明在上一次清醒的时候，温禹明强大又克制，还隐隐约约夹带一丝悲伤，看起来格外不像是他自己……
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
沈羽书在旁边的两人自顾自对话的时候，搀扶着何若微站直。在确定她不会因为过分的惊恐，而觉得身体虚软无力，就直接说道：“抱歉，我对绘画没有明显的兴趣，所以恐怕不能和您一起去您的画室，看看我爸年轻时留下来的画作了。”
沈羽书很清楚，在生死危机已经被解决了的情况下，更重要的果然还是回归了平静后的生活。
住院还没结束，就算要走也要提前和医生说明。
至于这一出现，就总把视线不停放在自己身上的人……沈羽书只用眼角余光看一眼，就发现，温禹明几乎每隔三秒，就会盯自己一下。
好像在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有气……
感觉有点别扭和不适。
但又没有特别不适应……
沈羽书并不想让自己平平无奇（？）的生活，因着介入各种事件，变得不再拥有平静。
他很果断地，就打算直接离开这里。
甚至没有任何想要询问温禹明名字的意思。
这让温禹明顾不得继续和裴诚一说明情况，喊沈羽书别走的话，就已经脱口而出。
“你别走。”
那语气似哀求，也似挽留，不过听起来却莫名有一种让他别死的即视感……
沈羽书：“……”
他无语地说：“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吧。”
他话音一落，见不得温禹明难过的裴诚一，转眼就找到了一个合适挽留沈羽书的借口。
“类似这种灾难，虽然算不上人祸，可笔录还是要做的，所以你暂时不能离开。”
沈羽书想了一下，倒也觉得合理，可看着裴诚一那明显一副有私心的表情，张了张嘴，又沉默了。
后者见沈羽书暂时会没有打算直接离开的样子，干脆就拍了拍温禹明的肩膀。
裴诚一指了指天上，冷静地说：“现在更重要的，应该是关闭这个缝隙吧？”
温禹明抬头看了一眼，躲在（缝隙）门后，蠢蠢欲动的，想要入侵这个世界的魔兽和丧尸，同意了裴诚一这个先解决情况的说法。
并告诉沈羽书：“我们很快就可以去做笔录了。”
沈羽书：……并不是很着急去警局。
不过他仍然轻“嗯”了一声，表示回应。
裴诚一却是第一次见到温禹明修补缝隙的时候，没有露出任何堪称纠结的表情。
——甚至他还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裴诚一低声念叨了一句：“记忆里的故人，和眼前人的相比，果然还是眼前的人更重要？”
温禹明果断摇头：“两个都很重要，我只是在想，如果他看到了我的记忆，会不会回忆起前世。”
至于那份记忆的痛苦，会不会让他瞬间好转的心情，重新变得压抑回去……温禹明也没办法确定。
不过。
当工作，加上维护故人的生命财产安全，又配比可能会存在的，沈羽书回忆起作为周远的一生……
这和温禹明回忆起记忆时的痛苦对比，天平的重量在前者直接压到了底。
温禹明打算行动，开始修补异界时空缝隙时，何若微却在旁边正在苦笑着跟沈羽书说：“我以为正常人在突然面临完这种至死的危机后，先思考的应该是大难不死过后的庆幸，以及该去哪里庆祝自己还活着。”
“你是指我不是正常人？”沈羽书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没有任何认知。
“不，我的意思是说，我想请你吃个饭。”何若微过于跳跃式的说话方式，就和油画的色彩一样多变。
沈羽书想了一瞬，便点了点头。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站在不远处异界时空缝隙下的温禹明夺走。
——主要是那人隔着十多米的位置，还能不顾形象地喊他。
“阿远要好好看着。”
沈羽书直接一脸茫然。
所以阿远到底是谁？
这个答案很快就得到解答。
在天空像是投屏幕布的情况下，半空中没一会儿就出现了温禹明记忆中的画面。
……
周远是谁？是从温禹明的视角来看，永远闪耀，永远明亮的太阳。
又一次的轮回里，温禹明目睹了周远过马路，打算去超市买今天的晚饭，却直接被车子撞死的画面……
而后，时间从新回到周远18岁生日的那个晚上。
温禹明缩在公园的角落，视线近乎贪婪地看着那个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垂着脑袋，表现有些失落的年轻男孩。
所有人都能看到，温禹明听到了，那个男孩用假装轻快的声线说：“就算18岁生日没人记得，好歹这也确实预示着我成年了，在生日快结束之前，继续维持着这种丧了吧唧的状态可不行。”
说着，长椅上的周远就坐了起来，他还握了握拳头，做了一个给自己加油的动作，紧接着又左顾右盼一会，确定周围没有什么人，才清了清嗓子，一副我果然已经是一个冷静强大成年人的模样。
而温禹明……却并不打算靠近。
上一次周远的死亡画面，好像只在一分钟前。
在此之前，温禹明已经见过了周远在19岁生日那晚，死亡的1821次。
温禹明和周远之间的友谊，并不是什么从小长大，一起培养出来的，这一切都源于周远18岁生日的这个夜晚。
这个时期的温禹明，本来应该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男生这么纠结自己的生日。
明明今天他也成年来着……
温禹明的记忆产生了混淆。
他看到“自己”走向周远，见后者一脸惊吓的表情，在这逐渐黑暗的傍晚里对他说：“生日什么的，哪有那么重要，一起去打球怎么样？”
“不怎么样。”周远被吓了一跳，“而且我也并不擅长运动。”
说着说着他苦笑了一番，半吐槽半难过似的说：“我就是那种在运动方面没有任何天赋的人，800米长跑，都会和没有任何运动基础的女生一起跑。”
还老是被人嘲笑娘娘腔，不过这话就没有必要和温禹明说了。
“篮球什么的，更是从来都没有接触过。”周远为难的说。
“这样当然更应该去接触一下，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不喜欢篮球。”温禹明看起来就像是个大大咧咧的阳光男孩，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都泛着光，“喜欢篮球的人都是我的挚友，生命之友！”
穿着一身橙色篮球服，指间还旋转着篮球的温禹明，成了周远成年礼中最大的亮色。
……然后他就直接在篮球场上，被温禹明榨干了全部的体力。
周远浑身虚软无力，连忙摆手：“我真的不行了，放过我。”
他这辈子都没想过，打篮球原来是这么累的一件事。
虽然以前也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这项运动就是了。
“放过你干什么？在不久之前你还说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成熟的大人可不会说我不行，他们只会说……”温禹明顿了一瞬间。
周远奇怪地反问：“那成年人会说什么？”
“他们只会说……强迫别人做他人不愿意做的事情的你，是错误的。”
原话不是这样，只是温禹明并不想思考，那些伤人的话，究竟在他心里留下了多大的痕迹。
“好了，还有一分钟，你的生日就结束了，还有什么最后一秒的愿望吗？”温禹明对周远说。
“嗯……”周远故意沉吟了一会儿，看向温禹明绑在手腕上的运动手表。
见倒计时在最后一秒的时候，淡淡的笑着说道：“希望你永远开心。”
59的数字，重归于0。
温禹明愣了一下后，干脆大大方方的揽住连站起来的都显得有些艰难的周远肩膀。
“可以啊，成年礼的生日愿望什么的，许愿陌生人永远快乐，真有你的。”
“当然。”周远不以为耻，他在尝试像温禹明一样，露出一个坦然又自信的笑话，结果发现完全无法做到。
他又收敛了神色，只浅浅笑一下了。
温禹明和周远，也在午夜12点交换了自己的联系方式，然后就此分开，不过自此，他们也成为了关系不错的，可以约出来打球的朋友。
……虽然一直以来都是温禹明单方面的虐周远。
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一对突然认识的普通朋友的日常，他们相处看起来有些搞笑，也有些寻常意义上的可爱。
突变，是在温禹明打算认真地为周远庆祝他19岁生日的那一天出现的。
周远死了。
死亡的原因是在和温禹明一起压马路溜达，说今天晚上庆祝生日，要在哪里吃饭的时候，被突如其来的街道上的广告牌正面砸中脑袋。
温禹明亲眼见到白色和红色的液体流在地面上，而那双会弯着不明显痕迹的眼睛，也失去了全部的色彩。
周远的死亡是一场意外，所有人都这样告诉温禹明。
但温禹明没有办法接受，明明周远这么期待晚上他们一起吃饭……而且温禹明还给周远准备了典藏版的时间简史，作为生日贺礼。
如果只是再寻常不过的朋友，这种突如其来的事件或许只会成为还活着的那个人心中的噩梦，可他们并不是寻常的朋友。
温禹明后来知道了周远家里的情况。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就只是父母离异，父亲和母亲各自组建了一个新的家庭后，他成为了被留下的那个存在。
并且在生日的前一周，周远的父亲告诉他说，生日当天要带他一起去附近的迪士尼玩。
但他们俩在他18岁生日那一天遇见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傍晚，迪士尼的大门恐怕都已经快关了。
他的父亲失约，从小就作为被留下存在的周远，又因为身体缺乏运动颠覆的原因，在学校期间可不只是被人说娘娘腔这么简单。其他学生对他的单方面欺凌和伤害，自然到就像是人会拿筷子吃饭一样。
每天，每天都在发生。
然后他们每一次相约一起打篮球的时候，周远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温禹明知道了，周远的另一面，知道他在学习上面有着很强的天赋，却从来不敢在学校里拿下前三名的成绩。
那会预示着更多的校园欺凌。
也知道周远对待他这个朋友真的很认真。
每个月来自母亲和父亲的各自300元生活费，让高中生的周远，其实只能勉强维持在一个活着的程度而已。
而温禹明，因为比他大了几个月的原因，在自己的生日当天收到了一个自己很喜欢品牌的篮球。
价格不菲。
身边的人都在告诉温禹明，没有必要太过于在乎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就算你对他的所有付出，在你看来并不对等，那也只是他心甘情愿想做的事情而已。”
所有人都希望温禹明能重新回到那个，大大咧咧地打篮球，高高兴兴谈论着自己喜欢的国外女明星最近又拿到了什么通告，甚至偶尔点评着运动服的质量，竟然还有线头，这种再寻常，也再干净不过的日常。
但是温禹明做不到。
温禹明痛苦的不只是周远的死去，还有周远死去的方式。
被广告牌的下坠砸死……如果，如果他当时反应再快一点，把人拉走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
温禹明近乎于求救的语气，说出这番话时，收获的只是来自周远父亲略显沧桑，但并没有什么明显痛苦的回答：“别太自责了，一切都只是意外而已。”
温禹明那时候突然就明白了，如果周远真的拥有很爱他的家人，那么那个家人此时此刻最有可能做的就是，按着他温禹明的肩膀咆哮，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尽管那种行为会很过分。
温禹明只是在想，这个世界对周远，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时间之力的觉醒，没有任何的预告，最初他只是单纯的以为自己重生了。
高兴于重来一次，温禹明一定不会让周远再次就此死去，同样也庆幸与自己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依旧是周远的18岁初遇，只不过这一次，温禹明并没有带着周远去球场上打篮球，让他的身体变得疲惫不堪，而是直接带着周远在整个城市的电玩城里，放肆地游走了一大圈。
为了让周远有自救的能力，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尽管周远一再表明自己其实并不乐意运动，温禹明还是半强迫半压迫似的让他开始运动。
体力更好一点，他是不是就能自己躲开广告牌的下落？
这样的思想，伴随着的是那些曾经霸凌周远的人鬼哭狼嚎的声音。
温禹明私下里找到了那些人，把所有曾经欺负过周远的人都揍了一顿。
温禹明不会强行要求周远要变得坚强，要变得优秀，要变得足够强大……只因为受害者无罪，受害者不管做什么，都不是加害者选择加害他人的理由。
周远的身体素质，在长久的坚持下，肉眼可见的变好的一些，尽管仍然不明显，像是付出了寻常人十倍的努力，才能达到寻常人正常努力的体质变化，但这依旧是好的，起码在正式赛的篮球对局里，周远能坚持完前半场了。
这一次那种可笑的意外，一定不会再次发生。
温禹明在生日当天，接下周远送给自己的那颗篮球的时候，心中尤为坚定地发誓。
当周远有一天拿着第一名的成绩单来和他报喜，顺便还说：“我最近的成绩有着很明显的提升，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也给你补习。”的时候，温禹明由衷地感觉到了快乐。
这个时期的温禹明，突然想起了上辈子周远在成年礼那一天，许下的愿望。
希望你永远开心……
温禹明的开心，在过去，可能有各种各样的理由。
在街头篮球场上打一场球，去电玩城打一天游戏，蹲在网吧里当一个菜逼队友，和隔着网线的其他玩家互喷……什么都有可能。
但现在，温禹明觉得自己的开心就是，周远能好好的活着。
终于，时间再一次来到了周远19岁生日当天。
这一次他们没有再走那条路，也没有再遇到那个广告牌，温禹明将周远带到了空旷的郊区，给出的说法也是：“今天晚上会有一个什么什么星座的流星雨，对着流星许愿，再加上生日当天的愿望，双倍的加持，双倍的成真可能。”
他信誓旦旦地说。
认为自己在见到流星时，会许的愿望一定是他永远平安喜乐。
然后……
没有流星，有的只是温禹明专门去楱的那些曾经校园霸凌过周远的人的群殴。
温禹明见到了周远又一次的死亡。
这一次，周远是在生日当天，被十几个男生的殴打之下死去，尸检报告上是各种各样的伤，而那些人，即便在后来被送进了监狱，一辈子都会因为杀人事件毁掉，也依旧无法让温禹明感到满足。
为什么？
为什么周远还是会死？
是因为自己吗？如果自己没有和他成为朋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不，不对。
受害者没有错，有的只是他曾经没有做好的处理方式。
温禹明认为，错误的一直都是那些曾经校园霸凌过周远的人。
仍然没有送出去的典藏版《时间简史》的书页上面，被有些咸味的液体砸中，沾湿了书封。
温禹明又一次听到了周远的父亲曾经说过的话。
“别太自责了，一切都只是意外而已。”
温禹明却觉得可怕。
为什么周远还是会死？
为什么这个男人，在面对这种情况都没有埋怨他？！
明明那些人会选择围殴他们，并且直接打死周远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为周远报仇的温禹明感到痛苦】。
这难道不是他的原因吗？
别太自责了……什么的。
这就是他的错误啊。
温禹明的精神，此时已经隐隐约约可见不正常了。
又一次轮回的开启，他不想思考为什么自己再一次的回到了那个夜晚。
只是觉得，这一次，自己一定能做到让周远好好活下去。
那些曾经校园霸凌周远的人，全都被温禹明送进了教改所，而那些曾经忽视了一切事件发生的老师，也被检举。
他甚至不止一次地在市/长热线中拨打电话。
要求对方要在完善现在的教育制度，当然还有所有商业的广告牌坚固程度监测。
两人依旧是朋友。
时间也依旧来到了周远的19周岁生日。
这一天，温禹明没有选择带周远出门玩，而是和他一起回到了周远租住的那个小房子。
说是：“在你家吃蛋糕，更有庆祝你生日的感觉。”
小房子空间不大，只有十几平米，拥挤到让光一个卫生间就有这么大的他，能明显地感觉到有些逼仄。
周远还没来得及自卑地低下头，就被在之前的轮回里，不止一次见过这个房间的温禹明说：“不错啊，一个男孩子都能把自己家里打扫得这么干净。”
“我家里，衣服出现的地点不是沙发就是床，也有可能在地上，反正从来都没有老老实实地挂在衣柜里。阿远以后一定会是女生们特别喜欢的那种干净男的，啧。”
“这么一想总觉得你有可能提前脱单呢，这可不行……”
但这个时期的温禹明其实很清楚，自己并不想说这些话，他已经有点累了。他更想做的其实是安安静静地和周远待在同一个空间里，用眼神描绘他的五官，然后用手感受他还活着的事实。
这一次，他应该能好好地度过19岁了吧？
温禹明如此期待着。
然后……
周远还是死了。
在正常的晚间洗漱时滑倒，脑袋撞在了地面，当场身亡。
温禹明当时就疯了。
他抱着尸体，整整三天才被发现了。
然后，温禹明直接被送进了医院，心理医生的检测报告说明，他的情况已经不是药物可以控制的了。
温禹明在住院期间看着病房外的霓虹灯时，有一瞬间想要打开窗户就这么跳下去。
所以，周远到底是为什么会死？
是因为他带着他逛街？还是因为他做的不够全面的事，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存在他的生命……里？
又一次的轮回开始……
温禹明一定要得到答案。
